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靖,不知道为什么,无数百姓都有一种面对杀神的感觉。
刹那之间,身临战场,见证了什么才叫做一步杀百人。
再加上大唐和平许久,长安城这一代年轻人,很多人都没有上过战场,完全是被李靖身上的煞气,以及他军队的铁血所震慑到了。
哪怕是年长一些的长安百姓,此时此刻,也面色微微一震,心中骤然加速。
他们共同的仰望着那一尊大唐活着的,且长久以来不变的守护神,李靖。
心中真的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李将军,青天大老爷啊!!”
“呜呜呜,李将军,请尽快帮我们铲除秦府那边的天花威胁,这几天来,因为他们还在,我们每天都睡不好觉啊。”
“求求李将军,救救我们吧!!”
百姓们哭喊着,纷纷请求李靖将天花威胁在今日彻底铲除。
李靖聆听着这些呐喊,声音洪亮地说道:“诸位,今日,定还尔等太平之日!”
李靖的这番话,隆重且充满了沉甸甸的承诺。
瞬间一团十,十传百,传递了下去。
无数百姓们都知道今天李靖要为民除害,为长安城无数无辜百姓,彻底铲除秦府潜在的天花危险!!
李靖带着军队,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路浩浩荡荡地前往秦府。
终于在半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了秦府附近。
魏征看到李靖如约来了,在看到身后跟着无数同仇敌忾的百姓,顿时明白,今日乃是属于李靖的大势!
他要携带民心这等大势,彻底铲除秦府!
“唉,此等大才,尽是无法为我大唐效力。”
魏征叹息的看了眼秦府,接着便上前去迎接李靖。
他来到李靖面前,问道:“李将军,今日之事,真的……真的无法缓和?”
李靖撇了魏征一眼,淡淡道:“魏大人,一向以铁面无私著称的你,为何在天花面前,如此优柔寡断?”
“纵使里面的人,乃是今届状元郎和公主殿下,身份尊贵。”
“可你我二人心里都明白,哪怕是在厉害的人,在天花面前也如同婴儿般柔弱。”
“况且……我李靖也并非无情之人,里面的人,若是真的能够治愈天花,早就会在这十天里出来,他们不出来,就代表着……抗争天花失败了。”
魏征闻言,叹道:“是啊,只是……只是秦公子这等国士之才,若是能存活,我大唐在他的建议下,进行建设,盛强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惜……可惜了……”
魏征说到最后,又是再度摇头,当属不忍秦文远就此死亡。
李靖看在眼里,也是叹息道:“只能说,天妒英才。”
随即,一番交流之后,魏征和李靖二人达成一致。
李靖望远方秦府,深吸口气,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旋即他转身庄重道:“诸位将士,就位!让我们,送秦府天花患者一程!”
“是!”
“是!”
“是!”
五千将士回音铿锵有力,齐若一人。
声音越来越洪亮,最终,像是化成了一股意志,也感染了身后百姓们的呐喊之声。
听到这声如洪钟的声音,所有百姓都自觉的没了声响,都在静静的观望着这只铁血军队。
“咚!咚!咚!!”
随着李靖命令贯彻完毕,大军最前方的步兵,猛然之间第一步行动起来。
成百上千的步兵,在脚步齐若一人的轰隆声中改变着阵型,快速前行,几乎连成一片,浩浩荡荡,极其壮观。
这就是大唐自建国以来,最让大唐国民骄傲的军队!
紧随其后,一支支整齐的弓箭部队,无数士兵迈开步伐,手握弓箭,身后背着各种箭矢,一步步前行。
在往后,是负责后勤的后勤大军,连绵一片,纯黑色的制式软甲,仿佛一支支行走在大地上的黑色洪流。
今日后勤大军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给弓箭部队提供箭矢。
他们将会对秦府,进行多达半个时辰饱和式的弓箭打击。
对付十几个人,却要用这么多弓箭,或许会很浪费。
但李靖说了,弓箭、他们有的是。
而人,却是唯一的!
