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他在外叫什么名字。”
临江王沉默了一会儿,又看向几位年轻人,指了叶文初手里的画像。
“他是我大哥,沈元柏!”
叶文初已经隐隐猜到了,她知道沈翼也猜到了,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猜测,他才更想要去确认。
甚至于,沈翼还猜测,迟清苼一直没有死。
“我不知他在从化,还收了你们做徒弟。”临江王道,“从那以后他就没来过京城,我以为他去世了。”
临江王妃问叶文初:“大伯还在世上吗?”
“在!”叶文初道,“去年他才离开云顶山的,下半年我们决定来京城的时候,他还给我师兄写信了。”
闻玉点了点头。
“没死!”临江王热泪盈眶,“那、那他去哪里了?”
闻玉回道:“或许去江南了。”
“好,好!”临江王激动不已,“我常想,如果我立刻去世,我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再见他一面。”
临江王妃和沈元柏不是很熟悉,但对他们兄弟的感情确实知道的。
临江王几乎是沈元柏养大的,那时候能管他们的人不管,想管的人只能偷偷关照。
虽是皇子,却过得不如穷苦的百姓。
闻玉有点不好意思,撒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的谎言来掩盖。
叶文初喝着茶,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大家都看着她,叶文初去看向闻玉:“你几岁跟着师父的?为什么跟着师父?”
“你不是知道?在我没有记忆的时候,师父就带着我了。”闻玉道,“你想问什么?”
叶文初在琢磨,闻玉为什么中毒。
闻玉和师父去白罗山,闻玉才中毒的。师父去白罗山,难道就是为了青岩?为了临江王解毒?
但临江王这么多年了,已经没什么用了。
“你为什么中毒?”叶文初问他。
他们没有细说。
“师父遇到了一个熟人,似乎有仇,我中了那人的暗算。”闻玉沉脸道,“是我大意了。”
他看见了一柄很漂亮的小匕首,站在端详,却不料被刃口划破了手指,其实就一点点伤口,但依旧中毒了。
青岩要入口,但如若渗透伤口效果更好。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瞎想。”闻玉道。
叶文初绷脸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起了疑心,猜测师父是用他试毒。
胡思乱想!
叶文初也觉得自己想多了,师父将师兄养大。又怎么舍得让他受这样的惊险。
但是师父就是沈翼的伯父,曾经失踪的大皇子是她没有想到的。
师父因为不想做傀儡皇帝,所以离开的吗?
还是,师父也被太后伤透了心,所以才神伤离开?
来自于母亲的伤害,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不留情面的反击呢?师父没有做到,临江王没有,甚至圣上也是苦熬了十几年。
叶文初几个人告辞回了顺安康,她一直在看配伍表。
“看出什么了?”闻玉问她,叶文初撑着面颊看着他,“师兄,你说师父在云顶山,是不是为了盯陈王的?”
要不然他去过那么多地方,却偏偏选择从化?
“我在想,陈王知道迟清苼就是沈元柏吗?”
闻玉点头:“知道。”
叶文初扬眉:“我今天怎么觉得我像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可我明明是聪明人啊!”
白通酸溜溜地道:“我才傻好不好,你比我知道的多。”
叶文初瞪他一眼:“我知道的都是靠我的聪明才智推理的!”
“是是是,你天下第一惨。”白通咕哝道。
叶文初踩了他鞋,白通气得不理她:“我回家去了。”
“刷鞋顺便把我房里的几双一起刷了。”叶文初喊他。
“哼!”白通走了。
“我决定开始研究这个解药。”叶文初和闻玉道,“你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吗?你会不会是白罗山皇子?”
“师父带你回家夺嫡,然后你被兄弟下毒?”
闻玉白了她一眼,抢了配伍表:“你既知道我是皇子,就对我尊重点,毕恭毕敬点!”
