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闻放鹤嘴里肯定不会这么说,他还是说:“那就好好表现,红岩共青团的支书是我徒弟,你要真表现好,我会让他批准你入团的。”
这意思其实还是说,即使珍妮到了红岩,也逃不开他的五指山吧。
珍妮端过枪,这是一把绣迹驳的土.枪,枪栓很涩,几乎拉不开。
它的高度在170厘米,比珍妮还要高一点,端了起来,她瞄准了闻放鹤,就见闻放鹤摊开双手,在朝着她笑:“枪不是小女孩玩的,你东方阿姨去集训了45天,真正只放过一回枪,不但脱了靶,自己的肩膀还被枪脱给打脱臼了,在宿舍里养了40天,混了一张结业证书回来。你要明天就哭着回来,丢的可是苏樱桃的脸。”
“我不会给任何人丢脸。”珍妮收回了枪,帅气的把它扛在肩上说。
东方雪樱默了会儿,从桌上拿起一本《金刚经》,递给苏樱桃说:“厂长,这书是我在家里找出来的,虽然没找到电台,也没找到别的东西,但我觉得他在搞间谍活动,您回去让博士查一查,可别轻饶了他。”
苏樱桃接佛经的时候,就见闻放鹤苦涩的笑了笑,紧接着说:“随便你们吧,要查就查,我母亲过世的早,她信佛,我不过想替她读几卷经书而已,但要雪樱觉得我在搞间谍活动,就当我是间谍吧。”
两个家庭,两辈人,继父生父,所有的兄弟全死了,现在只剩下闻放鹤一个。
他的民族心理和仇日心理苏樱桃能理解。
在将来,因为他的极端方式,一个好好的钢铁大厂得给搞破产,工人们连退休金都拿不到。不过他自己倒是一直活的很好,虽然物质上一直很简朴,但至少特别有名气。
将来出现在电视里,也特别受人爱戴。
属于搞垮一个厂,还能继续往上升职,升官的那种人。
且不说现在,就在将来,左.派,□□分子们在政治舞台上,一直是占据着主导位置的。
他要真在日本人来的时候搞个恶性.事件,自己不需要出面,但是能让两国交恶,左.倾的那帮干部不就得重用他,提拨他?
这在某种程度上,应该叫政治投资。
一旦投资成功,他就能被上面的某些人青睐,继而提拨,扶摇直上了。
“我们先走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夫妻慢慢聊。”苏樱桃暂且说。
寄希望于东方雪樱吧,至少他们是夫妻,东方雪樱是个老实姑娘,他要想干什么坏事,东方雪樱肯定会阻止他的。
“对了小苏同志,邓长城说自己身为团支书,要对付即将到访的日本客商,这件事情我们整个红岩共青团都在拭目以待,我觉得他要拿不出让大家心服口服的方案,很可能他要闹个大笑话,您算是他的幕后褚葛吧,您觉得呢?”闻放鹤要送苏樱桃下楼梯,边走边笑着说。
这是准备看她的笑话,觉得她搞不定一中那帮半大小子?
闻放鹤年龄大了,为人心机深沉,狡猾,苏樱桃搞不定他。
但那帮孩子她要搞不定,那不成笑话了?
