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血气方刚,每每深吻总会动情。
迷迷糊糊中,邵箐被压在榻上,一只大手在她身上游移,她下意识想缩,却被另一只铁钳子般的手臂勒得紧紧,动弹不得。
魏景呼吸急促,最后猛地松开她,将她的脸紧紧按在怀里。
耳畔粗喘非常重,邵箐粉面染上一层胭脂色,她紧紧闭着眼,不敢睁开也不敢动,有一个硬硕物事抵着腿根位置,隔着几层布料,她似乎能感觉到滚烫的温度。
魏景血脉中的躁动几欲破关而出,软香温玉抱满怀,淡淡暗香在鼻端浮动,运功压了又压作用不大,他重重亲了亲邵箐泛绯的脸颊,翻身下了榻,匆匆往屏风后而去。
屏风后随即响起水声,邵箐面红耳赤。
嗯,他今天反应有点大呀。
胡思乱想分散注意力,她急急整理好凌乱的衣襟,等魏景换了一身居家衣裳出来时,她努力若无其事地道:“咱们用膳吧。”
“嗯。”
晚膳端上来,照顾药膳调理的邵箐很清淡,她照例第一筷子就夹青菜,魏景皱了皱眉,给她布了一筷子鳜鱼。
“何二公子明日便至。”
相处了这么些时日,魏景自然知晓妻子不喜当个困在内宅的妇人。他纵着她从不拘着,待她大病初愈后,就每日给她说些外头事务,免得她耳目闭塞。
邵箐夹鱼的手一顿:“何二公子,他终于来了?”
无怪她用了终于二字,实际安阳郡距州治所谷城虽颇远,但正常行走快则六七天,慢则十天左右,怎么都得到地方了。邵箐从大病到现今,已快一个月了,这何二公子仍未见人。
并不是他刻意怠慢魏景这个新晋股肱,而是他路上被耽搁了。
何三公子痛失安阳郡,怎肯善罢甘休?趁着对手一派意得志满之际,在宜梁郡大动干戈,据闻闹得比安阳郡还严重些,日前才平息。
何二公子这才接着往安阳郡来了,先前送信,预计明后日就到。
故而邵箐不意外,她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夫君,那何二公子见过你吗?”
越往上走,其实越担心这个问题,然幸而这益州实在是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魏景摇了摇头:“前些年,我一直在北疆。”
他甚少回京,而千里路迢迢,益州的大小官员绝大部分是一辈子都没机会去京城的。偶尔有去的,也和他照不上面。
但若问益州有人见过他吗?
答案是有的。
那人就是益州牧何允,每年岁首朝贺之后的赐宴,何允作为一州之长,位置是距离皇帝不远的。也就是说距离魏景不远,肯定能把人认出来。
除此以外,就再无旁人了,毕竟朝贺赐宴不是谁都有资格出席的,更甭提坐在能看清帝后真容的位置了。
说起这个,邵箐又担心另一件事:“夫君,那明年岁首朝贺,你不也得去?”
各地州牧,郡守,俱在朝贺名单内,仇恨屈辱暂且另说,魏景可是绝不能与曾经的熟人照面的呀!
魏景道:“别担心,届时商议便是。”
肯定能议出对策的,再不济还有个赴京途中遇匪重伤不起的下下策,对比起安阳郡的重要性,其余的都不是大事。
邵箐一想也是,不急,眼下先把委任公文拿到手,再看看这二公子是何等人物再说吧。
……
何二公子很快就到了,次日傍晚,他携一众随卫抵达高陵。
这是一个二旬出头的年轻男子,白皙高瘦,算不得英俊,一身气度却宽宏,不辱州牧公子之名。
何泓初初见了“杨泽”,也是惊讶。对方出众他已有心理准备,但眼前这个英俊颀长,威仪赫赫的男子,依旧超出了他的预料。
眼神微微一闪,他很快就回神,大笑上前,扶住欲见礼的魏景:“子况文武兼备,今日一见,果真人品出众。”
他一边和魏景寒暄,一边叫起见礼的安阳文武官吏。后者齐齐起身,匆匆扫一眼,有熟面孔如范亚,也有生面孔如季桓韩熙,左文右武,排列整齐进退有度。
安阳郡从上到下,已秩序井然。
“二公子谬赞。”
魏景举止有度,面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激动:“公子知遇之恩,泽感激涕零。”
这二人你来我往十分亲近地寒暄一番,接着就是接风宴。
在开宴前的略作梳洗的间隙,何泓一心腹谋士陈盼悄声道:“公子,杨子况此人,如千里宝驹也。”
千里马之难得,众所周知,然凡是宝驹,俱难以驾驭。
何泓接过陈盼递过巾子,缓缓擦拭手上水渍,沉吟半晌,他道:“然我乃州牧公子,他在益州为官。”
千里马好不好驾驭另说,但不管后者如何能干,都无法取前者而代之。相反,“杨泽”欲仕途顺遂,却离不开前者。
很多时候,能力不代表一切。
何泓扔下巾子,既此人能干,那就先好生笼络。
暮色四合,高陵郡守府前厅光如白昼。厅堂两侧各立了七八个枝形连盏烛座,如椽巨烛火焰跳动,厅内分设数十案席。菜肴丰盛,美酒齐备,何泓随属及安阳郡上下,俱列席。貌美侍女捧着酒壶随伺,丝竹不绝,厅堂中央美姬翩翩起舞。
气氛极其热烈,待一曲罢,陈盼笑:“子况如此人才,非名门淑女难配之,恰我主公有一妹,年十五正觅良婿。”
他乐呵呵对何泓道:“主公,我当这大媒如何啊?”
