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这个胆子说谎。
秦文远心中松了口气。
这样的话,看来北斗娘娘留下的线索,也许还没有被破坏掉。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要房子还是原来的样子,秦文远就有把握,找到北斗娘娘留给他的线索。
秦文远又变换着问法,询问了几个问题。
并且将这些答案交叉验证。
最后确定这個汉子的确没有动任何东西,也没有偷走任何东西后, 便不再浪费时间了。
他直接拍了拍手掌。
两个身着飞鸟服的男子,迅速走了过来。
刷的一下。
那么被秦文远打的半死的大汉听到这里两个影卫的称呼,眼睛直接就瞪大了。
他一脸震惊的看向秦文远。
却见秦文远平静道:“你说你,还真是够头铁的。”
“连朝廷官员的房子都敢霸占,你说本官该说你些什么好呢。”
汉子直接就懵了。
“你……你……你是朝廷官员?”
一个影卫冷声道:“此人乃是我大唐第一聪明人,大唐寺寺卿是也, 你真是狗胆包天,连秦大人的房子都敢霸占!”
汉子瞬间生无可恋。
他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无比震惊和惊恐。
他真的怎么都没想到,眼前的年轻男子,竟然会是大理寺卿!
这可是在他眼中,绝对不可惹的人物!
可他,不仅惹了,甚至还要弄死人家!
一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就不由得感到一阵窒息。
他不由得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深深的担忧。
“秦大人,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狗胆包天!”
“还请大人饶命啊!”
“小的再也不敢了。”
“秦大人就将小的当成屁,给放了吧!”
秦文远听着他的话,平静道:“本官是官员,你就想当个屁,那本官若是真的是普通人,你是不是就要把本官当成屁了!”
“霸占他人宅邸不说,还威胁他人,甚至直接动手……本官觉得, 你应该好好学一学大堂律例, 至少要明白一下, 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他看向影卫,道:“将他送到京兆尹去,这种治安问题,让韩敏好好教他一些律法的道理。”
影卫自然不会武逆秦文远的命令,直接点头。
然后,他们就架着这个汉子,快步离开了。
推门而入。
入眼处,是一个很普通的院落。
这是一个类似四合院的户型。
中间是一个院子。
再除门口外等三个方向,各有一些房间。
院落面积大概有五十平左右,不算大,但也不算太小。
在这寸土寸金的康乐坊内,这个面积,已经能让很多人眼红了。
而这,还只是院子罢了。
在院子里,有着一个石桌,和几个石凳。
不远处, 则是一口水井。
院子的角落处,堆着一些石头和木头。
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整个院落干净简洁。
除了地面有些脏外, 一切都充满着肃静的感觉。
而地面会脏。
不出意外,就是那个汉子造成的,他天天走来又去,又不打扫,自然让庭院越发的脏乱起来。
秦文远目光环顾整个房子,只见这如同四合院一样的房子,一共有六个房间。
每个方向各有两个房间。
主方向的两个房间,应该是一个待客的大厅,以及主人的卧房。
左侧面的,应该是两个让客人居住的厢房。
而右侧面的两个房间,秦文远通过打开的窗户看到了一些木柴和烟囱,不出意外,就是厨房和柴房了。
整个房子,布局简简单单。
和自己当初在北斗塔上看到的一些院落,虽然布局不同,可给人的感觉是很相似的。
这让秦文远觉得,不出意外,这里……北斗娘娘应该是真正住过的。
秦文远先进入了右侧的第一个房间。
这是柴房。
推开门,柴房内的情况,便映入眼帘。
柴房并不大,里面整齐的堆着一些木头。
这些木头都被切成了大小一致的木块,整齐的堆叠在柴房的角落里,显得十分的整齐。
秦文远走到这些木头前,抬起手抹了一下上面的灰尘。