“闻主任放心,我相信一□□青团的孩子们会跟我家长城一条心,共同应对日本来客的,这个您大可放心。”苏樱桃说。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要是邓长城真搞不好工作,我还是想推举毛援朝,虽然说他父亲犯了些错误,但他外公是个上过朝鲜战场的老革命,我们不能因为他父亲的错误就直接放弃掉一个好孩子,要是邓长城不行,我们会直接任命毛援朝,让他接替邓长城的位置。”闻放鹤又说。
他不说这个且还罢了。
他一说这个,苏樱桃的眼皮子突然就跳了一下。
在梦里,她一直是在信用社上班,而信用社社长的妻子,年龄大概三十三四岁,据说父亲是个老革命,虽然人已经死了,不过,是为目前中央政府某位干部挡过子弹的那种。
信用社的社长,就是那位干部念在救命恩人的份儿上,让人打招呼给毛雄安排的。
毛雄的妻子叫孙平,虽然名字平平无奇,但是是个长的特别有女人味儿的那种女人,三十出头,白皮细肤,风姿绰约。
毛雄虽然也三十多岁,但似乎是天生的毛发不盛,年级轻轻就秃了半个脑袋,显得特别老气。
而且她常年和毛雄是分居的,住在自己家的老四合院里。
据说毛雄偶尔夜里回去一趟,有时候叫一两个小时的门都叫不开。
曾经,在信用社工作的女同志们经常笑话,说说不定,孙平给自己养着个小白脸呢,要不然,怎么毛社长夜里叫门她总不开。
如果不是闻放鹤特意再提一句毛援朝,还随时准备让毛援朝顶掉汤姆,苏樱桃是不会往那方面疑心的。但是她这人心思龌龊,而且闻放鹤对东方雪樱确实不够好,俩人之间关系太淡了一点。
脑子一动,苏樱桃就说:“毛援朝是属牛吧,我记得看档案,他是61年2月份的,才14岁吧,闻主任,那么小的孩子你就让他当团支书,你也不怕他管不管得了人?”
“毛援朝属狗,生日是59年10月份的,已经16周岁了,他的资格和年龄,都足够做团支书。”闻放鹤背着双手说。
苏樱桃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她怎么隐隐觉得,东方雪樱有点被绿了的感觉?
毛援朝的生日写的是59年,但其实是58年生的,属狗。
但是除非是特别亲近的人,怎么可能把一个孩子的属相记得那么清楚?
而且59年属猪,58年才是属狗,既知道毛援朝属狗,又说他是59年生的,证明闻放鹤清楚毛援朝改过年龄的底细,他是无意识说漏了属相的。
虽然只是隐隐的猜测,但苏樱桃还是想要抽个时间验证一下这件事。
要真的东方雪樱被闻放鹤绿了,或者说闻放鹤在跟东方雪樱结婚前,其实就在外头有人,只是拿东方做个幌子的话,这种婚姻不要也罢。
而闻放鹤,也别装他的既红又专了,她得把他的脸皮给狠狠的扒下来。
带着扛着枪,雄赳赳气昂昂的珍妮,苏樱桃正好接上博士,一路上,说了一下闻放鹤的事情,就要去一中接汤姆了。
一中门口,一群大小伙子们聚在一块儿,正在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而被大家围在中央的,则是汤姆和杰瑞俩。
杰瑞在举着拳头高呼着什么,汤姆则是一脸没有求生欲的样子,拉着弟弟,任凭周围的孩子们高声喊着,大声骂着,平静的就仿佛已经出家一百年的和尚一样,无欲无求。
直到他看到苏樱桃的车,两眼冒光,拽起杰瑞就跑。
“那不苏厂长的车吗?”孩子们也注意到苏樱桃了,全都转头在看她。
还有人看见博士了,也在高喊:“那是邓博士,博士您好啊。”
汤姆挤开人群,好容易上了车,立刻对苏樱桃说:“婶儿,快开车,赶紧开车,我已经受不了啦,这帮同学太疯狂啦。”
“怎么样,你们共青团的小同志们,反响是不是特别热烈?”苏樱桃笑着问。
杰瑞说:“他们要搞炮.弹,炸日本人。”
汤姆搓了搓自己的脸,把眼睛鼻子和鼻巴全揉到了一起,叹了口气说:“说炸日本人的还是好的,有些人甚至说,要去公安局偷枪,而且还要练射击,到时候几枪嘣了日本人。”
不说目前的共青团让汤姆觉得头大,博士也觉得,苏樱桃这种行为,是不是太放任了那帮孩子一点,小孩子们嘛,说风就是雨,这么闹下去,迟早要出乱子。
但在从政上,在搞组织工作上,博士和汤姆都是一头雾水。
“放心吧,等差不多,该出手的时候我会出手的。”苏樱桃简直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想了会儿,就跟汤姆说:“正好放了寒假,过几天让你们团部的孩子来趟轻工厂,到时候我帮你说服他们。”
博士和汤姆现在拥有同一张天真的脸:“真的可以吗?”
