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逼仄间,雪竹从他逐渐加重的呼吸中察觉到他的目的好像不仅是接吻而已。
接吻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亲密动作而已。
更深的,是他手上的动作。
男人像是坐上颠簸的公车,又没有位置坐,于是那双修长的手本能地在寻找拉环。
雪竹睁开被水光盈满的双眸望着他。
他停下,目光沉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雪竹咬唇,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触感陌生又新奇,电流从胸口涌入四肢百骸,连指尖都觉得酥麻,她有些受不了,往后仰了仰身子,声如蚊讷:“亲就亲,手不要乱放。”
她这样说,可表情委实没什么说服力。
孟屿宁从喉间溢出浑浊的呼吸,觉得有点要命。
倒不是夸张。
原来谈恋爱是真的可以让人理智尽失,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
食髓知味又沉溺其中。
她真的太可爱了。
无论是欲拒还迎还是胡闹蛮缠,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小时候就很喜欢她,每每想到她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笑出来,现在这种喜欢变成了男人对女人的占有和渴求,一想到她或是触碰到她就不自觉去亲近。
他用镜片下那双含笑且意味深明的眼睛问她。
你不讨厌是吗?
雪竹躲开他的眼睛,伸手往旁边摸,摸到了刚刚被他扔在一边的薯片。
“吃薯片吗?”
她用薯片挡在两人紧贴的身体之间。
孟屿宁:“不吃,”顿了顿又笑着补充,“我不喜欢吃薯片。”
他这样说摆明就是挖了个坑让她往里跳。
然后雪竹真就往下跳了。
“那你喜欢吃什么?”
孟屿宁唇边的笑意愈来越深。
乖妹妹,真听话。
他眨眨眼,轻笑:“我喜欢吃豆腐。”
雪竹心想豆腐也算零食吗?
然后就被吃豆腐了。
孟屿宁把她压在沙发上的时候,雪竹才后知后觉,原来他说的豆腐是这个。
男人紧紧地抱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他将唇附在她耳边,用温热喑哑的声音叫她的小名,低喃细语:“小竹。”
温柔到了极点,却又带着湿润的欲/望。
孟屿宁动情时的样子特别勾引人,漂亮的眼睛里全是对她的爱意和怜惜,恨不得把心都剖出来给她看,告诉她自己对她有多喜欢。
双腿一凉,松松握着他双臂的手蓦地攥紧。
她最无法抗拒的是就是他的温柔,无论是温柔的吻还是温柔的占有。
沙发空间太小,仅仅只能容纳雪竹一具娇小纤细的身体。
她人如其名,雪白清香。
孟屿宁打横抱起她去了卧室。
二米二的大床上足够将渴望发挥到极致。
高楼暗室中,雪竹的身体像是被浸泡在巫山云梦之中。
紫松压雪团,挺直而柔软,香恣入骨,咬定樱桃不松口。
刚下过雨的幽幽树林前,道路泥泞,湿漉不堪,猎人脚边湿滑,差点摔倒,他将刚猎得的小鹿摆在树林前,住在树林深处的少女被引诱出林,从未见过这样的猎物,于是上前查看,猎人循循善诱,求得少女带他入林,给他一个栖身之处,两人便可一同品尝这鲜美的鹿肉。
少女心如鹿撞,点头答应。
后来少女上当受骗的声音从林里传来,而猎人早已将小鹿和少女都尽数吞噬于腹中。
……
“怎么办?”他哑声问,“没那个。”
雪竹翻了个身,用背对着他,难堪地并拢腿磨蹭说:“那就算了。”
孟屿宁重重叹了口气,覆身吻她的蝴蝶骨。
还是不要让她吃药。
“难受吗?”
爬山爬到一半,一口气不上不下的,不难受才怪。
雪竹红着脸,小口喘气,没说话。
孟屿宁柔声问:“我帮你?”
雪竹没听懂:“嗯?”
他向下,头钻进了覆盖着两人的被子里。
攀至山顶的雪竹晕乎乎地想,原来山顶的风光是这样的。
孟屿宁扯过床头柜上的纸巾擦拭嘴唇,掐掐她的脸,问:“电影还看吗?”
近两小时的悬疑电影看了一半就被暂停,直到孟屿宁抱着腿软得打颤的雪竹从卧室里出来,又接着带她看完了一整部电影。
下半场的电影,雪竹始终保持安静,就连电影结尾那震撼的反转都未有多大反应。
后来孟屿宁接了个电话去了书房,雪竹又把电影从头看了一遍,强迫自己忘记刚刚在卧室里发生的一切,没了男人的打扰,一个人安安静静看完,才后知后觉地为这部悬疑电影那严谨的逻辑剧本设置而感到惊艳。
电影看完后,宋燕萍打来电话,问她怎么不在家。
今天是周日,单位团建的最后一天,宋燕萍回到家后发现女儿还没回来。
雪竹心虚地说:“我在屿宁哥家里。”
“你在宁宁家啊?那你晚上还回来睡吗?”