故此,他们要射箭,射出所有的箭矢。
为的就是给长安百姓们一个视觉冲击,彻底让他们放心秦府在无天花病患者,在也没办法威胁长安城!!
最后。
则是一位位铁血冷面的随军副将,他们将负责各个小地区的一切情况。
在这只大军前进的瞬间,整个大地都在同一时间震颤起来。
轰隆隆的声音不断传递开来,让无数百姓们越发心安下来。
终是,所有人都彻底就位了。
一名副将连忙策马朝李靖奔去,赶到李靖面前,便拱手道:“将军,弟兄们就位了,就等着您的命令。”
“嗯。”
李靖点头,依旧在闭目养神着,也不下达命令射箭,就那么静静的闭目养神。
其他人也不敢打扰,都在默默的等待着这位大唐军神的下一步命令。
一刻钟过去了,李靖仍旧是没有任何动作。
他的军队,也没有人有一丝一毫的不满,盯着炎炎烈日,静静地驻守在自己岗位。
又一刻钟过去了,李靖还是没有变化。
一位副将终于是忍不住了,策马过来问道:“将军,我等,何时放箭?”
李靖淡淡道:“当日我与魏大人立下十天之约,乃是未时。”
“十天之约,那便是十天之约,多一刻、少一刻都不行。”
“先距离未时还有两刻钟,两刻钟之后,便是我等放箭,为长安铲除天花之时!”
副将闻言,顿时点头道:“明白了,将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两刻钟转眼就逝。
终是,来到了约定的时间点。
李靖也是睁开了眼睛,凌厉的目光直视着前方秦府,低声自语道:“秦状元,长乐殿下,莫怪李靖,你们夫妇二人,一路……走好。”
李靖无奈摇头,旋即迅速的一手拔出佩剑。
“蹭”的一声,利剑出鞘!
而,正当他准备下令放箭时,前方的秦府,突然发生了异动。
“咚……咚……咚咚……”
那扇因为太久没打理,而变得有些木讷的大门,缓缓,开启。
沉寂了十天的秦府,有了动静!
李靖望着那微微一动的秦府大门,愣住了。
魏征也是,包围了秦府的数千将士也是,还在观望的百姓们也是……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秦府的大门会动了?
难道是……
里面的人收到了风声,所以打算破釜沉舟,彻底冲出来感染他们吗?
“所有人,就位,但凡秦府之人敢冲出来,立刻射出箭矢。”李靖下令道。
“诺!”五千将士齐声应允。
很快,伴随着咯吱开门声和人们紧张的心跳声,秦府大门徐徐打开,里面的人也一个个浮现出来了面容。
首当其冲的是秦文远,再而便是长乐提供,戌狗……
除了秦文远之外,他们一个个,模样看起来虚弱无比,但却是在强撑着站起来。
魏征一眼望过去,心中一惊。
长乐,原本手上瘆人的皮疹,已经出现了隐隐消退的迹象,已经没了十天之前见面时那般杂多。
这……
莫非……
秦公子他,真的如他当初所说,治好了天花!?
魏征心里激动不已,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让所有人都不赞同的想法。
而就在这时,李靖策马上去。
“将军,不可!根据情报,秦府之人已经有重度天花之人,不可靠近!”一名副将阻止道。
李靖没有回答,而是来到大军面前,与秦府众人隔着五十米遥遥相望。
“秦公子,我乃兵部尚书李靖,今日尔等打开府门,所谓何事?”李靖大声问道。
远方的秦文远,瞥了一眼四周,聪明的他,从四周布局隐隐猜到了今日李靖要做的事情。
但他依旧荣辱不惊,淡淡道:“我秦府众人,已经完全根治天花。”
“天花恶疾,从此往后,便!不再是噩梦!!”
“他对我汉土几千年来的威胁,就此铲除!”
话音落下,场中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
寥寥的一句话,就这么寥寥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陷入了寂静!