虽然苏樱桃目前还不确定,但她还是说:“可以。”
先让家里的男人们高兴一点吧,毕竟明天一早珍妮就要出发去红岩了,家里的男人们都愁眉苦脸的,珍妮走不心里不蹋实啊。
……
在没那杆土.枪之前,珍妮在整个小白楼就是一个行走的生人勿近。
看她扛回一把枪,虽然枪里没装子弹,但也足够吓人的。
不说连张迈跃看见她都要变变脸色,别的孩子们,不论男女,见了珍妮都是一概躲得的远远的。
汤姆和杰瑞也喜欢枪,想摸一下吧,姐姐不让碰。
俩小傻瓜为了能摸一下枪,忙前忙后,忙里忙外的,又是帮她翻行李包,又是帮她找鞋子,找衣服。
汤姆甚至连珍妮的内衣内裤都帮她翻了出来,叠的整整齐齐装到包里了。
珍妮已经是个大姑娘,并且来潮了。苏樱桃于是给了她一个月经杯,就藏在她的内衣里。
正好汤姆翻内衣的时候给翻了出来,总觉得自己小时候应该也见过这东西,他妈妈原来好像就有一个,但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难道是用来喝水的?
捧着月经杯,他一脸想不通:“我家邓珍可不是普通姑娘,怎么会用这么小的杯子喝水?”
差点他就要把月经杯凑到嘴巴上。
幸好珍妮进来,一把夺过来,装到了自己的包里。
第二天一早起来,一家人就要扛着枪,奔红岩军区去。
不过早晨刚起床,苏樱桃才开门,就见褚岩站在自己家门外。
“小苏,听说你们家今天要去趟红岩,能不能帮我把郑霞和小军一起带到红岩?”开门见山,他说。
他的老嘎斯就停在苏樱桃家门外。
而且,苏樱桃估计郑霞并不想去军区,于是说:“你自己不是有车,我们家的车是满的,坐不下人。而且,郑霞应该不想去军区吧?”
褚岩看起来挺苦恼的,凑了过来悄声说:“我的车已经坏了,完全没法开,必须借你的车。还有,郑霞确实不想去军区,但我军区的战友们听说我家小爱军长的漂亮,一个个都想见,大家要帮小爱军过满月,你去帮我说服郑霞,让她跟我回军区,好不好?”
“不可能。我们家的车满了,不拉郑霞,我也不可能帮你说服郑霞。”苏樱桃爽快的说。
要不是孩子生的漂亮可爱,他其实根本没想过带郑霞回军区吧。
这是因为陈超他们来探望了一圈儿,发现小丫生的确实漂亮,回去之后传开了,让褚岩在军区倍有面子了一把,他才打算把郑霞和孩子一起带回去的。
说到底,还是为了面子。
这种男人,苏樱桃要真帮他,就是助纣为虐。
褚岩两手叉腰,突然就得意的不行了:“这事儿你不帮也得帮。闻放鹤是个积极的抗日分子,想对日本商团搞谋杀,秦州共青团的小家伙们现在一个个摩拳擦掌,好些个还准备跑到公安局去偷枪,想等日本商团的人来了杀日本人,这些事情你搞不定,得我们军区帮你的忙。你要帮我说服郑霞,我才帮你这个忙,要不然你就休想。”
“那你可错了,顶多就在年前,我就能让共青团那帮孩子全都乖乖听我的话,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吧你。”
苏樱桃啪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褚岩的鼻子伸的离门太近,砰的一声,给撞的眼睛直冒金星。
汤姆今天起的早,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这会儿正在跟珍妮念叨,要她在部队上要听话,不能跟教官对着干,教官可都是男的,不能动不动就跟人挥拳头,她打不过人家,还有枪什么的,端端就行了,别玩儿,这东西看起来好,但要真打,走了火伤的可是自己。
甚至,还要教她一些偷懒大法,比如站军姿的时候屎遁、尿遁,晕倒遁之类的。
博士则在帮珍妮擦那帮土枪,刚扛回来的时候,一把锈迹斑斑的土枪,经博士用砂纸一打,润滑油一擦,立刻脱胎换骨了。
一家子出了门,就见褚岩还是一脸绝望的,站在他那辆已经发动不起来的老嘎斯前,还在试图打火,把车发动起来。
苏樱桃不理他,博士当然也不理他。
他犹还在说:“苏樱桃,没我,你搞不定秦州共青团的人,帮我个忙,把郑霞带回军区,好不好?”
