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苏枝整张小脸都郁郁的。
陈桂清开车送她回秋风苑,苏枝坐在后车座,拿下围巾,手抚了下脖子,疼得她轻轻嘶了口气。
“跟宋先生吵架了?”
陈桂清从后视镜里看她,苏枝怕她注意到她脖子上的咬痕,又把围巾重新带上了。
“没有。”
陈桂清一只手指了下脸,“你就差把吵架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有那么明显吗?苏枝轻轻揉了下脸。
“跟我说说因为什么?我给你出出主意?”
“真没,只是想到陆思淼的事,有些烦而已。”她跟宋斯年在病房里说的话做的事,说什么也不能让陈桂清知晓了。
陈桂清信了,也叹了口气,“娱乐圈不就这样,一夜封神一夜陨落,稍微出那么点差池就完蛋。”
苏枝想了下,一会问了陈桂清,“陈姐,你说如果我没有跟陆思淼搅在一起,他应该也不会身败名裂吧?”
“这都是他自己作的,非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跟你没有关系,纯属人品问题。”陈桂清见她似乎有把造成陆思淼退圈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陈桂清怕她真的怪了自己,急忙开解。
苏枝没接话,轻轻蹙起眉,望向了车窗外。
她还是觉得,陆思淼被退圈这件事,很大几率上还是因为她。
不过陆思淼一事并没让她想太久,苏枝开始忧心起另一件事。
宋斯年的三十二岁生日快到了,陈桂清让她准备礼物,这个礼物让苏枝很头疼。
他生日当天,苏枝回公司开了小会,会议结束,她坐在公司休闲区,苦恼着生日礼物。
“钢笔?皮带?袖扣?”西西给她出主意。
秦楠楠端着杯热咖啡,慢悠悠走过来,一只手抱腰,神情玩味,“送什么都不如送你自己,宋斯年会很高兴。”
西西还记得秦楠楠给宋斯年下药一事,见她给苏枝出这种献身的坏主意,下意识回怼了句,“苏枝姐自然跟你不一样,才不会不要脸似的往男人的床上爬。”
秦楠楠自然不在乎西西一个小助理说的话,笑了下,“你走开些,我跟苏枝有话要说。”
西西也不听她的话,直直站在苏枝跟前。
苏枝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你去帮我倒杯热水。”
西西这才走去茶水间。
秦楠楠走去她对面坐着,抿了口咖啡,看了眼窗外。
落地窗外乌云轻遮,不过下午时分,天色隐隐生暗。
“你今天会去宋斯年生日会吗?”秦楠楠扭过头问她。
每年宋斯年生日会,苏枝都不会参与,今年也会跟往年一样,让人把礼物递过去就行。
苏枝摇头,“不去。”
“可惜了。”秦楠楠幽幽说了句。
“?”苏枝疑惑地看向秦楠楠,“你有什么话直白说出来,不要每次都让我猜来猜去。”
秦楠楠手揉着长发,笑,“今晚有好戏看,你确定不去?”
苏枝两只手撑着瘦白的下巴,歪过头,杏眼看着窗外的混沌的天色,淡声,“你如果不说好戏是什么,我今晚依旧不会去。”
“为了我的小命着想,我自然不会多说。去不去在你,反正是你自己要错过答案的。”
秦楠楠说完这句话,便站起来,扭着拧细的腰走了。
苏枝回头,盯着秦楠楠的后背,眉头都快拧成了个疙瘩。
……
晚上,苏枝窝在秋风苑的沙发上看电影,客厅的灯,她让徐姨都给关了。
窗帘拉了一半,另一半没拉。
室内昏暗,只液晶屏上泛着淡蓝的光。
电影看到一半,外面下起了小雨,雨滴落在玻璃窗上,淅淅沥沥。
她歪头看向窗外,夜幕漆黑,雨势渐大。
出了会神,这时候宋斯年的生日会应该正是热闹的时候,美人环绕,富商名流争相奉承,说着好话。
苏枝准备的礼物,让陈桂清亲自送了过去,她本没打算出席,但秦楠楠的话扰的她心烦。
电影还在播放,苏枝看不进去了,弯腰去拿遥控器,电源键按下的一瞬间,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苏枝拿起外套,抹黑走到玄关处,脚步声惊醒了徐姨。
徐姨从房间出来,见她要出门,问了声,“外面下着雨,小姐你还要出门吗?”
