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犹如一枚重磅炸弹,在新闻媒体上、豪门名流圈内、学校,各种地方掀起轩然大波。以前豪门中闹出的荒唐事的确不少,但还没能哪件事有这件这么劲爆。
钟家十八年来都养错了女儿?也太倒霉了?倒霉到令人发笑。有再多钱有什么用,积攒的财富都给别人的孩子做了嫁衣裳。现在真不知道钟国强心里是什么滋味。怕是懊恼恨死了?
众人震惊过后才能开始进行思考。
那么,现在真公主出现了,鸠占鹊巢的假千金又该何去何从呢?对,钟诗萱——或者说现在已经不姓“钟”的“钟诗萱”似乎还没出现在生日宴上呢,怎么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没有露面?
孟诗萱哪里是不想露面?钟母通知她的生日宴开始时间是晚上六点,可现在才上午,钟家便先将钟悠悠接走去参加生日宴,她才发现自己被诓骗了!即便不去听操场上的一片哗然,她也预料到了什么……
她哆嗦着嘴唇,躲到厕所里,几乎没有勇气去打开手机网页。
“不,不会的。”一打开网页,虽然距离钟父宣布真相才过去一小时,可跳出来的新闻却已经铺天盖地,刺目惊心!
“钟家真千金归来,先前养育十八年的女儿竟是鸠占鹊巢?”
“豪门狗血荒唐又一桩,钟氏集团掌权人承认自己女儿多年前被调换,考虑追究调换者刑事责任。”
“惊!豪门女钟诗萱竟另有姓名!她会被送回原生家庭吗?”
最后那行标题点开去,甚至配了她的照片,那是她最丑的一张照片,穿着校服,饱和度很低,显得灰头土脸的,而旁边对比的竟然是钟悠悠穿曳地晚礼服,自信大方的一张光彩照人的照片——
这晚礼服她怎么从没见钟悠悠穿过?
难不成是今天生日宴上的照片?
孟诗萱短促而急促的痉挛了一下,悲愤咯着血,一下子冲到了喉咙里。
这些媒体记者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以前她还是钟家千金的时候,一切出现在报纸网络上的照片都绝对是完美动人的,媒体会因为钟家的关系而主动给她精修……
可现在,居然故意拿钟悠悠漂亮的照片和她最难看的照片来对比!是都以为她必定会被送回原生家庭,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制造噱头吗?
果然,下面已经有了几个不明真相的网民评论:
“左边的是真千金吗?这要是我,我也得把真千金带回来啊,长相身材气质不是比假千金优越一星半点!”
“左边真千金完胜!”
“看新闻的意思,当年孩子还是人为故意换的咯?这也太令人发指了!建议人肉出来,暴打一顿!右边假千金虽说是无辜的,但也有点造孽,进豪门修炼十几年,也没摆脱身上的穷酸气息。”
……
孟诗萱心脏突突地跳,完全不敢再看下去。她拼命安慰自己网民都是无脑的,对,都是无脑的,才堪堪能够冷静一点。
她没想到短短两小时内,事态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也是,是她大意了,她以为即便钟家人近来对钟悠悠和自己的态度颠倒,但凭着自己和他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他们也多少会为自己考虑,不至于做到那一步——他们难道不知道将钟悠悠的身份公开之后,自己会被旁人的眼神如何审视吗?
但没想到,钟家人竟然真的绝情到这种地步了!
孟诗萱动也不动地站在厕所隔间里,只觉得这么多年来最常做的那个噩梦在这一刻终于变成了现实。她宛如被钟家人从背后打了一棍子,她感受到了背叛感。于是,愤怒和恨意终于抑制不住地从她内心深处涌出来。
之前十八年都是虚情假意,否则,为什么一朝之间身边的人都轻而易举地站到了钟悠悠那边?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定了定神,缓缓打开隔间的门,走出去。
女卫生间外面进来两个挽着胳膊的女生,见到她宛如落汤鸡的模样,都是惊了一下,随即想起方才的那些传言,说钟诗萱压根就不是钟家的千金小姐,登时,看她的眼神复杂中含带着同情……
其中一个女生忍不住问:“还好吗?”
“钟诗萱,那些新闻该不会是真的,你真的是……啊?”