博士才打开车,眼疾手快,他已经钻副驾坐了。
现在,不说苏樱桃极端讨厌这家伙。
博士是跟他是一起去的香港,比苏樱桃更知道真实情况。
其实到了后期,本的遗产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他就可以回来了。
但他就是因为听说妻子怀孕了,也知道即使回来自己也干不了啥,所以才一直呆在香港,要等妻子生了才回来的。
但这种猜测,一般人为了对方的家庭和婚姻和谐,都会选择沉默。
毕竟东方有句古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博士看得透这家伙,可不好把这种话说出来。
褚岩现在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生了女儿,而且还是个才在月子里,就漂亮的让人人都在夸的小女孩。
并且,他还四处宣扬,说组织的眼光就是好,找的妻子好得不得了,大度体贴,善解人意。
但博士不得不打击,或者说给褚岩面前估个恶人,做个对不比,要不然,这家伙真以为,身为男人,组织介绍了妻子,他就该像现在一样,乐享其成。
正好这时,苏樱桃跟博士说:“先去趟医院吧,咱们接一下郑霞,把她接回农场。”
“好。”博士说着,方向盘一打,就把车开进市医院了。
市医院里,郑霞已经准备好要出院了,不过跟孩子俩包的严严实实,是准备去坐班车的。
她把自己收拾的特别体面,孩子的小襁褓包的紧紧的,还打着一个蝴蝶结,奶瓶、尿布,孩子和她的所有换洗衣服全装在一个行李包里,背在背上,刚好从病房里出来。
褚岩还没抢得上,博士先从郑霞背上解了行李包,背在自己背上,然后就接过了那个软软的小家伙,抱在怀里了。
“博士,您是个大男人,怕没抱孩子吧。”郑霞说。
邓博士抬起头,确定的说:“郑霞同志你放心,我家邓东国就是我从医院抱回家的,而且在他断奶之前,喂奶,拍嗝,冲奶粉这些事情也全是我在干,带孩子我非常有经验。”
回头看了看褚岩,他又说:“我的工作可比褚旅长忙多了,但组织介绍给我的妻子,我会好好珍惜,这方面的体贴是必须的。褚旅长在这方面要淡得多,大概他离过一次婚,把婚姻看的比较淡吧。”
这叫褚岩情何以堪,他都已经准备把郑霞带回军区了,博士怎么能这样?
这不挑拨离间吗?
而且博士那么忙,什么时候学的抱孩子,还抱的那么好,抱的那么稳。
拍嗝?
这又是啥,褚岩听都没听过。
再加上博士本身文质彬彬,长的又帅气,这一路从病房出来,好多人都在悄声窃窃私语:“看这男的多好,知识分子呢,一个大男人,居然会抱孩子。”
“有文化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哟,那孩子可真招人疼。”还有人说。
那可是褚岩的女儿,他的!
为什么博士抱着走了。
而且郑霞一直都不怎么搭理他的,从他身边经过,擦肩而过,看都不看他。
这倒好,褚岩还没来得及笑话苏樱桃搞不定共青团呢。
现在他家后院失火了。
偏偏苏樱桃还笑着说:“拭目以待吧褚旅长,我们马上就能搞定共青团那帮小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褚岩:你们有没有发现邓昆仑好大一朵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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