“我一会就回,徐姨你去睡吧。”苏枝摸到车钥匙,穿好鞋子,出了门。
宋斯年的生日会在市中心最大的五星级酒店举办,苏枝驱车赶到,坐电梯到了宴会厅那一层,门外有两个服务生守着,需要请柬才能入内。
苏枝手上没请柬,唯一地一张给了陈桂清,站在门外等了会,一个穿着套裙的职业女性走过来,她认出来是那天在医院见到的文秘。
文秘也认出了她,十分贴心地问了声,“需要我带您进去吗?”
苏枝道了声谢,“谢谢。”
两个服务生没再阻拦,开了门,苏枝跟在那个文秘身后进了宴会厅。
补一进了宴会厅,苏枝敏感地察觉到厅内氛围不对劲,大厅内很安静,人人噤若寒蝉,觑着某处。
苏枝寻着众人的目光看过来,就见陆思淼被两个保镖按在地上,双腿跪着,脸贴着地,浑身狼狈,嘴里骂着脏话。
宋斯年站在陆思淼跟前,神情泛着几分冷意,他手臂上像是被锐器划破,衬衣烂了一道扣子,不一会有血往下流,染红了衬衣。
文秘惊了下,急忙小跑上去,围着宋斯年,许是没见过这么多血,脸色被吓得煞白。
苏枝也被吓到了,宋斯年小手臂上血流不停,染透了布料,顺着腕部往下滴,几乎要把厚实的地毯浸透。
这时周围被陆思淼拿锐器刺向宋斯年吓住的富商名流门才反应过来,一哄而上,失声尖叫,围着宋斯年转个不停。
苏枝往前走了几步,担忧着宋斯年的伤势,不过她听到什么,又突兀停了下来。
厅内喧嚣声不断,有叫嚣着喊医生过来的,有拨打110的,也有讥讽陆思淼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聒噪异常。
偏生在这种聒噪环境中,她清晰听到了陆思淼十分沙哑癫狂的谩骂声。
“我如今这幅样子都是宋斯年你搞的鬼!”
“宋斯年你装什么正人君子的模样,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疯狗!”
“仗着有几个破钱,因为苏枝喜欢我便封杀我,因为她喜欢我,你便让秦楠楠勾引我!然后花钱买热搜,让我粉丝知道人品败坏!”
“宋斯年你个疯狗,你以为我退圈了,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吗?不可能!”
……
苏枝僵硬地站在原地,陆思淼的话、秦楠楠似是而非的话以及宋斯年曾经说过的话,齐齐涌入她脑海里。
秦楠楠说讨厌陆思淼,说跟陆思淼上床会让她觉得恶心。宋斯年说欠秦楠楠一个人情。
所有这些联系起来,陆思淼临近癫疯吐出的话是真的。
宋斯年因为她喜欢上陆思淼,动了封杀陆思淼的心思,然后在她跟陆思淼亲近时,让秦楠楠去勾引陆思淼,继而让陆思淼身上背着脚踩两只船的锅,然后到现在身败名裂。
宋斯年……喜欢她?
