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剑英32岁,相貌很普通,身材还有点矮,倒是比较丰满,属于那种扔到人群里绝对没有人能因为相貌而注意到她的女同志。
但就这个女同志在博士的新婚日,喊了一帮小H兵来拆他的台?
而且还是她偷了厂里的煤,让大家一个冬天差点被冻死的?
“我甚至怀疑毛小英的死都跟她脱离不了关系,要不然好端端一个女孩子,大好的青春年华,为什么要自杀?”苏樱桃反问。
“她是个间谍,我们必须申请地委介入此时,这关乎国家安全。”邓昆仑最先想到的当然是这个。
毕竟这地方曾经是日军的大本营,哪怕过了三十年,那些潜伏的很深的日系余孽随时还在饲机,蠢蠢欲动。
“她的家庭成分是赤贫,而且保大妈就是她亲妈,组织也不可能让一个家庭成分存疑的女人做总会计,这个你就别怀疑了。”苏樱桃说。
“但她偷了煤是事实,就算不是间谍,地委介入,这件事情依然可以查个水落石出,我们需要真相。”博士依旧是西式思维。
而且回想毛小英,他心里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那个善良的,沉默的女孩子,如果她真是因为保剑英的蛊惑而自杀,那邓昆仑必须还她个公道。
苏樱桃拿抹布从烤箱里端出一盘则刚烤好的,金黄色的土豆,再在上椒盐,这是给孩子们做的。
虽然不及俩孩子想念的炸薯条,但也差不多了。
把鱼盛出锅,她示意邓博士上桌,然后说:“让我告诉你地委介入后的结果。保剑英本身不是间谍,地委也不可能栽赃于她,所以她还是清白的。至于煤,张平安和牛百破都是保剑英的亲人,怎么可能会招供她?非但他们不会招供,因为丢煤事件,张爱国反而要进监狱。”
顿了会儿,看邓昆仑听的很认真,苏樱桃又说:“等保剑英从地委回来,厂领导们将会更加信任她,而她,也将是下一任厂长。到时候她还会温柔大度的对你说,博士,我是不会怪你的。”
说着,苏樱桃还给了博士一个媚眼。
神了,她的神情看起来跟保剑英平时一模一样。
所以申请地委介入,等于帮保剑英升职?
邓博士艰难的啃完了一块玉米面饼,放下了筷子,轻搓着双手说:“有时候,我会特别喜欢这片土地,喜欢这座饱经沧桑的大厂,喜欢像龚,张,以及吴,他们那种拼尽全力,为了生产而干的拼搏精神,也欣赏他们那种纯粹的爱国热情。”
……
停了会儿,他又说:“但是就好比这个东方古国既有《毛选》那种伟大的书籍,也有金瓶梅一样,像保剑英这种人,这种卑鄙而拙劣的手段,又让我有时候无比厌恶我所身处的环境,这与爱国与否无关,我单纯只是厌恶保那种,既无能,还喜欢耍小聪明的人。”
“所以你特别想让我在厂领导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吧?揭穿她再把她绳之以法难道不好吗?没问题啊,我可以,不过你得帮我个忙。”苏樱桃笑着举起了自己的手,认认真真说。
“什么忙?”
“明天一早,你在晨会上提一句,把张爱国丢煤的案子下放到g委会就行了,简单吧?”苏樱桃兴致勃勃的说。
张爱国丢煤的案子,现在全厂领导极力压着,就是怕g委会介入后,张爱国要被下放。
而于苏樱桃这个副主任来说,打倒机械厂总厂的大厂长,她将成为秦州最风光的g委会主任。
邓昆仑讨厌毛剑英,但也戒备苏樱桃,毕竟她太红太专了。
又不是交心到彼此都知道对方真实想法的,她到时候会不会批张爱国?
所以他脸色白了白,但并不答应。
“这么为难?怕我要批倒张爱国,再踏上一万只无产阶级的脚?”苏樱桃看邓昆仑一直盯着自己,趁俩孩子饱着肚子去写作业了,故意凑近他,悄声说:“就好比很难叫领导层相信保剑英的真实为人一样,我没有办妥事情就不好给你夸口,这样吧,你不是很想亲吻我吗?把张爱国的案子送到g委会,到时候我主动送你一个香吻,好不好?”
邓昆仑心头怦然一条,这个女孩子怕不是能看穿他的心思吧?
但他依然没说话,而且往后躲了躲,尽量躲开苏樱桃的唇和她呼吸时吐出来的气息。
但是他的脸红了,就连耳朵根子都红的透透的,好像被煮熟的虾壳一样。
眼睛盯着苏樱桃的眼睛,但他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明天你不是要去开会,开会的时候你提一提张爱国的事情,让领导层把那件事情压到我们G委会来。”苏樱桃啵了一下:“很简单一件事情吧,只要你办好,我就给你一个香吻。”
小样儿,看不出他的想法,樱桃那个梦就白做了。
她看得出来,脸红的博士,内心很不纯洁。
邓博士站了起来:“今天我洗碗。”
“不对,博士,您比我大11岁呢,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啊,我给你一个吻,你会不会帮我的忙?”苏樱桃认真问。
博士脸很红,进厨房了,但坚决不说话。
苏樱桃愣了半天才悟出来:他这种一言不发不是不想,而是因为羞涩吧!
