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谢玦猛地丢了筷子,一把将人抱起来,放到松软的沙发上,然后把他的腿抬起来,挽起裤管仔细检查,“是这里吗?疼吗?什么时候咬的?你回来怎么不说?”
“咳,你着什么急啊,”乔煜可能是觉得谢玦大惊小怪,“它好像用牙齿嗑到我了,也好像没有,你看,这里只有两个小红点,既没破皮,也没出血,也不疼——我甚至不确定这两个小红点是不是我这里原来就有的,跟我撞上的狗有没有关系。”
“我怎么能不着急!”谢玦大声说道,但一瞬间又意识到自己不该那么凶,便努力放低音量说,“万一是咬的呢?谁能保证这巷子口的狗是不是疯的?狂犬病不是开玩笑的事啊宝贝!这能出人命的啊!”
“额……对,对不起啊,”乔煜看谢玦这么焦急,满脸歉意地说,“我,我真没想这么多,因为我都没确定它咬到我了。”
“你被咬了跟我道什么歉!”谢玦没好气地说着,还是迅速把他抱到浴室,脱了他的鞋袜,放水对着创面使劲冲洗,“热水不一定干净,凉的只能先忍一忍啊宝贝。”
打扰了你做鱼的一片苦心了。乔煜在心里默默说。
冲了很久,直到乔煜觉得自己下半条腿几乎要麻木了,谢玦才肯关水。他又不知从哪翻出了半瓶酒精,用棉签沾着给乔煜脚踝上那两个几乎看不清的小红点反反复复地涂抹消毒。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谢玦一边给他擦酒精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早知道就不该让你下楼买葱,我就应该关了锅自己去。”
“你去买碰上的不就是你了吗?”乔煜冷不丁发问。
谢玦轻轻地对着创面吹了吹,才把他的裤管放下来,满不在乎地说:“那我就不至于急死了。”
乔煜被谢玦拉着出门,直接打了车去疾控中心医院打疫苗。
医生说他这是二度暴露,需要打五针,第一次还要加一针干扰素。
等打针的时候乔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目光落到了缴费凭证上:“我这几乎都没咬到,五百多块钱,可惜了。”
谢玦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继而转过头去小声地说:“你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乔煜把谢玦的右手扳过来放在自己的两手之间,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掌心:“放心,我不会出事的。”
“医生,他这个打了针是不是就不要紧了?”谢玦一边看着那位年纪稍大的护士检查乔煜的脚踝伤口一边皱着眉头急不可耐地问。
“你弟弟呀?”医生比了比他们的模样,笑容可掬地说,“这个呀,疫苗打了你就放心,产生抗体肯定是有效的。”
“额,医生,”乔煜被冰凉的消毒液体狠狠地淋得一抖,打断道,“您瞧我这是不是不一定是狗咬的伤口啊?就两个小红点儿。”
“不一定是?那你敢不打针吗?”护士收好废弃棉签,拿过针管,指了指乔煜的腿,“裤子往下,先打干扰素。”
打了针的乔煜整个人蔫蔫的,靠着谢玦的肩头闭着眼乖乖的不说话。谢玦握着他的手,偏过头看着他的脸。他长长的睫毛垂着,又浓密又漂亮,此时看上去格外温顺乖巧。由于整体太瘦的缘故,他的颌骨显得有些突出,衬得整张脸棱角分明,生生在一张单纯无害的娃娃脸上镌刻出了几分清冷之气。嘴唇还是那么毫无血色,除了被自己吻过之后短暂的时光,他的唇色都淡淡的,好像刻意描摹的工笔惜于泼墨似的。但谢玦知道他的嘴唇很软很香,仿佛有种魔力,勾得谢玦移不开眼。
“下车了,乔煜,”谢玦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腕,“回家再睡。”
乔煜哼哼了几声,缓缓睁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才不情愿地站起身下车。
谢玦边牵着他进小区,边提防着附近的狗,好像时刻要把乔煜挡在身后冲上去跟它们拼命似的。乔煜紧紧拽着谢玦的手,还是乖乖的不说话。已经挺迟了,昏暗的灯光嵌出了他们一双长长的影子,乔煜忍不住往谢玦胳臂上靠而更加近。
“怎么了,”谢玦紧绷的神经好像还没缓和下来,紧张地瞅了瞅四周,确认安全才转过脸来看着乔煜,“刚刚打针的两个地方还疼吗?”