耳边陡然陷入一片沉寂,苏枝觉得头疼,抬眼瞥到宋斯年看见她过来,似乎要往她这边走来。
她手指僵硬地蜷了下,嘴唇微微颤抖,在他越来越接近她时,陡然转身就跑。
“枝枝。”
宋斯年在后面喊她,嗓音依旧如往日般温和。但此时却让苏枝胆怯害怕,不要命地跑开,在宋斯年追上前时进了电梯。
电梯下行很快,到了一楼,苏枝没接门童递过来的伞,淋着雨走了一小段上路,上了车,启动车子,就要驶出去时,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宋斯年上了车。
苏枝手握紧方向盘,细软的嗓音绷着,“下车。”
“送我去医院。”宋斯年如平常一般,语气一丝没变,温文和善。
“下车。”苏枝目视前方,嗓音有些破碎。
“苏枝,你如果忍心看着我在你车上流血到虚脱,尽可以试试。”他低低说道。
苏枝扭头看了眼他右手臂,衬衣被血泅湿,手腕以及整个手背都被血液染红,一片斑驳。
她死死咬着唇,小脸崩的紧紧地,用手机搜索出最近的医院,期间打字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宋斯年余光瞥见她这副惊惶模样,心内自然明白她已经知晓了什么,左手缓慢地扯了下领带,桃花眼低阖,掩住了眸内些许神色。
苏枝将车子驶离酒店,车内寂静,两人的呼吸声似乎都能听得见。
夜雨噼里啪啦地打在车前玻璃上,雨刷又重新洗刷干净。
深夜大雨的街道上,很是安静,偶尔一两辆车驶过,闪光灯由远及近,跟苏枝的车子错开时,又消失不见。
“枝枝,你有--”宋斯年出声。
“我现在不想讲话,如果您不想半路被丢下去,就不要开口。”苏枝打断他。
她心里很乱很慌。
她没办法接受宋斯年,没办接受她把他当成长辈的宋斯年喜欢她。
宋斯年的性子显然不是会听她话的,他停顿了下,继续温声低语,“逃避并没有用,有些事情终归要面对,枝枝。”
车子猛然停下,“吱”地一声响,轮胎在雨天湿滑的路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苏枝小脸渐白,杏眼失焦望着黑漆漆的夜幕,“您要我面对什么?是面对一个从第一次见我起,就对我起了龌龊心思的陌生人,还是要面对一个照拂我六年,我把他当长辈,结果他因为喜欢我,见不得我喜欢别的男人,从而用了钱财用了势力把一个前途光明的男明星弄得身败名裂的一个长辈?”
有些事情现在能想通,比如她第一次被宋斯年领回秋风苑,他从不在那里过夜,偶尔的一次过夜,他在跟她一墙之隔的客卧□□。
再比如陆思淼只不过去了一场饭局,稀里糊涂就被封杀,再比如在她跟陆思淼互表心意后,原本应该签进李腾公司的秦楠楠却突然进了陆思淼的新和公司,之后陆思淼跟秦楠楠上床被爆。
那些高清照是宋斯年授意爆料给她看的吧,企图让她对陆思淼死心。
所以宋斯年让秦楠楠去跟陆思淼上床,所以他欠了秦楠楠一个天大的人情。
“那些热搜,也是您授意营销号发的通稿吧?”苏枝越细想越惊惶,眸子泛红,倔强地看着宋斯年,“您让营销号往我身上砸负面新闻,然后李藤提议我找您帮忙,之后我为了感谢您帮了我,向您自荐了枕席,您的算盘打得真好,我一直被您玩弄,还不自知。您是喜欢我还是享受玩弄我的乐趣?您说啊。”
委屈难堪惊惶齐齐涌上心头,苏枝实在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掉。
一颗颗砸在手背上,滚烫濡湿。
她带着厚重鼻音一句句在控诉他,宋斯年无声听着,见她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手伸过去,想要擦掉她的眼泪。
“您别碰我。”苏枝眼睛哭的赤红,打开他的手。
宋斯年微顿,收回手,神情淡淡,“苏枝,你上面说的那些事情我都承认,但你不能说我是享受玩弄你的乐趣,我从没有过这个想法。”
苏枝想笑,嘴角却抿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您千万别说喜欢我,宋斯年,你要说我就再也不想见到你。”
他只能是她的长辈。
宋斯年温声,“枝枝,同样,你不能否认我的喜欢。”
苏枝捂住耳朵,试图躲避,“我不想听。”
宋斯年手摸上她腕骨,用了点力气,把她右手从她耳朵上扯了下来。
“为什么要对这件事避如蛇蝎?”
苏枝手腕试图从他手里挣开,鼻音依旧厚重,杏眼红肿,直直看着宋斯年,崩溃道,“你以为我能接受一个比我大九岁,并且从见我第一面就对我抱有龌龊心思的长辈吗?”
“龌龊?”宋斯年话语极其斯文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他解开安全带,上半身突然趋近她,浓眉压着眼,俊脸半隐在漆黑的雨夜中,音徐徐,
“枝枝,我要是龌龊,你十八岁的时候我便能让你心甘情愿跟我上|床,而不是极有耐心地等到你二十二岁才有所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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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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