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打完了。
打扫战场的工作,被交给昆仑坊的安保人员们做,还有些也参战的散修加入其中,老江并未驱赶他们。
人家打了仗。
拿些战利品,理所当然。
跑来凑了个热闹,没开几枪的墨霜山外门弟子们,则被王六福遣去收拢两头妖兽的遗骸,这玩意要带回墨霜山,进行进一步的分解。
妖将在大修士眼里,算不得厉害,但毕竟是有修行的妖怪,身上也有些灵材能被用来制器。
更重要的是,这两头妖将尸体,和邪修的覆灭,代表着墨霜山外门真正做了件大事,以后也不必再说什么名不正言不顺。
人家确实为维护本地修士圈安定,做出了贡献,这一点谁也没办法否认。
至于那头牛妖。
自然归三雀山所有,是马提书毒死的它,战利品分配一定要公正,不能落人把柄。
这些事,都有弟子们做。
在本地这修行不兴的地方,总算是见了世面的各家弟子们,这会也激动得很,乐于从战场上拿一些纪念品,纪念这次“大事”。
不过几方势力的老大们,却没有多做停留。
在战事完毕之后,就回到了凤阳郡城。
朱莉大管事,早已准备好了一席丰盛的酒席,为得胜归来的诸位,接风洗尘。
江夏,王六福和马提书三人,坐在酒桌主位上,崔城隍和淮安公也在旁喝酒吃菜,又有老四和如月入席。
大伙推杯换盏,好不愉快。
经此一事,这凤山会的内部关系,也越发融洽些。
“不错所料呀。”
江夏手里把玩着六根熟悉的针状法器,这玩意是从那三头被干掉的妖将脑子里取出来的。
这东西他很熟了。
之前在给刘慧做手术的时候,也从那狼妖脑子里,取出了同样的东西。
这代表着,邪修们的三头护山兽,和刘慧来自同一个地方。
“老王给看看,你懂得多,没准能看出个来历。”
江夏将六根形态古怪的玉针,递给正饮酒的王六福,后者接在手里,放在眼前稍一把玩,就摇了摇头,露出一抹不屑。
说:
“这手艺粗的很,一看就是外行做的。
都可惜了这灵玉好材质,这可是上好的寒髓玉,只在北境一些千年冰原矿藏中能寻得,这种玉,一般都用在存真境的法宝制作上。
不过咱们不太用它。
一方面,价格高昂。
另一方面,这玉有媚魂之效,不适合正经法宝用。”
“老王,我请你看的是这个吗?”
江夏不满意的放下酒杯,说:
“你这是装糊涂!”
“嘿,这等大事,本修岂敢随口乱说?”
老王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玉针丢在桌上,老神在在的说:
“我知你想问什么,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六根媚神针,和人家万兽宗有关联,那大宗门做事霸道的很。
若本修敢乱说,说不得就要给咱宗门惹祸的。”
“是,老王说得对。”
三雀子这会也语气悠然的插话说到:
“江道友还是不要问了。
这些事情,咱们心里知道就行,万兽宗做这伤天害理的买卖,亦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贸然卷进去。
就以咱们的体量,怕是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
老江点了点头,饮了口酒,他眼珠子转了转,扭头看向马提书,低声问到:
“我之前见过马道友的那只代步灵禽,唤做黑羽鹰的,神骏的很,那是道友你自己驯服的,还是?”
“买的。”
三雀子很坦然的说:
“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那鹰儿,是本修前些年去北境游历时,拜访万兽宗外门,从一名驯鹰师那里买来的。
与本修亲近的很,如宠物一般养着。
它脑髓里,可没有这些恶毒玩意。”
“北境妖族就不管管吗?”
老四掌柜,现在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了,他起身,给两位修士斟了杯酒,很虚心的问到:
“我听说,万兽宗的宗门距离北境可不远,那妖族也是有苦海大能坐镇的,他们就看着万兽宗做这些事?”
“怎么不管?”
王六福已有微醺,他摇头说:
“北境那边,本修虽没去过,但也有听说,那边年年打仗,乱的很,万兽宗弟子敢进北境,立刻就要被妖族挫骨扬灰。
而反过来说,小妖,妖卒们,若是被引诱着离开北境庇护,那被捉拿带走,也是寻常之事。
只是妖族自己内部也有分歧。
诸个部落之间时常厮杀,倒是给了万兽宗可趁之机。”
“还有,也不是所有妖族都憎恨万兽宗的。”
去过北境的马提书插话补充到:
“就和咱人族修行讲天赋一样,妖物修行也是有缘法的,一些资质不足的低等妖怪,也会主动寻去万兽宗。
据说那宗门有培育妖物的秘法,能帮它们修行。
至于被私下贩卖的战兽,我也有听闻小道消息,说其实都是残次品,昨夜我毒杀的那牛妖,就是仗着妖躯作乱。
也是本修不善斗法。
若是遇到一名我人族剑修在此,只怕是出秘剑,就能重创于它,其妖气紊乱不堪,完全就是靠秘术强行提到妖将境。
比起人家自己修炼到妖将境的妖物,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嗯。”
老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他是亲眼见过刘慧发威的。
如果今日在云火洞的,是刘慧那样的妖将,感知凌厉,天赋十足,那在战斧砸下之前,它就能逃出爆炸范围。
刘慧御风时的爆发速度,可不比战斧的五马赫巡航更慢。
“来,本官替本地百姓,以此酒水,谢过诸位同道救助。”
一直沉默的崔城隍,等到众人谈笑稍落,便起身,端着一杯灵酒,对众人敬了一杯,大家也起身,同饮这杯酒。
“崔城隍,这京畿城和盐池郡那方也生了乱子,但这倒是好事,我也敬你一杯,祝城隍爷将官运亨通。”
江夏拿起酒壶,给城隍爷和淮安公也倒了杯酒。
他说话含含糊糊。
但三人之间都是懂得,也相视一笑,满饮此杯。
京畿城和盐池郡的城隍犯了事,已被桃符院捉走,他们的下场没人关心,但空余下两个城隍之位,总不能一直空着。
石榴那边,在江夏的授意下,已提交了文书到桃符院,请求将三郡列为一处,都交给崔城隍来管理。
老崔这次也算有功。
这文书上报的结果,基本上十拿九稳。
换句话说,或许用不了多久,崔城隍就要从凤阳郡一地城隍,变成整个凤鸣国国内的大城隍了。
对于香火神来说,这可是泼天的好事。
一国众生愿力加持一人之身,崔城隍突破存真境那是手到擒来,如果凤鸣国争气点,之后多年再有大规模的人口增长的话...
