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说的。”冯艳道，“老板在调换我们俩时，已经交待了话的。这个，就不劳你担心了。”
会开到这里，李平突然又从街口冒了出来。她一见冯艳在宣布着决定，就兀自地冲了过来：“冯店长，你不是说了吗，叫我来结工资。”
“五分钟后，你先站在一边，我正在开会。”冯艳淡淡地说。
五分钟的时间，其实根本用不了那么久。冯艳这样子耽搁时间，只是为了让李平多等一会儿而已。
五分钟的时间到了，李平还首先对着冯艳打了个手势。言下之意，咱们约定的时间到了。
“还有别的人么？”带李平进办公室前，冯艳还礼貌地问了一句。
“暂时好像是没有了。”李平说话时，还很轻松的样子。到了办公室，冯艳往之前张夔的那张椅子上一坐，店长的威严立即就展露无遗了。
“好吧，那你的工卡拿来吧。”冯艳道。李平从办公室的门口取出工卡，仔细地看了一遍，交给冯艳，“店长，都在这里呢。”
“好吧，今天是十六号。上个月的工资，已经结算过了。这次你要结算的，就是这个月的工资了，有问题么？”冯艳说话时，还在征求着李平的意见。
“没有。”李平突然间就想要流泪。这里，也是她努力过两三年的地方呀。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是不是自己太鲁莽了。总之，这种事情要是在之前，张夔店长是定然要挽留她一番的。
而她，也就可以在那一番的挽留中，顺理成章地下了台阶，再留下来了。可是，现在呢，她却是要在冲动中离开了。
“好的，十六天，休息了两天，算你半个月好了。”冯艳参照了旁边的工资表，“你一个月的底薪是六千，加班费没有，全勤奖也算你半个月的，奖金也算半个月的。一共是四千五百五十五，有问题不，你先拿去看一下。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四千五百五十五，三分钟的时间。李平清晰在心里记下了冯艳的原话。她的心里，已经开始要后悔了。
“唔，没有，没有问题，冯店长。”李平说着，却迟迟地没有交出工卡。
“那好，我给你结算清楚，你签个字，也就行了。”冯艳说着，伸出手来要工卡。李平犹豫了，还是没有给。
“给我吧，你在临江西街针灸店里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冯艳道。
“冯，店长——”李平的声音，猛然间就低沉下来了，“你，你，……”
“我，怎么了吗？”冯艳抬起了头，柔和地看着她。这是冯艳的习惯，通常她要骂一个人时，说明这个人还有希望，还有挽救的价值。
而她一旦对着某个人笑，这个人的命运也就堪忧了。
李平不再说话，眼角那里，却哗啦一声滑下了两行清泪。“我，我说你，怎么就不开口挽留我一下呢？”
“呵呵，挽留，你不觉得很搞笑么？”冯艳微笑道，“你要走，我在这里拼命的挽留，有意义么？”
“那不一样啊。”李平道，“人活着就是为了一个面子。你一旦开口求我的话，我说不定还是会留下来，也未可知呀。”
“亲，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你留下来呢？”冯艳微笑道，“一个连店长的喊话都不听的员工，我为什么一定要她留下来呢？”
“我，我没有什么的。”李平委屈地说，“我，就是在前任张夔店长那里，受惯了宠，到了你这里……我，我就不习惯了。”
“那，你就离开吧。既然都不习惯了，是吧。”冯艳说着，几乎是用抢的方式，将李平的工卡要了过来。
“好吧，这里是现金，这里是手机，你要哪个。”冯艳的话，这一次像一柄尖刀，猛然地扎进了李平的心窝里。
“现金，现金吧。”其实她的心里，是想要手机支付的。可是，话一说出来，居然变成了现金。
冯艳拉开抽屉，不到一分钟就点好了四千五百多的现金。又数了一遍，这才扔给了李平：“你数一数，当面点钞，不为过的。”
李平泪流满面：“冯店长，冯店长，你，这不是逼我离开的么？”
“什么叫逼迫你？是你在我开下班会的时候，自己走进来要辞职的好不好？”冯艳道，“好了，你签字吧，签完字，你就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
冯艳的话，又一次地猛烈地击中了李平。后者不再说话，钱都已经到手，离开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李平离开后，冯艳将办公室的门擦了擦。她有个小小的洁癖，一旦有员工离职，她就会去擦办公室的门。
现在，她发现自己的事情，已经更多了。比方说，桌子，椅子这些个充满了男人味的东西，她都要擦拭一遍了。
她走出店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她迈步走出去时，发现店门口聚满了好多人。
起初她并不在意，因为大家都换下了工衣，穿着便衣。待到她准备去后面的停车场去提车时，她蓦然发现了李平的身影。
李平的眼泪已经止住了。不过，她的嘴巴并没有止住。看到了冯艳，她还恨恨地一指：“呶，就是她了！那个恶八婆，她赶走了我！”
旁边的几个员工一听，也开始打抱不平起来。冯艳对着李平一招手，道：“大小姐，是你要辞职的好不好？”
“你，冯艳，你以为你是谁？”旁边有个比李平要高一头的大个女生说道，“有种的，你把我们几个全部开掉啊。全部开掉，我就佩服了你！”
“你们几个，你们到底有几个呀？”冯艳问道。前面已经说过，临江西街这家店，一共也才十几员工。
好几个的话，那是一个不小的权重。大个女生一听，将身后的人用手一圈：“就是，就是我们这几个呀，你不识数的么？”
“好的。我来数一数。”冯艳道，“一，二，三……好的，一共是七个人。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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