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担心他们的呼吸,会影响最终的结果一般。
就这样,他们看着湖面的波纹一圈一圈的荡开。
看着湖面不断的出现气泡。
最终,他们看到了一个人影,直接从湖泊里钻了出来。
这人脑袋钻出湖泊,就大喜的喊道:“启禀陛下,这湖底, 有着许多的箱子,而那些箱子里,装的都是铜钱!”
“按照箱子来估算,至少是几十万万的铜板了!”
刷的一下!
这话一出,直接让所有人眼睛都猛的瞪大。
房玄龄下意识捋着胡子,道:“果真如此,竟然真的在湖底!”
长孙无忌也一脸的震撼与震惊:“那些消失了十年的军饷竟然就藏在我们眼皮底下,竟然就藏在皇宫里!”
白严官也忍不住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当年我怎么也想不到,那消失的军饷, 竟然会在皇宫里,我第一个排除的,就是皇宫啊!”
连李世民这一刻,都不由露出复杂之色。
很明显,李世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找了那么久的军饷,竟然就藏在自己的宫里。
这让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军饷距离他,竟然这么近。
甚至,有几次,他就从军饷旁边经过。
可他都一点没有发现!
当真是好一個算计啊!
他知道,自己会震怒的,将长安城都翻一个底朝天,但绝对不会将皇宫翻个底朝天的。
因为自己从未想过,丢失的军饷, 就在自己的后宫里。
官员们这一刻,也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
“灯下黑了啊,这不就是灯下黑吗?”
“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竟然藏在了宫里!”
“谁能想到,贼子如此狡猾,会将军饷,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呢?”
“现在我算是彻底明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了!”
官员们议论纷纷,李世民沉着脸色,不言不语。
其他人,也都渐渐停下了议论。
他们偷偷看了一眼李世民的脸色,都不敢再开口了。
…………
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对李世民而言,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毕竟,这简直就是将李世民当猴耍!
藏在哪里不好?藏在了李世民的家里!
这和嘲笑讥讽,有什么区别?
秦文远说道:“看来当年所有的军饷,都在这里了,十年沉于湖底,今日终于一朝得见天日!”
说完, 他又看向李元昌,道:“汉王殿下, 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元昌的脸色已经面向苍白了起来。
面无血色。
可他仍是紧咬牙关,道:“秦大人果真厉害,能找到消失了十年的饷银,本王很是高兴,这是一件好事!”
秦文远叹息了一声。
他看向李元昌,道:“都这种情况了,汉王殿下还在装傻。”
“罢了,汉王殿下既然要装傻装到最后,那本官,还是拿出最后的铁证吧。”
“希望汉王殿下看到了这铁证……”
秦文远眸光一闪,盯着李元昌,意味深长道:“还能有心情继续装傻。”
“铁证,你有什么铁证?”
李元昌一听秦文远的话,脸色便陡然一惊。
他藏在袖子里的指甲,都扣到了肉上。
疼痛感瞬间钻入大脑。
这种疼痛感,可以勉强帮助他稳住情绪。
让自己不至于彻底失态。
但在场的人都是人精,都是那种观察细致入微的人。
所以李元昌的反应,也都被他们看在心里。
哪怕李元昌勉强稳住了情绪,可这细微的变化,也是绝对逃不过房玄龄等人的视线的。
而这,也让房玄龄他们明白,看来李元昌……是真的有问题。
秦文远没在意李元昌的反应,他只是平静道:“数十万贯的饷银,我们先不说别的,单单是搬运,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这寒芳殿,因为其作用,显得有些特殊。”
“但凡是贸然出现一个人,都会引起许多人的注意,毕竟这里,是长时间不会有人来的。”
“所以,想要将这些饷银搬运到这里,还要不引起他人的注意,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秦文远目光看向李元昌,道:“那就是以正当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进来!”
“可什么样的身份是正当的身份呢?”
李元昌呼吸都要屏住了。
就听秦文远笑吟吟道:“那自然是符合这寒芳殿定为的身份。”
“那么,也就是被罚来这里反省的身份!”
这话一出。
房玄龄等人内心皆是一动。
“对啊,若是被罚在这里反省,因为有了陛下的命令,那么所有人就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的确,这寒芳殿平常是根本不会有人来的,对于一个几乎没人来的地方,贸然来人,怎么可能不引起注意,但若是持着陛下的命令来的,那就不会有人多在意了!”
“原来是这样!”
“并且因为这里平常不会有人来,所以饷银藏在这里,也绝对是安全的,毕竟来这里的人,都是反省来的,没有人会有心情去泛舟湖上,并且他们一旦来了,也都想着尽快离去,没人喜欢这里,所以饷银藏在这里,的确是最安全的!”
“这么一说,还真是什么地方,都没有这里安全了!”
“怪不得十年时间,这些饷银都没有人发现,原来如此!”
众人议论纷纷。
而李元昌听到他们的议论,脸色也都跟着变了起来。
秦文远继续说道:“所以,想知道究竟是谁将饷银藏在这里,很简单!”
秦文远看向李元昌,平静道:“只要查一下当时,也就是饷银丢失的那一两天,究竟谁在这里反省,也就知道了!”