孟诗萱一向养尊处优,高高在上,十八年来只被用羡慕和嫉妒的眼神看过,何时受过这种眼神?这对她而言无异于一种羞辱,令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不关你们的事。”
她牙齿咬紧了,把这两个女生推开,头也不回地朝校门口跑去。
*
幸好运动会开幕式已经结束,各班已经回到班上去上课了,否则如果现在学校到处都是人,只怕这一路上都要被指指点点。
可即便如此,孟诗萱头还是压得很低,每迎面走过来一个人,都像是一把铅锤,在她心上可怕地“啪嗒”一声。她怕见人,怕抬起头。
她越跑越快,直接冲到了校门口。
路上她疯狂地拨打钟父钟母的电话,却没人接。校门口,她打算拦一辆车去钟氏的山庄,可刚拦住一辆,旁边响起一个淡漠的声音:“你现在还不能去。”
钟玺佑双手插兜,靠在校门外的树下,抬起眼看着孟诗萱,眼神有些冰冷。
家里最容易心软的就是钟母了,他怕孟诗萱一旦去生日宴搅局,哭一哭,眼圈红一红,妈妈便会心软,而推迟真相的宣布。为了杜绝这个可能性,他并没去生日宴,一直等在这里,在姐姐那边完事之前,他会先拦着孟诗萱。
孟诗萱没理他,发疯般地拉开车门。钟玺佑皱了下眉,走过来“啪”地一下把车门关上了,对司机道:“你走,她暂时不需要车子。”
孟诗萱血液一下子涌到了头顶,不敢置信地看着钟玺佑:“你干什么?你真的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钟玺佑吗?你就非得维护钟悠悠到这种程度?”
眼前的少年现在看来如此陌生。
这一个多月来,钟玺佑瘦了,又高了,更加清俊了许多,可脸上的神情和眼神却叫孟诗萱再也看不懂了,冷漠得就好像以前那十八年的姐弟时光并不存在一样。
“嗯,非得。”钟玺佑道。
他蹙眉看着孟诗萱:“她是我姐,我不维护她维护谁?”
“那我呢?”孟诗萱哆嗦着嘴唇,眼眶溢满泪水,有些歇斯底里地问:“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爸妈公开真相之后,别人会怎么看我,学校的同学会怎么想我?钟玺佑,你现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先前十八年对你还不够好吗?”钟玺佑看着这样的孟诗萱,曾经的姐姐,忽然觉得厌恶。说了这么多,她也只是担心以后不再有荣华富贵可以享受罢了。她倘若真的是在意亲情,那上辈子就不会干出那种事情来!虚伪!
“先前十八年我对你已经够好了,不让你受半点儿欺负,什么漂亮的、你喜欢的,都捧到你面前,把你当成仙女姐姐一样去护着。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本来就是你妈给你偷过去的,本来就不属于你的?!”
钟玺佑盯着她,叙述着这个事实:“你为什么这么理所当然?你是不是时间久了,都忘了,这一切应该是钟悠悠的?”
孟诗萱眼泪顷刻掉了下来,她无法辩驳,可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为什么那一切就是钟悠悠的?明明一开始是她的啊!她十五岁那年突然得知真相,就不难过吗?
见马路对面忽然又开过来一辆出租,她急忙冲过去,连过往的车子按喇叭都顾不上,拉开车门便跳了上去!
钟玺佑猛地蹙眉,却见孟诗萱已经扬长而去了。他看了眼表,不过还好,现在生日宴都快结束了。孟诗萱去也没什么用。
*
钟氏的山庄孟诗萱自然来过,还未下出租车,见一群记者长枪短炮围在入口处,她定了定神,对着后视镜将脸上泪痕打理了一下,这样一来脏兮兮消失了,倒是眼圈红着,有几分梨花带雨。
她一下车,那群记者登时发现了她,瞬间如苍蝇般兴奋地围了过来。
“请问,你知道自己原本姓什么吗?
“得知自己真实身世后,有什么想法,想找到自己真正的家人吗?应该会?”
孟诗萱脸色唰地白了。
这些记者为什么问的都是这些犀利而无情的问题,她在这件事情中难道不也是无辜的吗?她脸色看起来这样糟糕,就像是大病一场过,难道就没人关心吗?分明还有几个熟脸的记者,曾经帮她拍过竞赛获奖照!
孟诗萱随即明白了……
以前这些媒体对她多加关照,是因为她是财大气粗的钟家的千金小姐,所以一个二个都捧着她,挑对她形象有利的问题问她。可现在钟父当众宣布她只是个野鸡,这些记者自然就变风向了……
现在对她,只是恨不得从她口中撬出点什么,好进一步写料落井下石……
现在这些人,只怕想哄着想讨好着的,已经变成了钟悠悠?!