……
张爱国手里丢了煤的事情几个大领导一直压着,捂着,不想挪到苏樱桃这儿,就是怕苏樱桃为了政绩要批D他。
但现在的邓昆仑毕竟不是原来那个总是在怀疑樱桃的博士了,只是觉得她比较怪,至于大方向上,他觉得她肯定不会出岔子。
所以第二天一早到了办公室,大家一起开会的时候,他还真的就提议,让把张爱国煤炭账不清楚的事情,挪到G委会去。
别看邓昆仑只在会上说一句话,但这句话,对于苏樱桃要揭发保剑英,作用还是很大的。
毕竟厂领导们都以保剑英为中心,而保剑英,则是力保张爱国的好心大姐。
邓昆仑早晨把这事儿一说,保剑英顿时就怒了:“博士,您这样做不太好吧,虽然我们都知道樱桃立功心切,但是全厂上下为了您的面子,大家都争相下放,只为力求机械厂不关门,张爱国可是个好领导,您这意思是想把他送到樱桃那儿,争取让樱桃搞倒一个大领导,早日立功?”
龚书记也挺疑惑的:“博士,您向来不是咱们当中公私最分明的一个,今天这是怎么了?”
邓昆仑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讨妻子一个吻,才这么做的吧。
当然,这只是他心里对于自己意志不坚定的嘲讽。
但真正意义上,他还是希望,领导组不要总是对张爱国采取又瞒又遮的保法,把他的事情挑出来,至少查明真相,不要让他的思想负担那么大。
站了起来,他说:“至少我相信苏樱桃的工作能力,也相信她能给张厂长一个清白,总之,我希望你们赶紧把这件事情转到她那儿,就这样,再见。”
潇洒的博士哪怕穿上臃肿的干部装,依然比别人都潇洒一点。
龚书记最近压力也很大,因为上面是总理力保,而整个单位的贡献几乎全来自于邓昆仑。
邓昆仑不给别人面子,大家总不能拂他的面子吧?
“领导……”保剑英很着急:“咱们要真把张爱国移交G委会,他的人生可全毁了。”
“行了,移交吧……”龚书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
当然,他心里这会儿对于邓昆仑和苏樱桃是有着很深的意见的,再看保剑英,不由的就得生出几分同情来:还是小保同志顾全大局。
且不说领导们怎么想的。
苏樱桃本来以为,婆婆拿到沙漠绿洲的地址之后,独霸绿洲,跟小邓村的一家人自给自足去了,不会再想到自己。
却没想到婆婆居然背着一个大筐篓子到了G委会的办公室,要了钥匙之后,到了小白楼,等她下班回家,不但替她把地刨了一遍,而且还把她早晨换下来,都没来得及洗的衣服都替她洗干净了。
从小到大,樱桃哪怕在自己家,都是自己洗衣服。
而婆婆居然连她的内裤都给洗了?
被一个强势的婆婆宠爱着,苏樱桃都有点不适应。
“你是我儿媳妇,我儿子一个月给我五块钱,我得拿那笔钱替我大儿子看病,给一家人做开销,我给你干点活儿是应该的,但是身为儿媳妇,你就应该听我的话,喽,厨房里蘑菇,有野菜,留着吃吧,要不,你把钥匙留给我,以后我来,就不要问你要要钥匙了。”老太太风风火火,手里拿着钥匙,一副要苏樱桃把钥匙交给她的样子。
“妈,我这儿只有一把钥匙,以后您要来,问我要钥匙吧,您放心吧,我是您的儿媳妇,能不听您的话,以后不论有啥事儿,我都听您的?”苏樱桃笑着说。
但钥匙,她还是给收回来了。
毛纪兰开心的简直要跳起来了,虽然没要到儿媳妇的钥匙,但是她听到儿媳妇亲口说的,要听她的话这句话了呀。
态度比啥都重要,毛纪兰要的不也就是苏樱桃的态度吗?
今天她满足了,她特别开心,她虽然很累,但她昂扬阔首,就好比报纸上说的,迈在幸福的康庄大道上。
她是整个秦州最优秀的婆婆!
再说工作上,张爱国的事儿领导组只是说了移交,一天时间当然移交不到苏樱桃手里,但是关于保剑英别的事情,苏樱桃可不能不查。
就比如说翻阅G委会档案的时候,她发现张悦斋的妻子徐俨,是给下放到了成县劳改农场,除了写信来提离婚之外,再也没有给张悦斋写过一封信。
一个下放的女同志,这都一年时间了,她难道就不问问女儿过的怎么样?
