木枕溪睡糊涂了,惊醒的一瞬间便去看贴在桌子左上角的课表。
“这堂课是历史。”
耳畔一道轻柔而冷清的声音响起。
木枕溪从桌斗的书包里往外掏历史书,冷不丁僵住,慢慢地转头看她身边的同桌。这声音……
新同桌薄薄的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
肖瑾眨眼,和气友善地问:“怎么了?”
木枕溪摇摇头,把历史书摊开放在桌上。历史老师在台上讲虎门销烟的意义,木枕溪低头翻书,身边那个人又开口了:“十八页。”
木枕溪低声道:“谢谢。”
肖瑾说:“不客气。”语气轻快,透着雀跃。
木枕溪用余光扫了年级第一一眼,张张嘴,脑海里闪过什么,却没能抓住,重新闭上,认真听讲,时不时用彩色荧光笔将重点部分画下来。
下课后,她坐在里侧靠窗的位置,要出来必须绕过肖瑾。木枕溪做了个起身的动作,一般来说同桌都要有这个自觉起身让位,但肖瑾就没有,她单手搭在桌面上,问木枕溪:“去哪儿?”
本来是一句冒犯的话,配上她的笑容,和温和无害的语气,谁也生不起她的气来。
木枕溪:“去厕所。”
肖瑾:“我陪你吗?”
木枕溪怔了怔:“那你可以不陪吗?”
肖瑾笑盈盈:“可以啊。”
她单手拉着凳子,往里拖了拖,木枕溪从她后面走了出去,拉着一个平时关系好的小伙伴去厕所了,现场表演什么叫落荒而逃。
肖瑾将脸埋在胳膊里,伏在桌上闷笑。
“怎么回事?”教室外,木枕溪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惊恐,问她的小伙伴,“肖瑾怎么变成我同桌了?”她眼睛一闭一睁,一闭一睁,换了两茬同桌,还是大名鼎鼎的肖瑾!
小伙伴将嘴里含着的阿尔卑斯棒棒糖拿出来,道:“她自己换的。”
“她自己?”
“对啊,本来跟你坐一块的是周之华,上节课之前,她和周之华换座位了,说是离黑板太近了。”
“她本来坐哪?”
“第三排。”小伙伴说着从门口往教室里看,乐了,怼怼木枕溪肩膀,“肖瑾在看你呢。”
木枕溪并不敢回头看。
小伙伴:“嗳,我骗你的,她写作业呢。”
木枕溪一口大气没喘上来,眼珠子瞪圆了瞅她。
小伙伴难掩欣羡:“你干吗这么看着我?多少人想跟她同桌都没机会呢,我听一班的,不,现在是咱班的了,咱班的新人说她脾气可好了,乐于助人,问她问题都非常耐心。你近水楼台,成绩说不定都能跟着往上蹿一蹿。”
木枕溪心里也跟着微微动了一下,犹豫道:“可她成绩那么好,我坐她旁边……”她有点自卑。
小伙伴一脸“我懂的”,拍拍她的肩:“习惯就好,压力就是动力。”
木枕溪回去的时候,肖瑾桌旁多了张凳子,凳子上坐了一个头发到肩的齐刘海女生,正在问她问题。这女生很面生,她就多看了两眼。
肖瑾眸色沉了沉,站了起来,刚好挡住木枕溪打量对方的视线,说:“是要进去吗?”
木枕溪点点头,移开视线。
她闲着没事,离上课还有两分钟,她翻开政治书,提前预习下节课的内容。那个女生走了,她问新同桌肖瑾:“刚刚那个是谁?”都是同桌了,怎么也要处好关系。
肖瑾没理她。
木枕溪:“???”
木枕溪:“肖瑾?”
肖瑾才听见似的,嗯了声,说:“一个同学。”
木枕溪:“……”
她觉得肖瑾大概是有点听不懂人话的。
“我是问她的名字。”
“郝悠芜。”肖瑾冷淡道。
“跟我们政治老师一个姓。”木枕溪笑了声,迎来的是肖瑾的沉默,笑容变得干巴巴,过后,她便将嘴闭上了。她的新同桌是个脾气很怪的人,忽冷忽热。
政治老师是个“农村包围城市”的地中海,如果男人也有更年期,他就是处于更年期,鼻翼两侧的法令纹很深,凶相毕露,上他的课班上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包括木枕溪,再困也不敢在政治课上睡觉。
肖瑾欣赏了一整节课木枕溪正襟危坐的样子,一到下课她就跟被抽去了骨头似的,歪倒在桌子上。
校服布料轻薄,因为趴伏的动作绷紧,严丝合缝地贴在少女的背脊上。木枕溪身量清瘦,除了隐约的自然弯曲脊柱线,还有肩膀两侧微隆的蝴蝶骨。肖瑾盯了一会儿,用眼神描绘着校服下蝴蝶骨美好的形状,眸光渐渐深了。
“很累吗?”肖瑾忍不住,将手贴在她背上,皮肤的温度从薄透的校服渗透出来。
木枕溪撩起眼皮,懒洋洋地看肖瑾一眼,含混嗯了一声,又闭上了。
她两条手臂交叠,脸搁在最上面,瘦削脸颊挤出了一点肉,呼吸均匀,像趴在窝里休息的小奶猫。
“我睡会儿,老师来了叫我。”木枕溪闭着眼说,把脸转了过去,冲着雪白墙壁——外侧太吵了。
“好。”肖瑾柔声道。
背上那只手一直没放下来,轻轻地抚着。
分班后一个星期,二班就迎来了第一次月考。文科班数学是主要拉分项,数学老师经常挂在嘴上的话就是:“同学们,只要你们把数学好了,就能在高考这座独木桥上甩掉一大批人!”