孟诗萱耳朵嗡嗡地响,被推搡得狼狈至极,她正要开口,那边猛然来了一个人,拨开记者,抓着她手腕入了内场。
“孟诗萱!是姓孟是?!”喻思雪趁着厅内众人还没朝这边看,拽着孟诗萱进了角落里的卫生间。
“思雪。”孟诗萱正要问她钟父钟母在哪儿,却见喻思雪盯着自己,脸色很难看。
“你也知道了——”
话还没说完,喻思雪恼羞成怒地打断她:“你为什么瞒着我,你就是把我当枪使?”
钟父公开道出真相,喻思雪震惊过后,越想越生气。现在回想起来,很多细节都不对。比如说,她骂钟悠悠穷亲戚、死不要脸的时候,孟诗萱那温温柔柔皱着眉,小声劝阻她的神情——那哪里是劝阻啊,那不就是怂恿吗?
去年她当众泼了钟悠悠一杯红酒,彻底和钟悠悠结仇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听孟诗萱说钟悠悠在家里蛮横无理,浑身是刺,经常无视她?孟诗萱倒是说得委婉,一副人美心善不想和钟悠悠多计较的样子,但她听了来气,打抱不平就替孟诗萱冲上去了!
导致那年宴会她和钟悠悠一块儿成了全场的笑柄,回家去还被哥哥和爸爸教训!
孟诗萱呢,她倒好,什么事也没有。
这可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无数次!喻思雪仔细回想,发现每次自己和钟悠悠起冲突,都有孟诗萱的事儿!
她当初对孟诗萱有多真心,现在就愈发觉得这真心喂了狗!
她替孟诗萱做坏人,冲锋陷阵的,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个脾气暴躁的小泼妇,孟诗萱就温柔大方、高贵优雅。这也太贱了!
不止如此,更多的是被朋友当枪使的被背叛感、被利用感。
孟诗萱扯开喻思雪抓住自己的手:“我没功夫和你解释……”
“我也不需要你解释!”喻思雪越想越气,没忍住一巴掌就呼上去了:“倘若我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鸠占鹊巢的身份,你以为我还会和你来往吗?”
“啪!”
这一巴掌不算重,但孟诗萱却还是被打偏过头去。
脸上五根手指印!
她一下子静了,不敢置信地盯着喻思雪,死死咬牙:“喻思雪,你这是落井下石?钟家还没打算将我赶出去呢,你就开始迫不及待地爬到我头上去了?”
喻思雪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孟诗萱。
褪去温柔大方的表面,眼神怨毒,盯着人,竟叫人有些不寒而栗。
可也是直到这一刻,喻思雪才发现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位好朋友。什么好朋友,都是笑话。孟诗萱只是需要一个在她身边的陪衬而已。刚好,自己就是那个倒霉蛋,家世样貌身材品性处处不如孟诗萱……
她忽然懂了,深吸一口气:“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下次见到我,你可得小心了。”
孟诗萱听到这话,也愣了一下,过了半晌,她握紧了拳头,头也不回地从卫生间出去了。
*
一场轩然大波震荡得全城风雨,满地狼藉,但前来参加生日宴的人到底都是见过世面的圈内名流,一个二个在震惊过后,竟然都快速调整了状态,迎合得比变色龙还快,纷纷举着酒杯上前。
对今天才横空出世的少女百般奉承夸赞。
“钟总,这一杯敬您找回亲生女儿!要我说,亲生的就是亲生的!瞧她这气场,多有当年您的风范!”
“是啊,钟悠悠小姐简直漂亮惊人,我还是头一回在圈内见到这么漂亮的千金小姐。”
“不知道订亲了没有,不如考虑一下犬子?”
钟父红光满面,简直是重生以来最开心的时刻,但钟悠悠听了这些话,却直想翻白眼。以前孟诗萱还是钟家千金的时候,这些人说的就是这些话,现在钟家终于承认了她这个亲生女儿、真千金,这些人来的还是这一套,腻不腻?
不过,不带脑子去思考的话,这些吹嘘遛马的话听得人心里的确舒服。
钟悠悠都快被吹成小仙女了!