叶文初撇嘴。
她第二天还是去找袁为民了,侧面了解了一下,沈元柏的事。
袁为民是两朝元老,他提起沈元柏满是可惜:“大皇子学什么都快,甚至他另拜了太医院院正为师,背方歌口诀都极快,别人要半年,他一个月就成了。”
“只是可惜了……”袁为民道,“我们都以为大皇子会加封太子,继承大统。后来大皇子去了,我们就寄希望于二皇子,可是……”
那几年变数太多了。
“你怎么打听这事?”他问道,叶文初道,“看到一个文书,随便问问。”
“初二我来给您拜年,您想要钱还是酒?”叶文初笑着道,袁为民道“俗气!送钱就行了。”
叶文初说他知道了。
叶家人在京城过的第一个年,虽没怎么挣钱,但路子都铺好了,明年就是正式挣钱的一年。
叶满意拿了一堆的红包,还跟着叶文初到处拜年。
她给袁为民送了一壶酒,又带着叶满意和白通,袁为民不得不给压岁钱,两个孩子一人给十两,袁为民气得在背后骂叶文初贼。
送了一壶破酒,眼睛都不眨地薅走了两个压岁钱。
年初二,沈翼去宫中拜年,闻玉在太医院值守。
徐院正低声道:“仁寿宫天天砸东西,我是不敢进去了。上回刘太医头都被杯子砸破了。”
“你也别去。她那身体比你都好。”
闻玉应是,外面有个小内侍站在门口笑了笑,徐院正道:“今日也要去吗?”
那一夜蔡公公被张公公关在夹道,皇后娘娘救的他,那个夹道已不是秘密了。
圣上知道闻玉在给沈弘钰针灸。
闻玉就变成每天去坤宁宫里,他让田雨推着,道:“我去了。”
“娘娘没去见外命妇吗?”闻玉见皇后也在,不由奇怪,皇后年前让人将坤宁宫里所有的门槛都卸了,闻玉进来畅通无阻。
“见过了,没什么要紧的事,就让他们回去了。”皇后道,“太子也在。”
太子盘腿坐在炕上,正在看书,闻玉进来他笑着道:“闻大夫好。”
“给太子请安。”闻玉整理针包,笑容很和煦,“今日还去蹴鞠吗?”
太子说过年休息,不去了。
沈弘钰主动趴在床上,让闻玉施针,等的过程中,皇后拿了很多点心出来,给闻玉摆好。
“你早上是不是没吃饭,都是你爱吃的,试试!”
闻玉道谢,取了一块慢慢吃着,和太子闲聊。
太子的余光,一直去看皇后,眉头紧蹙,咳嗽了一声,皇后给闻玉续茶。
太子沉了脸。
闻玉施针后就告辞走了,太子也急匆匆离开,他追着闻玉问道:“闻大夫,叶大夫会治我弟弟的病吗?”
“会。”闻玉扬眉道,“你想让她来?”
太子点头,犹豫了一下:“我、我去和她说。”
他有的事他能和叶文初说,却不能告诉闻玉,他需要和叶文初聊一聊。
闻玉朝坤宁宫看了一眼,含笑道:“那是很好的,辛苦殿下了。”
太子说不会。
闻玉回太医院,徐院出去了,他就去药方研究解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官提着食盒进来。
“闻大夫。”女官进门,拘谨地站在门口,闻玉看向她,点了点头,“素羽姑姑好。”
女官的主子,是仁寿宫里养的美人之一,后来被圣上临幸封了婕妤的那位。
阮婕妤本要处死的,但她怀了龙种,闻玉诊出来的,两个不到。
“我家主子出不去,宫里没有人可用。”素羽将门关了,给闻玉跪下来磕头,“我家主子不求您别的,只求您给带一封信出去。”
闻玉凝眉:“她给我信本就不合规矩,我再送信,罪上加罪你可知道?”
“是!”素羽哭着道,“我家主子娘家其实和姚家没什么关系,真的。”
“都不在三族。”
“您看看信的内容,半点可疑不妥当的地方都没有。”
说着,将信给闻玉看,是一封报平安的家书,确实没什么。
“就在东四街雀子胡同第二间阮宅。”素羽道,“他们可能初八就离京了,往后……往后天大地大再也见不到了。”
阮氏和姚氏沾亲带故,因为阮婕妤漂亮挑选入宫养着,如今姚氏三族开春就问斩,他们阮氏是不敢留在京城。
随便搬去哪里落脚。
闻玉心软,把信收了:“好,中午我出宫后就给你送去。”
素羽使劲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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