考试成绩下来,肖瑾数学150满分,徐远新笑出一脸包子褶,上课的时候红光满面,跟新郎官似的。听说成绩出来后,隔壁一班班主任脸都绿了,对着卷子捶胸顿足,只恨不能去二班把肖瑾抢回来。
“木枕溪。”数学课代表把卷子递过来,木枕溪接过,看见上面鲜红的96,先松了口气,然后想到什么,侧过身,默默挡住肖瑾望过来的视线。
这次卷子出得很难,班上总体成绩都很低迷,还有几个不及格的。但木枕溪身边那个就是个bug,不能用常理来推测。
月考不像期中考,没有打乱班级顺序分考场,只是同桌间将桌子拉开,各班在自己班上考。木枕溪记得考试那天她抓耳挠腮,一偏头看到肖瑾在那儿悠悠地转笔。选择题连稿纸都不用,沉吟两秒刷刷往上填选项,那两秒钟都不够木枕溪把题看完的,人比人气死人。考完试木枕溪偷偷看她草稿纸,连一张都没用完!
她藏得太快,肖瑾没看到,问她:“你考多少?”
木枕溪耳朵都红了,忍住了捂脸的冲动,不好意思地小声道:“一点点。”
肖瑾凑上来:“我看看。”
木枕溪说:“我自己先总结一下,你把你卷子给我看看?我订正一下。”
肖瑾撑着下巴,笑道:“被别人借走了,我直接给你看吧,看完再给你说说,不比冷冰冰的试卷好?”
木枕溪推脱不了,“羞羞答答”地把试卷从手底下抽了出来,忐忑地接受学神的检阅。
肖瑾注意到她的小眼神,心里笑得不行,面上认真地把卷子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公正”点评道:“还不错。”木枕溪是怎么做到写数学都把字写得这么丑的呢?太可爱了吧!
还还还、还不错?
木枕溪以为自己幻听了。
肖瑾指尖点了点倒数第三道大题的第三问,赞扬说:“这道题第三问有点难,你都解出来了。”
木枕溪怔了怔,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
那是道立体几何题。
木枕溪函数一塌糊涂,三问通常只能答得出来一问,答出来第二问得靠撞大运,第三问永远空白。立体几何是她学得最好的,也是每次考试唯一有把握的。
肖瑾又说:“这个地方求导的时候错了,下回细心点就行。”她扯过一张稿纸,下笔行云流水,写了个公式。
稿纸在她手边,木枕溪等了几秒钟,肖瑾始终没有递给她的打算,木枕溪要看清上面的字就必须凑上前。她抿了抿唇,一只手搭上肖瑾的椅背,侧身过去,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木枕溪将肖瑾半拥在了怀里。
两人离得极近,近得能看清彼此根根分明的睫毛。
肖瑾不经意咽了咽口水,盯着木枕溪张合的红唇看。
“……那这个地方怎么解?这一步到下一步,中间发生了什么?”木枕溪接过了她手里的纸笔,在稿纸上列解题步骤,神情专注,眉头紧锁,根本没发觉身边人的心不在焉。
肖瑾神思恍惚,深呼吸,收敛心绪,让自己的耳朵恢复正常的听力:“嗯?你刚说什么?”
木枕溪没多想,把她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肖瑾耐心给她做了解答。
她时不时走个神,木枕溪迟钝得很,一道题说几遍才懂,她便一手支着脸颊,好整以暇地看着木枕溪的眼睛答上好几遍,语气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木枕溪被她盯得非常不自在,别扭地细着声音道:“你看题,不要看我呀。”
肖瑾懒洋洋道:“题都背下来了,不如看你,你长得好看。”她说着趁机上手摸一摸她柔滑的雪白脸蛋,捏一捏厚嫩的晶莹耳垂。
木枕溪白得通透,肌肤敏感,耳垂稍微捏一捏就通红,像某种温润细腻的红色玉石,让人忍不住想低头吮吻。
肖瑾痛苦地闭了闭眼,轻轻吐出口气。
木枕溪会错了意,以为她嫌自己笨,羞愧感涌上心头。就像是自耳垂滴入了一滴红墨水,绯红蔓延至整张脸,连眼角都晕出一片旖旎的桃花色。
木枕溪怯生生瞧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肖瑾整个人都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像溪宝这样的太适合受了,可惜瑾宝不争气【亲妈叹气.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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