爽还是爽的,就算她不爱听这些话,不适应满场将她吹上天的氛围,她也更不想让孟诗萱得到这一切。
全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她也不虚,右手拿着红酒杯,左手微微拎起裙角,一直挺直脊背,任由摄影师和媒体拍摄照片。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奢华至极的裙子,觉得不多拍两张可惜了。
不远处忽然有个穿花里胡哨西装的男人走过来,对她举举红酒杯:“钟家的千金小姐,喝一杯?”
钟悠悠抬眼望去,认出来。
原文中这场生日宴的情节是,孟诗萱大放光芒,与时之棠跳舞。中途为了衬托她的光芒四射,有一家公司的老总逼着自己儿子去找她敬酒,邀请她跳舞,以讨好钟家……
而现在。
钟家的千金已经宣布了是自己,这人敬酒邀舞的对象自然变成了自己。毕竟他的目的只是讨好钟家,也不是真的被孟诗萱的魅力折服……
难不成这就是将孟诗萱的一切都抢回来的感觉吗?
以前孟诗萱拥有的那些光环、荣誉、赞美,甚至是从媒体到学校老师同学到路人对她的优待,从今以后,都将一一还回来。她也是时候该一一体会重要的东西被夺走的感觉了。
只要一想起原主暗淡绝望的那些年,钟悠悠便没法对孟诗萱和孟倩产生丝毫同情,也没法对钟家人产生原谅之情。
她提唇笑了笑,刚要拒绝,可一转头,就见从厕所里溜出来的孟诗萱。
孟诗萱也来了?
两人目光对上时,空气寂静了半晌。
……
孟诗萱终于亲眼看见了今天穿着礼服、光彩照人的钟悠悠。
她一身曳地长裙点缀着的些许细钻,宛如透亮的细碎星星,举着红酒杯,遥遥站在那里,看自己的眼神冷漠,甚至有几分傲慢。
倒真像是冰雪公主,俯视嘲讽自己的可笑……
一刹那间,孟诗萱脑袋里有什么名为理智的弦崩断了!以前的十八年,她尽管享受着钟家的优渥生活,可却也从来没有穿过这样奢华的礼服!
她嫉妒了。
她承认她嫉妒钟悠悠。
以前总是她高贵优雅地看着钟悠悠,而现在,一切天翻地覆,她像只老鼠一样,生怕大厅里更多人看过来。
“那是钟氏先前的那个女儿?就是那个冒牌货?”忽然有人发现角落里的孟诗萱。
孟诗萱咬着牙,仓皇狼狈逃上了楼,没关系,只要重新博得钟家人,甚至只要是钟母的好感,一切就还能翻盘。
*
钟悠悠回过神来,对还杵在面前的人道:“喝一点,但不跳舞。”
这人可惜道:“钟小姐,我没这个资格邀请你吗?”
钟悠悠欲要说完,肩膀忽然被搂住,熟悉的高大身影笼罩过来,秦曜站在她身边,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这人。这人认出来秦曜是谁,视线又落在秦曜落在钟悠悠肩头的手上,登时尴尬,忙不迭走了。
钟悠悠转过脸来看着秦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曜道看着她:“刚下飞机。”
“刚下飞机就赶来这里了?”钟悠悠见秦曜脸色果然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不禁有几分心疼,顿了顿,才缓解气氛地莞尔道:“秦曜,你不行啊,刚才我入场时穿着校服蒙住头,你居然都没认出我来。”
秦曜却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细细看了一眼秦曜脸上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怔住。
秦曜抿紧嘴唇,垂眸盯着她,眸光里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心疼,还有糅杂的爱意、担忧、难受、乃至自责与愧疚。那眼光柔和、纵容,竟令本不存在任何自悯情绪的钟悠悠一瞬间酸涩盘上心头。
……秦曜在心疼她。
旁人、钟家人、所有人都在惊诧她突然揭露身份,飞上高枝的时候,秦曜想的是,为什么他不早点知道这一切呢?她以这样的身份在钟家待了三年,该有多难熬?怪不得她会离家出走,他该早点把那栋公寓布置好,带她离家的。
钟悠悠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轻轻将额头抵在秦曜胸膛上,道:“秦曜,你别这样,我没事。”
秦曜心脏攥紧,沉默片刻,将她拥住,声音带哑:“我来晚了。”
钟悠悠怔住,他说的不是回来晚了,而是来晚了。
“以后不会了。再没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你。”秦曜沉沉道,声音很哑,是他一贯很少会说的话,他会害羞,不太会轻易说这种话。但这次,他没耳根发红,他心底的涩意让他顾不上任何。
钟悠悠心脏漏跳一拍,像是有什么也逐渐生根发芽,过了会儿,她将脸埋在秦曜怀里,小幅度地翘起嘴唇,道:“嗯。”
……
音乐缓缓流淌,秦曜终于松开钟悠悠,轻轻在她耳边道:“悠悠,我有荣幸和你跳支舞吗?”