“根据灰尘的厚度可以判断出,这里至少有数年没有人动过了。”
“这种厚度的灰尘,绝不是两年内积累起来的。”
“所以,能够看出,至少这些木材,还维持着原本的样子,那个家伙并没有动一下。”
秦文远得感谢那个家伙游手好闲,不会自己做饭。
否则的话,也许很多线索,都会被破坏了。
虽然现在还不确定这些东西,是否对自己有帮助,可秦文远下意识的,就希望这里的一切,都能维持着北斗娘娘离开之前的样子。
这样的话,若北斗娘娘有朝一日真的回来,至少不会有太大的陌生感。
秦文远深吸一口气,目光向其他方向看去。
只见这柴房内,除了木材外,还有着一些木炭。
木炭堆在另一个角落里。
而后,在木柴和木炭的对面,有着两口缸。
秦文远走到一口缸前,将缸盖拿开,目光向里面看去。
只见这口缸是空的,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不过在缸的底步,秦文远看到了一些米粒,不出意外,这里应该是用来存放大米。
秦文远看了一眼刚盖上的灰尘,上面有一个手掌印,十分清晰的印在灰尘上。
而除了这个手掌印,便再无其他的痕迹。
秦文远思索了一下,便明白这手掌印,肯定是那个汉子留下的。
那个汉子霸占了这个房子后,肯定搜查过这个房子里有什么,他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两口缸。
只是打开后,发现这缸里面是空的。
所以最后应该是骂骂咧咧的没有再理睬。
因此,这缸盖只有一个手掌印,而没有其他的痕迹。
否则的话,若是这口缸的大米是那个大汉吃光的,至少缸盖不会这般。
“所以,是北斗娘娘在离开之前,吃光了这里面的大米吗?”
“还是说,她知道自己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知道大米放在这里,迟早也会放坏,所以在离开之前,将这里面的大米给处理了?”
秦文远眯了眯眼睛。
心中渐渐有了些许的猜测。
他放下缸盖,又来到了另一口缸的前方。
将这口缸的缸盖打开。
目光向里面看去。
这口缸仍是空的。
只有在缸底,留有一些白面的痕迹。
看来这口缸是用来装面粉的。
只是同样的,但北斗娘娘离开时,就已经空了。
整个柴房,布置就是这般简单。
一堆木炭,一堆木柴。
一口米缸,一口面粉缸。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而这里,不出意外,那个汉子完全没有动过。
也亏得米面都没有,否则的话,估计早就让那个汉子给祸祸了。
秦文远再度环顾这柴房一圈,确定没有遗漏什么,便说道:“走吧,去下一个房间。”
秦文远离开了柴房,来到了厨房。
厨房的面积比起柴房来,要大三分之一左右。
进入厨房里,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口大锅。
一个由石头堆砌成的灶台,灶台上放着一口大锅。
秦文远来到灶台前,伸手在灶台上轻轻摸了一下。
然后看了一下手指,上面粘了厚厚一层灰尘。
“看来那个男子,也一直没有用过这厨房。”
“缸里没有米和面,他便也没机会用这厨房,还真是一个完美的因果。”
秦文远笑着摇了摇头。
那个汉子动的东西越少,这里越维持原样,秦文远就越是放心。
他目光在这厨房内巡弋着,只见灶台的一旁,也有着一口缸。
走过去看了一眼,缸里是空的。
不过这当里没有米和面的痕迹。
秦文远猜测,这口缸极大概率是装水用的。
在长安城的人家里,都习惯在厨房里放着一口水缸,来方便做饭和用水水。
水缸旁的两根柱子上,挂着一根绳子。
绳子上正放着两块抹布。
在绳子附近,靠近墙壁的位置,有着一个橱柜。
秦文远将其打开,发现里面正装着一副碗筷以及一些盆子和盘子。
看着这一副碗筷,秦文远陷入了沉思。
他将这碗筷拿了出来。
仔细看了一眼。
只见筷子已经出现裂缝了,这是因为时间太久而干裂的结果。
而碗上,也因为这橱柜不是太严丝合缝,落了一层灰尘。
且有些灰尘,他已经无法用手抹掉了。
这说明这些灰尘,甚至都浸入到了瓷碗内。
而这,无不在表明,这些碗筷,就是北斗娘娘离开之前留下的。
那么,只有一副碗筷,这是否表明……这里,就只有北斗娘娘一人居住?