秦文远的声音很是平淡如常,但是蕴含的内容,却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在所有人心中不断回荡,响起属于他们自己才知道的轰鸣声。
仿佛佛音一般,响彻天地之间。
天花……治好了……
“天花,治……治好了?真的治好了?”匪夷所思的惊恐声响彻起来道:“这……这怎么可能!!”
“天花被治好了,这是真的吗?这种千古绝症,真的被治好了吗?”
“我……我在做梦啊!!”
一个个百姓,开始缓慢的反应过来,惊呼出声,全身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理解这句话之中。
李靖也是愣在了原地许久,就连手中视为生命的出窍利剑掉落在地,也根本不知道。
他眼神迷茫,古井无波的内心,第一次出现了涟漪。
不断的呢喃道:“天花……真的治好了吗?”
所有人都彻底被这句话震惊到了,唯独有魏征!
唯独一直坚信秦文远乃大才的魏征,明面上没有任何异常,可是内心里,却已经激动的手舞足蹈了起来。
而在下一刻,秦文远抛出更加有力的证据。
他与长乐对视一眼,夫妇二人顿时心领神会,在秦文远的搀扶下,长乐大声道:“李将军,我于十天之前,与长安一户人家共同得了天花,甚至我的情况比他们还要危急。”
“敢问,他们如今状况如何?”
李靖闻言,这才回过神来,目光看向前方成了缩影的秦文远夫妇,恭敬道:“昏迷不醒,皮疹成灾,据孙太医诊断,三日之内,便会魂归唐土。”
长乐深吸口气,说道:“那我,按照正常来说,是不是不应该站在这里,而是和他们一样昏迷不醒?”
李靖下意识点了点头,旋即反应过来道:“这或许……和个人体质有关……吧?”
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了。
因为,眼前的人乃是长乐殿下,这个他最清楚不过了。
公主殿下,从小锦衣玉食,不曾习武,论体质,哪里会有经常做农活的人好?
而此刻,长乐越过秦文远,一个人独自上前一步。
她拉开手中袖口,露出纤纤玉手,“我的皮疹,治好了!!”
纤纤玉手中,有许许多多的印记,但那是类似伤势痊愈后留下的疤痕,整体表面则光滑无比。
看到这里,李靖彻底震惊了!
身后的所有人,也都是震惊了。
天花,随着患者得天花的时间越久,最为明显的特征就是皮疹越来越多,越来越难看。
甚至是遍布全身都是不为过。
而长乐,却没有皮疹……
这……一项项事实,无不在告诉他们,长乐身上的天花,真的是被治好了!!
毕竟,哪怕是自然治愈的天花患者,也不可能没有皮疹。
可是这怎么可能啊?
何为天花!
天花就是,自华夏历史以来上上下下数千年,杀死了无数人的疾病!
在它面前,在强悍的人,都不过如同婴儿般柔弱。
它们是灾厄,是鬼神,如同一座座不可战胜的大山,耸立在华夏的历史之中,让无数医者闻者色变。
如今已经成为天花恶疾后花园的武威,更是传出每日至少两千军民因天花死亡。
天花!
当真是声威赫赫,让无数人族胆寒恐惧。
而此时此刻,秦文远却在告诉他们,他,秦文远,没有借助一丝一毫大唐帝国的力量,以一介平凡人,战胜了天花!!
李靖这下子在也坐不住了,哆嗦着嘴唇,他连忙转身喝道:“立刻传孙太医,请他老人家过来诊断,记住,是十万火急!!”
“诺。”
一伙士兵迅速领命,将在后勤休息的孙思邈带了过来。
孙思邈是以激动的心情来这里的,因为士兵跟他说,天花被治好了!
这个恶魔,让他一生都无法逾越的高山,被除掉了!
李靖连忙说道:“孙太医,抱歉……”
孙思邈立刻打断道:“李将军,放老朽过去吧,老朽亲眼见证这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幕。”
“老朽……老朽想当第一位见证人!”
