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思巴能为一派领袖,怎会被这么一点点的吹捧冲昏头脑,十分谦虚道:“中原地大物博,人才辈出,岂是我们这些边陲之地小门小户出身的人可比拟的。
西域繁华之地,不下中土,如尹兄与马兄这等人才,武功之高明,让人叹为观止。我一直对二位佩服得紧,可惜无缘得见风采,现下正好有大敌来临,若两位肯屈尊前去打发了,我定会在大汗面前照实说来,退位让贤。”
尹克西暗骂一声“老滑头”,嘴里打着哈哈,说道:“国师谦虚了,谁人不知你武功之高明,不做第二人想。若非如此,岂会如此得大汗器重,还是请你出马,方可万无一失。”
两人正在自互相“推辞”,都想要对方出战,这时候那马光佐不耐烦了,大声道:“别说废话了,再讲几句,那个什么太华就过来了。既然你俩都不愿意去,这功劳就归我老马了。”
他往身下的马屁股上重重一拍,这马受惊,嘶鸣一声要往上跳,也被他死死压住,骂道:“畜生叫什么叫,还不快跑?”说罢又是一巴掌,那马吃痛,猛的往前窜去。
他哈哈大笑道:“这才对嘛。”右手举起熟铜棍,大声叫道:“我去了,小的们,你们给老爷瞪大眼睛看好了。”
沈元景坐在马背上,往前的速度并不快,也在打量蒙古军阵。这殿后的队伍也是不少,约莫有三千之众,中间大旗之下,站着几个穿铠甲的武将,以及三个江湖中人打扮的人。
不多时,其中一个冲出军阵,直奔着他而来,到了近前,就听这人大喊道:“来将同名,马某刀……棍下不斩无名之辈!”
沈元景一听这话,便知是个憨蠢之辈,懒得理会,仍旧是一般的速度,迎了上去。
马光佐大怒,喝道:“你这人好不晓事,战阵之上,通名乃是规矩,连这点都不知道,也好意思上前送死?”
等到两人近了,他见到沈元景面容,才恍然大悟一般,笑道:“原来是个小娃娃,怪不得这么不懂事,长得细皮嫩肉、怪俊俏的,你家大人呢,这么放心让你出来,不怕被人捉去当了兔儿爷?”
这番话说得颇为大声,引起蒙古军中一阵轰然大笑,尹克西和八思巴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骂道:“蠢货!找死!”
两人接近,马光佐漫不经心的伸出熟铜棍,往前面一捅。沈元景不动声色,伸手往他棍子上一握。
马光佐正想着要用力把人挑起来,去发现自己身下一空,不自觉的往下坠,低头一看,马没了,人在半空之中。
他连忙双手往棍子上一抓,双臂用力,定在空中,破口大骂道:“你小子使了什么妖法,把我马变没了?连战阵之上,不能对坐骑动手不知道,快把马还给马爷爷。”
他稀里糊涂的,不明白怎么回事,可身后之人看得分明。两人交手之时,沈元景面对他的一棍,宛若拿起一双筷子一般,轻松握住,往上一抬,马光佐竟似没有重量一样,被自己兵器架住,托得高高,离了马背。
他身下的马并不停步,往前冲走了,他却并不知情,还以为对方是变了什么戏法。那蒙古将士都笑不出来,他们身经百战,自然知道这一手所要的力气,怕不是要千斤之多。
尹克西和八思巴看得更深,按道理说这两人的重量,沈元景身下那匹普通的马根本承受不住,就算借力,悬在空中也无力可借。可观它模样,似乎一点也未受影响,仍旧脚步轻盈,这种违反常理之事,就显出马背上人的功夫高明了。
可惜马光佐只有一身蛮力,练了些粗糙的外门功夫,并不如何了解个中奥妙,还一意认为沈元景使的是妖法。他不肯松手,拼命挤出力气,要落到地上,并把对方拉下马来。
沈元景挑着他往蒙古后军冲去,嫌弃他嘴里不干净,猛然一抽熟铜棍,把对方拉的面前。
这人还要说话,他冷哼一声,伸手抓住对方后颈脖,略一用力,马光佐顿时觉得全身发软,说话的力气都消失,这才感到一点惶恐,心里大呼:“妖法!”
他抬眼看去,却见沈元景拿起熟铜棍,往他脖子上一比划,顿时吓了一激灵,心底大叫道:“吾命休矣!”
可沈元景并不是要杀他,棍子挑住他的下巴,双手握住两端,轻轻一拧,熟铜棍顿时完全,在他脖子上绕了两圈,一拍他后脑勺,说道:“窝阔台在哪?若不肯说,我把棍子和你脖子一起捏扁。”
马光佐瞟了一眼棍子两端的深深的指头印,猛吞了一口口水,心内惶恐,忙不迭的答道:“我不知道,大汗的安全都是两个假和尚保护的。”
“假和尚?”沈元景越跑离着对面军阵越近,漫不经心的问道。马光佐会错了意,答道:“是的,两个人都不剃光头,不是假和尚是什么?”
八思巴本就因他轻易供出自己,脸色变得不好看,又听他骂自己是假和尚,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就见着对面沈元景两道目光似电,直直射了过来,心底一凛,吞了言语。
沈元景没好气的道:“谁管什么和尚是不是光头,我问你,对面那个,就是你说的假和尚么?”边说边看了过去。
马光佐双手抓着熟铜棍,不让自己脖子太过难受,听到他问,下意识就要点头,却磕到喉咙,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才说道:“是,那个就是八思巴,还有一个金轮法王。”
沈元景道了声:“好!”便不再说话,催动马匹,加快速度往前冲去。他提着马光佐,一人之气势,就如同千军万马一般,朝着前头猛压过去。
此刻蒙军将领额头见汗,说道:“国师、尹克西先生,现下如何是好?大汗命我辅佐二位捉拿敌人,我这边的弓箭都备好了,随时可发。二位有何吩咐,尽管下令,我定当遵照不误。”
那马光佐身形憨直,又很武勇,颇的窝阔台喜爱,谁也不敢轻易下令,连他一起射死。尹克西暗骂一声:“谁说蒙军耿直,这不也挺滑头的,不过这事也不用我操心。”
他开口道:“此间国师地位最是尊崇,且深得大汗器重,哪是我这散人能比的,还请国师下令。”
八思巴脸色阴沉,却也无法,推脱不掉,眼见这沈元景越来越近,再不放箭,就来不及了,便一咬牙,道:“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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