是否证明,这是北斗娘娘一个人在长安城的家?
秦文远目光再度看向厨房。
只见阳光从窗户照射而来,仿佛为这厨房,增添一丝温暖的光晕。
秦文远看着这厨房,脑海里,不由出现了这样一个画面。
一个温柔的女子,一个人居住在这里。
她自己挑水,自己劈柴,自己做饭。
在灶台前,煮一碗粥,再拌一些咸菜,然后便用那唯一的碗筷,吃着粥。
她的行动轨迹,一直都绕着厨房转。
就仿佛这不大的厨房,留着她最多的足迹。
这里,充满着北斗娘娘的生活痕迹。
虽然北斗娘娘已经不在这里很久了。
可秦文远在这里,却仿佛能看到北斗娘娘在这里的生活轨迹,就如同昨日一般。
厢房一共有两间,主要作用,就是客人过来时,可以给客人居住。
而这个房子,只有北斗娘娘一人居住,所以秦文远觉得,这厢房,大概率是没什么用处的。
他推开其中一扇门,走了进去。
只见那厢房内的装修十分简洁。
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一个卧榻,几把椅子。
简简单单的装修。
平平凡凡。
若只是看着装修,很难让人相信,这会是寸土寸金的康乐坊内的珍贵房子。
若是被其他人知道,这寸土寸金地界的房子,如此简单粗鄙,估计他们会十分的痛心,恨不得再来几千贯铜钱,来帮它装修。
总而言之,这厢房,除了地方处于寸土寸金的康乐坊外,其他的,都十分普通。
秦文远仔细的看了一遍,但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他摇了摇头,没有多做停留,便去了另一间厢房。
这间厢房也是一样的布置。
同样是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个柜子和一个卧榻。
不过值得说道的,是这两间房子的布局,恰巧是对称的。
以墙壁为分界线,两间房子的一切布置,都是正好对称的。
秦文远拥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他不会记错刚刚看到的画面。
所以……
这是巧合?
还是说,是北斗娘娘故意为之的?
秦文远眯了眯眼睛,心中暂时没有定论。
线索太少,还不足以帮助秦文远建立一个支撑得起推理的理论基础。
秦文远摇了摇头,他从不做没有那个基础的推理。
那不是推理,那就是单纯的瞎猜和脑补。
而在断案过程中,瞎猜是致命的。
秦文远离开了厢房,向主房和正厅走去。
他知道,北斗娘娘真正的行动区域,不出意外,就是主房和正厅。
主房是北斗娘娘休息的地方。
正厅则是北斗娘娘招待客人的地方。
虽然他不确定是否会有客人过来,但平常吃饭什么,北斗娘娘应该也会在正厅。
故此,在主房与正厅里,北斗娘娘留下的痕迹肯定会更多,若是有线索,线索也肯定就在那里。
不过秦文远还是有一些担心。
担心的地方,主要在于那个霸占了这房子的恶霸,那个恶霸没有在厢房休息,那不出意外,他就在主房休息。
所以,主房与正厅,应该也有着他的痕迹。
秦文远只希望,北斗娘娘的痕迹,别被他被破坏了。
若是真的破坏了的话,秦文远不介意让那个恶霸,付出一辈子惨痛的代价。
……………………
秦文远深吸一口气,来到了正厅。
此刻正厅的门正打开着。
阳光从空中投射而来。
光线金黄,充满着暖意。
暖呼呼的,暖洋洋的。
这一刻,秦文远的视线里,竟是有些恍惚。
他就仿佛看到了一个穿着家居服的女子,正温柔的在正厅里,抱着一个小宝宝,轻轻的摇着小宝宝,嘴里哼着温柔的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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