成县本身靠近沙漠,地域贫脊,下放人员的口粮大多数不够吃,徐俨居然也从来不写信问前夫要点粮票,那她是怎么生活的。
今天她下班早,于是就去了小学门口,本来是想拦张迈跃的,没想到张迈跃和珍妮俩一大一小,牵着手就从学校里出来了。
珍妮看见苏樱桃,当然笑眯眯的跑过来,就躲到她身后了,但张迈跃这个女孩很奇怪,看起来很不高兴。
“小月月,阿姨问你件事儿,你妈最近给你寄过信吗?”苏樱桃问张迈跃。
张迈跃长的很漂亮,属于那种有棱有角的漂亮,但是脾气很倔,据说保剑英跟她爸谈了将近半年的时间了,但是直到现在,张迈跃都没有张嘴喊过保剑英一声阿姨。
因为这个,这丫头还给她爸拿皮带抽过。
苏樱桃以为这丫头脾气难搞,一回跟她搭不上话,还语气尽量的温柔,却没想到张迈跃耸了耸肩膀,居然说:“阿姨你就别同情我了,我不信我妈会丢下我,她肯定还会再回来的。”
“那为什么她下放都一年多了,也不给你写封信?”苏樱档于是反问。
张迈跃跟珍妮的关系很好,但是显然不想跟苏樱桃答话,还冷冷的来了句:“要你管?”
这一把,她就想推开苏樱桃。
“婶婶是好人,你不能打她。”珍妮刷的一下,把双手伸开了。
这个小丫头平常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但只要谁对苏樱桃不好,她立刻就会跳出来,而且她本身是个褐发褐眼,皮肤白皙的洋娃娃,两只眼睛一瞪大,又可爱又无辜的样子。
“小月月,是这样的,你有没有想过,很可能你妈给你寄过信,但是被谁给拦住了,所以你从来没收到你妈的来信?”苏樱桃把张达跃拉到了一边,才说。
张悦斋和徐俨是这样的。
下放的时候,徐俨是带着刚上高中的儿子一起走的,儿子是响应号召插队去了,她则是因为在厂里的言论不当,直接进了劳改农场,而进了农场之后,她给张悦斋寄了封信,要求离婚。
现在的情形是只要组织认可,不要求双方到场就可以离婚,所以俩人就这么着把婚给离了。
离婚后张悦斋对前妻当然很不忿,觉得是她抛弃了自己。
而这时,跟徐俨关系很好的保剑英一直在他身边安慰他,开导他,并且慢慢让他走出被妻子离婚的失落之中的。
而徐俨呢,据说在劳改农场认真改造,也从此再没有给张悦斋寄过一封信。
张迈跃身为女儿,一边是妈妈走了一年多没有音讯,一边是爸爸跟妈妈原来的好朋友好到一块儿。
心里当然也不舒服。
不过,毕竟保剑英为人不错,对她也很好,张迈跃也就慢慢接受了父母离婚的现实。
这会儿突然有个阿姨说,是不是她妈妈的信被谁给拦住了,张迈跃顿时眼睛一圆:“婶婶,我们家的信都是寄到办公室的,会不会是保剑英啊?”
要说保剑英为人不好吧,张迈跃不能这么说,因为保剑英和她妈妈的关系一直很好,而且从她小的时候就对她特别好。
但要说保剑英真正好吧,张迈跃也有隐隐的怀疑。
虽然每当爸爸提起妈妈的时候,保剑英总是从中劝合,可是她越劝,爸爸就越生妈妈的气,越讨厌妈妈。
张迈跃可是眼睁睁的看着爸爸越来越讨厌妈妈的。
而且爸爸也给妈妈寄过很多信,妈妈却从来没有回过一份。
照这么说,别是保剑英把她妈妈的信给拦截了吧?
张迈跃再一想,又着急了:“如果真是保阿姨拦截了我妈妈的信,会不会她已经把信全烧掉了呀。”
毕竟保剑英表面上人很不错,但她爸却在跟保剑英谈上对象以后,就越来越恨她妈妈了。
“这不简单吗,你问问邮递员不就得了,不过这事儿你悄悄问问邮递员,然后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爸。阿姨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阿姨已经给成县劳改农场发调令了,顶多再过三天,你妈妈就会被转到咱们的密林农场来劳改,你即将可以和你妈团聚了。”苏樱桃笑着说。
早在今天早晨,苏樱桃就给成县劳改农场发了调令,要求把徐俨调回来。
看张迈跃眼睛红红的,像是要哭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徐俨和张悦斋的婚姻关系不论怎么样,她押准了一点,保剑英绝对拦截了对方的信。
而等徐俨回来,至少保剑英拦截对方信件的事情,就会真相大白。
作者有话要说:PS:不要怕,樱桃解决起这件事情快到飞起,在所有领导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难道不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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