“毕竟饷银丢失之后,朝廷反应速度极快,陛下震怒,所有人都在搜查饷银,我想……那贼子,也不敢耽误时间,毕竟一旦慢了,也许就会被人发现饷银的踪迹了……”
“所以,最迟,也是在饷银丢失的第二天,就要全部藏在这里,否则,危险性就太高了。”
众人都连连点头。
房玄龄不由道:“没想到,要破解这个案子,竟然如此简单,关键之处,竟是在于一个记录。”
白严官这时却摇头道:“房大人此言差矣。”
“房大人觉得简单,那是因为这都是秦文远在引导着我们一步一步来到这里的,我们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来看待这个案子的。”
“可若是我们自己去调查……房大人应该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十年时间,我们都未曾破案。”
房玄龄想了想,点头道:“白大人说的没错,还是秦大人断案如神啊!”
李世民似乎没心情与人探讨案情的难易,他直接道:“来人,将记录取来!”
很快,就有人将寒芳殿的记录簿带了过来。
李世民结果记录薄,将其翻开。
他直接翻到了十年前饷银丢失的那几天。
然后目光向上看去。
过了片刻后,李世民抬起头,双眼满是失望的看着眼前的李元昌,道:“饷银丢失前一天,你来到寒芳殿,饷银丢失的后一天,你离开了这里。”
“李元昌,朕需要你的解释。”
李世民的话,就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瞬间,让李元昌脸色煞白了起来,毫无一点血色。
他双手发抖,整个人在这一刻,只觉得如堕冰窟。
他下意识向后退去,脑袋不断的摇晃着。
他张着嘴,想要解释。
可半天,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因为,这真的没法解释。
寒芳殿不同其他的宫殿,平常根本不会有人过来,那几天,正好就自己来了。
而这么多的饷银,想要藏在湖底,不可能瞒得过自己!
所以,这基本上,就是铁证了。
他怎么解释,都不成。
众人看着李元昌脸色苍白的样子,看着李元昌绝望的神情,都不由摇了摇头。
这下子,根本不用李元昌再说什么,他们就已经明白一切了。
这一切,的确都是李元昌做的。
铁证如山!
秦文远看着李元昌,平静道:“你能想到将饷银藏在宫里,不能不说,这个办法,虽然听起来有些疯狂,但真的很绝妙。”
“但你应该怎么都没想到,你将饷银藏到这里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将其带走了。”
“你小瞧了陛下对皇宫的掌控力度。”
“当时,陛下刚登基,根基还不稳,宫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你能通过收买他人,将饷银藏在这里。”
“可很快,陛下就坐稳了皇位,将宫里有问题的人全部血洗干净,这使得,你再也找寻不到将饷银带走的机会。”
“而这,我想,应该也让你十年来,都睡不好一个觉吧?”
李元昌猛的抬起头,双眼死死地盯着秦文远。
就听秦文远说道:“毕竟你无法确保,不会有人发现湖底的饷银。”
“虽然说寒芳殿来的人不多,但平均每个月,会有一两个人过来反省。”
“虽然这些过来反省的人,都不会有心情去泛舟,但万一呢?”
“而你赌不起这个万一,因为一旦被人发现饷银的踪迹了,你知道,你绝对会被发现!”
“毕竟当年的记录,足以证明一切。”
“所以你迫切的希望将饷银弄走,只有这样,你才能安枕无忧。”
李元昌死死地咬着牙关,半晌不说一个字。
秦文远叹息道:“可悲啊。”
“你能做出偷盗饷银的大案,并且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这足以证明你的智慧谋略了。”
“但很可惜,你的智慧谋略,都用到了歧路上!”
“我想,你应该后悔过吧?毕竟偷了饷银,却一个子都用不了,反而要日日夜夜承受着被发现的折磨,你没有崩溃,我都对你表示敬佩。”
李元昌听着秦文远的话,沉默了片刻,终于是开口了。
他声音沙哑,脸上带着沉重,说道:“这一次,是你故意给我的机会吧?让我觉得,我有机会将饷银带走?”
众人听到李元昌的话,都是一愣。
他们有些没明白李元昌的意思。
什么叫是秦文远给李元昌的机会。
秦文远不就是在破案吗?
怎么还给李元昌机会了?
然后,他们就听秦文远平静道:“你真的很聪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
他淡淡道:“不错,我之所以亲自露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给你创造机会。”
“我离开长安数月,现在回来,必将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再加上我判的,还是白大人的案子,那更会引起全长安的注意。”
“毕竟,无论是我数月后归来的第一案,还是白大人是否有罪的案子,都太有吸引力了。”
“所以,只要我出面,就绝对会吸引所有人的视线,而我想,这对你而言,应该是唯一的机会。”
“毕竟在你对白大人出手的那一刻,你就知道,一旦白大人无罪,白大人很可能会继续调查,那么迟早会查到你。”
“所以,你必须在白大人查到你之前,将饷银带走,唯有此,你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机会,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一次,是陛下也离开了皇宫,所有人都聚集在大理寺,你做什么,是最容易被忽略的机会!”
“莪想,你如此聪明,应该不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结果……”
秦文远嘴角轻轻扬起,平静道:“你果真抓住了这次机会。”
秦文远的声音落下,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止不住的震惊。
他们都瞪大眼睛看着秦文远。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明白,原来……秦文远竟是设了这样一个局!
原来秦文远今天出现,今天主审案子,这一切……都是为了给李元昌创造一个行动的机会。
都是为了获得一个捉贼拿脏的机会!
而李元昌,根本就没有识破秦文远的计划。
毅然决然的跳到了秦文远给他准备的陷阱中。
现在,一切都成定局。
李元昌,彻底输给了秦文远!
他谋划那么久,更是将白严官都给算计了。
可最终,他却输给了回来没有几天的秦文远!
两人之间的差距,可见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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