李靖愣了一下,旋即重重点头道:“麻烦了,孙太医,若是秦府众人谎称治好天花,我……会将他们万箭穿心,替你报仇。”
孙思邈不以为意道:“老朽活得够久了。”
说完,立刻是一个人朝着秦文远等人走去。
这五十多米的距离,看起来很近。
但不管是在李靖眼中,还是魏征,亦或是数千百姓眼中,都像是他们在向过去告别一般。
告别那个,曾经恐惧于天花的自己。
人们站瑟着,恐惧着,他们害怕听到孙思邈说秦文远在撒谎,天花实际上没有被治好。
在无数人渴望的眼神之下,孙思邈来到了秦文远夫妇身边。
“秦公子,请容我对令夫人诊脉一番。”孙思邈激动道。
面对秦文远,没有前辈的傲气,反而是有点放低自己的身份。
在秦文远面前,不称老朽,而是我,是想要发自内心尊敬秦文远。
秦文远点头道:“麻烦孙太医了,我夫人天花恶疾刚刚治好,不容大动干戈,还望孙太医注意我夫人身体情况。”
长乐埋怨道:“夫君,我不……”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秦文远类似死亡一般的凝视。
只敢是缩了下脖子道:“孙太医,麻烦你了。”
孙思邈连忙点头,重重道:“公……秦夫人,恕老朽得罪了。”
长乐轻轻一笑,伸出玉手让孙思邈把脉。
孙思邈检查的很久,天花面前,他不敢有任何大意。
在等待过程中,秦府附近的百姓们越聚越多,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秦文远似乎是治好了千古绝症天花。
都在激动不已的,等待着太医孙思邈的审查结果。
终是,半个时辰之后,孙思邈老脸划出一抹滚烫的热泪。
他朝着眼前的秦文远,重重一拜道:“下官孙思邈,拜见当世神医!!”
“感谢秦公子,为……为我大唐,根治好天花恶疾!”
他激动的热泪盈眶,连话语都是因为激动而有些结巴。
身后的百姓们。看到孙思邈的动作,在这一刻彻底忍不住了,纷纷大哄大叫了起来。
“我……我之前真的是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我……我竟然敢骂秦神医去死!!”
“呜呜呜,秦神医,他竟然治好了天花恶疾,他……他……”
“秦神医,我承认不是人!我之前骂了您几十句话,现在我自扇我自己巴掌,我……不行,这还不够,今晚我就去城南陶器店铺,让他们为我制造一个您的雕塑,以后我天天跪拜您!”
“千古第一神医,千古第一神医啊!!”
百姓们有的热泪盈眶,有的承受不住这种巨大的心理转变,痛哭失声,拥抱着自己的同胞。
李靖此时此刻也忍不住了。
他红了眼眶,看着前方的少年,无比自责。
要不是因为一直以来的遵守时间,秦文远……此等大才,就要死在万箭之下了啊!!
而天花,也又一次会存在于世。
李靖心里第一次有了后怕,堂堂大唐军神的他,也是不顾任何影响,当场重重跪拜了下来。
“罪将李靖,感谢秦公子为天下苍生,根治恶疾天花!!”
话音落下。
接下来,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
包围了秦府的五千名将士,个个都是扔掉了手中的武器,他们不约而同的,也是朝着秦文远跪拜下来。
“谢秦公子……”
“谢秦公子……”
“谢秦公子……”
将士们的呐喊,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昂,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动。
最后,像是被感染,身后所有前来观望的百姓们,也是朝着秦文远跪拜下来。
无数的百姓和将士们都激动的热泪盈眶,看着面前的少年,充满了崇拜。
在这一刻,秦文远享受到了让人完全瞠目结舌的待遇!
于他视野之中,无一人站着,数不尽的人朝他跪拜。
真的做到了,当今陛下李世民才有的待遇!
这是李靖欠他的,这是原本准备和秦文远兵戎相见的将士们欠他的,这是毒舌秦文远的百姓们欠他的。
这是万民欠他的,这也是……大唐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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