时之棠就在不远处,像是想要上前来邀请悠悠跳舞的样子,他看到了。他也有自己的占有欲和私心,且经常被这过于疯狂的占有欲缠绕心脏导致喘不过气来。他怎么可能舍得怀里的人和别人跳舞?
怀里的人渐渐地注意到他了,对他回眸了,他欣喜若狂之后,却还是食不知髓,他实在太贪心,还想要更多。
所以,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她。且如同护食一般,将她桎梏在怀中,任何人都不得觊觎。
还想找她跳舞?
秦曜拥着钟悠悠,抬起眼眸来,看向时之棠的眼神异常的冰冷。钟悠悠并不知道,这一瞬间有无声的硝烟。
*
这场生日宴直到晚上九点,才彻底散去,无论钟悠悠怎么想,她都已经成了今日乃至明日的新闻头条。轰轰动动一场,算是让整个圈内的名流都知道了她的身份。乃至于,上了新闻后,学校的同学们也会知道了。
她不知道孟诗萱入了场之后,去哪里了,但粗略了一下新闻,也能猜得到孟诗萱此刻的心情,必定是恐惧绝望的。
宾客离开之前,纷纷敬钟悠悠最后一杯,见此时站在她身边的居然不是时家的人,而是秦曜!
原本钟家和时家联姻,就已经足以让圈内人忌惮,现在看这情况,难不成钟悠悠手腕比先前那个假千金更加厉害,居然直接舍弃时家,而和秦家小少爷有了关系吗?
一时之间,看钟悠悠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赞叹。
总而言之是,变天了……
从前的千金钟诗萱将成为过去,现在他们众人要捧着的可是眼前这个真的新千金公主。并且,最好不要在她面前提起钟诗萱,即便提起了,最好也是贬低之前那位……
名利场就是这样,一朝之间,凤凰变野鸡,不再有人关注。散场时甚至都没人关心孟诗萱的下落,反正都是被淘汰下来的假货罢了,谁关心她死活?
而站在人群中心,闪闪夺目的是钟悠悠。众人只知道,她是钟家的千金小姐,巴结她就行了。
*
与此同时,钟父吐出一口浊气,今天把身份还给了悠悠,他觉得总算是可以喘一口气了。以及,以后只要继续融化补偿悠悠,一家人总有一天可以其乐融融地坐下来吃一顿饭。他倒没奢望悠悠彻底原谅,只是希望不要再拒家人于千里之外就好了……
迎面见钟玺佑匆匆赶来,问:“我姐呢?”
“你姐刚不是还和秦曜一块儿跳舞吗?这就走了?”钟父惊了一下,让下属四处找了一下,却没找到,礼服也被换下来了,套在原先的模特身上!
他本想着宴会结束,一家人一起切蛋糕,但钟悠悠竟然连这个机会都没给他们!
一时之间,钟父稍稍释怀的心情又再次沉重起来,也是,这身份原本就是悠悠的,今天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悠悠过去十八年被剥夺了那么多,现在只是收回了其中的一样,难不成还得对他感恩戴德吗?
就像是已经让人遍体鳞伤了,现在再后知后觉地撒药,无论如何,即便有朝一日疤痕消失了,那些痛楚的记忆也不会不存在。
这笔帐实在是算不清了,他们也实在还不清了……
钟玺佑顿时脸色无比黯然,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爸,姐连生日蛋糕都不想和我们一块儿切,可见她或许对我们已经没有了恨意,但也再也不在乎我们了。”
现在的钟悠悠,只是把他们当成陌生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钟父也同样如同被匕首迎面扎了一刀,心口疼,想捂着,却不知道捂哪里。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夜色中,秦曜的车子离开。
秦曜——
对,悠悠会不会是和他一起离开的?
正想到这里,下属忽然递过来一张支票,道:“钟总,秦少走之前留下来让我转交给您的。”
钟父脸色一变:“秦曜?”
下属有点忐忑,匆匆抬起头看了钟父一眼,又赶紧低下头,道:“他还说,没别的,就是希望您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罢了,九千万这种小钱,他替钟悠悠小姐还给您了。”
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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