江夏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要有个修神境的香火神做靠山了。
虽说香火一道,不善厮杀斗法,但境界在那里,用来欺负一下小辈,或者给昆仑坊做个暗中靠山,绰绰有余。
再说,城隍土地监察四周,一旦崔城隍为了一国大城隍后,这整个凤鸣国的风吹草动,可都瞒不过他的法眼。
他知道了。
就相当于昆仑坊也知道了。
信息,在商业中的重要性,老江已不必再说更多,更妙的是,有鸦先生的关系在,崔城隍和老江,那是真正的“自己人”。
“淮安公也再饮一杯。”
老江又给一脸满足笑容的土地公也敬了杯酒,崔城隍将高升,淮安公也是有功之人,自然也有嘉奖。
香火神内部有套自己的体系。
土地公升官之后是什么份位,老江也不是很懂。
不过肯定是好事无疑。
“小老儿听闻,江道友出身淮安府,那正是小老儿所管辖之地。”
淮安公这会喝灵酒太多,有些晕晕乎乎,再者老头心里也高兴,老友多年的仇终于报了,他便借着酒劲,对江夏说:
“又听闻,江道友双亲不幸染病而死,想来道友心里肯定有难言之苦,若是道友需要,小老儿我可以替道友寻一寻。
如今聚道友双亲逝去没几年。
兴许还能寻得一缕残魂在,以道友踏足修行,以后未免不能做还阳之事,到时双亲还在,也算是免了道友一桩心事。”
“啊这...”
江夏被淮安公这热情的话,弄得有些愕然。
但他反应很快,立刻做出一副悲伤深沉的样子,摇头说:
“人之生死,各有命数,我已是修士,便更知晓的真切些,父母既已逝去,也该回返轮回。
保留残魂,也是徒留伤感。
淮安公若真有心,不妨寻一寻,替我将二老护送着入轮回,早日投胎重活,别让他们再于人间盘亘受苦。”
“也是。”
淮安公点了点头,捻着长胡须感叹说:
“凡人魂魄若不入轮回,长留世间,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事,稍有不幸,就要化作怨灵受苦,道友说的是正理。
是小老儿我糊涂了。”
这一番小小的插曲,没有影响到饭局继续,马提书饮了几杯,便说要回山整顿休息一番,王六福也要带着外门弟子回山去。
两人都不便久留,便被江夏亲自送走。
目送着他们离开,江夏又回头看着崔城隍和淮安公,他说:
“本地邪修已散,我不日就将前往南荒,寻那些邪修足迹,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老巢,救出那些被掠走的本地无辜魂魄。
此事我会尽力而为。
但若做不到,也请两位莫要责怪。”
“道友用心做就是了。”
崔城隍很诚恳的弯腰鞠躬,对江夏说:
“有道友生于凤鸣国,实乃我国中百姓之福。
不管结果如何,本官心中已是感激涕零,若道友要去南荒,本官也会遣麾下善于寻人的阴兵跟随。”
“不必!”
淮安公这会拄着枣木棍,红光满脸,大声说:
“小老儿愿随道友去一遭南荒,这些年我也用心查访过,对于那些邪修的去向,小老儿已有猜测。
道友替我老友报了仇,小老儿没什么大本事,但也愿肝脑涂地,助道友救回无辜。”
“嗯。”
江夏点了点头,负着手说:
“那就如此定下,待我要走时,会提前通知淮安公的。”
两位香火神又一次弯腰拜谢,然后化作香火愿力特有的光纱状光点,消失在院中,老四很有眼色的告辞离开。
这院里就只剩下了江夏和如月。
“如月,你下午时分,替我去大花园里等着。”
老江看了看天色,对起身的如月说:
“晚上会有贵客到来,是一位女修大前辈,务必要迎接好。”
“嗯。”
如月温婉的点了点头,她又闻了闻身上的酒气,皱起眉头说:
“要迎接贵客,就得先沐浴一番,洗去酒气...”
“你在暗示什么?”
江夏眨了眨眼睛,问到:
“你好像很喜欢玩水啊。”
“哼”
如月娇傲的哼了一声,上前几步,抓着老江的手臂,就拖着他往刘宅大浴池去,一边走,还一边说:
“老板也忙了一天,身上尽是难闻的味道,既要拜见大前辈,不用心可怎么行?不能让人家说我昆仑坊老板,不讲礼数。
快随我来,且让小女子,为老板用心梳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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