虽说时下婚盟是最常见的笼络手段,但不得不说此举戳了魏景肺管子,他心下冷冷一笑,随便一个人,都敢谋他妻位?!
他愠怒,面上却笑意温和,婉拒:“泽已有妻,拙荆虽庸常,然却守了母孝。”
有妻,且属三不出之列,而州牧之女自然不可能为妾的,不等何泓说话,陈盼拍一下嘴巴:“在下莽撞,在下莽撞,请主公恕罪。”
“自罚三杯。”
何泓见此事不成,便略过,罚了陈盼的酒,他笑着对身侧的魏景道:“官告日前已发往益州,最迟半月便至,子况,你运道极佳,正好赶上了陛下临朝后首次朝贺盛事!”
官告就是朝廷正式任命状,一个月前,益州牧何允推荐“杨泽”为安阳郡郡守的奏折就星夜送往京城了,毫无意外很快获准,官告已下,正送往安阳郡。
作为州牧,何允有消息渠道,何泓这是特地说起以示恩典。
魏景及时面露感激欢喜,举杯:“谢公子提携之恩,泽敬公子一杯!”
“好!”
……
喧喧闹闹二个时辰,宴散,何二公子一行去了早备好的客苑,刚酒醺醺被送回书房魏景缓缓坐起,眼神清明。
季桓也来了:“主公,这何二公子有些城府。”
光看他一见魏景真人,立即就欲嫁妹笼络,就知道是个有成算有手腕的。
魏景淡淡道:“有无城府,也没多少妨碍。”
他对何泓的谋算,基本到此为止了。正如何泓所想,一个是州牧公子,一个是益州官吏,两人的利益根本不是同一块。
如今的不少州牧,和世袭无异。一个郡守,也不可能兼领二郡。能利用寻常手段谋取的势力扩张,已到尽头了。
大乱起前或者初期,与何泓保持现今关系即可。这点不难,即便是州牧公子,要推一个人出来掌控一郡也很不易,何泓不会因一点忌惮轻举妄动的。
这一点季桓也很明白,所以他担忧的另有其事:“主公,那朝贺之事……”
他和邵箐的担心一样,不过魏景还是那句话:“改日再仔细商议。”
先把正式官告拿到手再说,对比起安阳郡,其他不过小事。且现在虽未有上策,但未必一直没有,现在才十月中旬,距离朝贺还有两个多月,不急。
魏景吩咐散了,站起往外而去。
一线寒月高悬,漆黑夜里冷风飒飒,西南初冬不见雪,但带着水汽的寒意仿佛能冻进人骨缝子里。
魏景体健会武,不觉得多冷,但他惦记邵箐,脚下渐快。
也不知她睡了没?
……
邵箐还没睡。
她午觉睡得足,也不困,斜靠在美人榻上看书,听得门响魏景回屋,酒气熏天的,她赶紧打发他去洗漱。
“夫君,那何泓如何了?”
春闺暖意融融,邵箐散了发髻仅穿寝衣,卷着被子正趴在床头,一头青丝披在两肩,她眉目如画,正一脸好奇瞅着他。
胸中那口因陈盼冒犯而积下的愠怒之气这才散了,他掀被上床,拥着邵箐躺下,温声道:“有些能耐,却也无妨。”
魏景将先前诸事说了一遍,至于陈盼冒犯,他就略过。
“那我们的人呢?可都安排妥当了?”
目前,安阳郡尚归益州管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魏景一个月前,就命韩熙设法往谷城安插眼线。邵箐问的就是这个。
魏景颔首:“已妥当,有消息传回来了。”
“哦?”这么快?
“何信连吃大亏,不但丢了安阳郡,宜梁郡都失了一半,恼恨至极。”
何信,即何三公子。魏景刚安插的人手,在外围肯定接触不了机密。但这位三公子连日神色阴沉,党羽再三攻讦何泓手下官员,兼何州牧后宅三夫人四夫人斗得如火如荼,不用说肯定是恨死了。
而且,魏景还接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信报:“何泓往安阳郡一行,有人暗自跟踪。”
何家两兄弟是监察的重点对象,甚至派出了轻功好手远距离监视,青翟卫轻身功夫胜跟踪者一筹,于是,就发现了端倪。
“难不成?这何信恼恨之下,想伺机暗下毒手?”一劳永逸?只怕难吧。
“若何泓轻易被人窥得破绽,那败北也是早晚的事。”
魏景十分中肯评价,不过他观何泓此人,应不会犯此错误。他替邵箐掖了掖被角,轻拍了拍她的背:“夜深了,快睡吧。”
“嗯。”
邵箐应声往被子里缩了缩,顺便感叹一句:“看来这儿子生多了,也不大好啊。”
想想都替何允头疼。
她偷偷瞄了魏景一眼,话说他家也是,也属于儿子生多了不好系列。
魏景轻拍她背后的手未停,安慰道:“同母出无妨。”
他很认真地说:“以后我们好生教养,必不教他们手足生隙。”
呃?
怎么就突然说起这个了?!
邵箐大窘,支支吾吾道:“这,这个以后再说,我要睡啦。”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魏景快出孝了。
哦不,是她和魏景都快出孝了。
出孝后,很自然的,正常夫妻生活该有的吧?
有过一次的某些不和谐画面忽忽闪过,肢体交缠的温度仿佛犹在,邵箐耳根子都热了起来,她赶紧扯被子盖住半张脸,侧身背对魏景,含含糊糊地道:“我,我睡了。”
“嗯。”
魏景从背后拥住她,顺了顺她的青丝:“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出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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