雪竹几乎是立刻说:“当然回来啊,妈你想什么呢!”
宋燕萍莫名其妙:“我想什么了我?我就问你在不在哥哥家过夜,过夜的话记得别给哥哥添麻烦。”
“……”
孟屿宁谈完工作后从书房出来,雪竹正好挂断电话。
她没由来地盯着他看。
他眨眼:“怎么了?”
衣冠禽兽大概就是指孟屿宁这种吧。
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就连她也被骗了好多年,童年滤镜太重,如果早知道他本质是那样的人,她一定不会在少女时期的时候,将他形容成天边那一颗如斯明亮,追赶不上也触碰不到的星星。
回家之前,她又找了部电影看。
孟屿宁家的电视屏幕大,分辨率高,看电影特别爽。
这次他们没再找悬疑电影看,而是正经找了部文艺电影看。
电影是二十几年前的老电影了,随着年纪的成熟,人会愈发的念旧,那些年代颇久的影视剧也会如同美酒一般。
一部老电影看完,就像是在雪山风光中泡完温泉,从身到心都是对电影结尾的悠长回味。
因为电影名,雪竹不可置否地想起当年那封他看过后被自己撕掉的情书。
情书的意义在于,那些说不出口的喜欢,都能够通过笔尖的诉说,完完整整地传达给对方。
如今的她安心地窝在孟屿宁的怀中,觉得那封情书已经不重要了。
往后的很多日子,她都可以直接说出喜欢两个字来。
而孟屿宁的想法却和她截然相反。
“小竹,”他微顿,环着她的胳膊力道又紧了几分,像是生怕她从怀中溜走,“你说过不想再谈这件事,但我还是觉得应该为这件事认真跟你道歉。”
雪竹:“什么事?”
“高三那年你写的那封信,我不应该看。”
他们都是从小孩成长过来的,十几岁那会儿,尚未成熟的心思有多敏感脆弱,孟屿宁是能够与她感同身受的。
他那时匆匆从英国赶回来,结果却被阿姨告知,小竹成绩下降的原因是因为她早恋了。
平日里对她体贴又疼爱的哥哥,最终选择了和她的父母一样,因为被生气失望的情绪蒙住理智,而不顾她的想法,看了那封信。
也不顾她当时怎样哀求,怎样流泪。
这件事也一直让他无比后悔,每每自责懊悔时,都在想是不是就因为这封信,害得她对他失去了信任。
“没事啦,”雪竹摆手,“都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如果说之前还有埋怨,到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
她本以为分散的这几年自己很不好过,可直到那天听江颖说起孟屿宁在伦敦留学的日子,他过得甚至比她还不好。
他们彼此都曾在无意识间伤害过对方。
孟屿宁没有说话,只是用更为温柔而用力的拥抱回应了她。
“哥哥,”她突然用头撞了撞他的胸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写那封信吗?”
孟屿宁轻声:“为什么?”
雪竹说:“因为那时候我们学校有个男生给我写了一封信,在他给我写这封信之前,我对他完全没有印象,但是看了他给我写的这封信之后,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的名字。”
她很感激他的喜欢和欣赏。
让那个时候自卑又消沉的她些微的意识到,她其实并非真的一无是处。
“所以我就想,如果我也给喜欢的人写一封信,就算我们以后都见不到面了,那他也不会忘记我。”
她说到这里,抬头打量他。
他察觉到她自下而上的目光,笑着说:“这样吗。”
语气平静无波,眼里没有半分笑意,像是为了附和她的话,而勉强回应。
雪竹试探地问他:“你觉得我这个方法好吗?”
“小竹,你不该问我这个问题,”他叹气,有些无奈,“我现在有点嫉妒,情绪很主观,可能没办法客观评价你的这个方法好不好。”
雪竹眯起眼,突然狡黠地笑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那封信就是写给你的呢?”
孟屿宁微怔,没反应过来。
雪竹接着问他:“如果我说其实我喜欢了你好多年呢?”
男人被她一连串的如果给问懵了,有些失神。
雪竹不是微表情专家,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戳了戳他说:“说话啊。”
这短短的几十秒,男人思绪万千,一方面是为她的如果而下意识从心底涌上的巨大欢喜,一方面又是对从前那些点点滴滴的悉数回忆。
他心底柔软,最终闭上眼,将头埋进她的脖颈中,用无可奈何的喟叹声说:“小竹,别开这种玩笑。”
雪竹觉得脖颈被他的睫毛扫得痒痒的,不安地动了动:“什么玩笑啊?”
“如果那封信不是写给我的,我会吃醋会嫉妒,在你最美好的十八岁得到你爱慕的那个人,但如果那个人是我,”他苦笑两声,用极不易被察觉地哽咽声说,“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对你好,才能弥补回你的那些年。”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比现在更爱她了。
其实吃点小醋又能如何呢,总比心疼她到极点,却无法回到过去将她这些年的委屈都一一弥补的那种遗憾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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