“嗯……”乔煜想了想,“你别碰它就不疼。”
“哦——”谢玦像看干坏事的小屁孩一样瞪了一眼乔煜,“我不是只抓了你的手怕你丢吗,又没碰你胳膊,你自己刚才蹭过来的啊。”
“嗯,我自己碰的。”乔煜也不否认。
“那脚踝呢?你皮肤那么嫩,又冲水又消毒又上酒精的,受的住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
“不疼的意思。”
“哦,”谢玦掏出钥匙插|进锁孔,继续问道,“那后面呢?”
乔煜一边进门一边悲愤交加地说:“要不要你自己检查!?”
话音未落,乔煜感到自己被拦腰抱起,趴在沙发上被人仔仔细细地来回检查了几轮。
乔煜大声扭动反抗着。
……
“你刚刚在路上那么安静害得我还以为你没劲儿了呢,这会儿闹腾的动静这么大?”谢玦无辜而平淡地道,“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不满足你我于心不忍哪。”
乔煜扭过头来:“……你再弄!再弄我真的疼了!”
谢玦帮他把衣服拽上来理理好,把他翻了个身抱起来坐到自己腿上,小心地避开可能会碰疼他的部位,凑过去蹭了蹭他冰凉柔软的唇,说:“早上走得急,没给你洗澡,现在给你洗,洗完你就可以睡觉了。”
乔煜把脸埋在谢玦的颈窝,好像又困得懒得动似的。
温热的呼吸闹得谢玦的脖子痒痒的,怎么跟个黏人的兔子似的。
谢玦直接把人抱起来。
因为刚才那一出,乔煜没什么力气再挣扎。他只能勾着谢玦的脖子,看着他的下颌。乔煜一开口,声音软得似能掐出水来:“哥,医生说了,针眼不能碰水。”
“知道,放心吧,”谢玦把他放到浴缸里,帮他脱了上衣,“诶,那个医生说你是我弟弟,你倒真叫起哥了?”
乔煜默默看了他一眼,又说错话似的低下头不看他。
“哪有见天让哥哥这么操心伺候的弟弟呀,”谢玦又伸手够他的裤子,却被乔煜挡住了,“哟,还害羞,哎讲道理该看的都看过了——成,你自己脱。”
谢玦把喷头对着墙,手在水下试着水温,嘴则凑到乔煜耳边,绵言细语道:“怎么着也得帮你把后面好好洗一下吧,不然不显得你老公太渣了?”
……
乔煜趴在床上,又变得乖乖的,谢玦拿着吹风呼呼地给他吹着头发。谢玦十分惋惜地说:“今晚这你都鱼没吃几口呢,这下好了吧,以后这一个月都不能吃了,就是去学校食堂你都得记着要忌口,听见没?”
乔煜想了一下,微微偏过头说:“按着医生写的葱姜蒜辣椒的忌口,我们食堂没有能吃的菜哎……”
谢玦关了吹风,严肃又郑重地说:“以后你的每一顿饭都我来做,不用你吃什么食堂了。”
关了灯,谢玦拉过被子,盖在二人身上,这才后知后觉地说:“我深刻怀疑,你其实就是想天天吃我做的饭菜对吧?”
乔煜枕在谢玦的臂弯,胳膊环着谢玦的腰,声音迷迷糊糊地说:“以后都不许欺负我了,论文都写不完了……”
“就知道心疼你师姐,不知道心疼你老公,”谢玦也不顾他快睡着了,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他本来就没什么肉的脸蛋,酸溜溜地说,“哎我说,你怎么对除了你老公之外的人态度脾气都那么好啊?”
“哪儿有——”乔煜几乎是用鼻子拖了很长的尾音,困倦地说,“嗯……疼……”
谢玦抱着他的手轻轻拍着乔煜的背,哄道:“好好好,你说了算。”
一夜依偎,相拥好眠。
梦醒,又是晨曦抖落在床单上的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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