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第35章
“我知道!”
小一立马一蹦三尺高:“我带你去!”
皂荚揽着圆圆, 笑而不语。
小一脸上的笑慢慢淡了下去, 在皂荚淡定的目光中, 不情不愿地说出了圆圆家的地址。
皂荚抱着圆圆起身就走。
三只小鬼互看一眼, 一把扑上去挂住皂荚的大腿:“嗷嗷嗷嗷皂荚大魔王你不能这么对我们!我们也要去!”
皂荚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小鬼头们:“之前的帐还没算是么?”
小鬼头们:嘤!
他们眨巴着眼, 渴望地看着圆圆。
圆圆打了个泪嗝, 黑珍珠一样的眼睛看向皂荚, 小嘴巴刚刚张开,皂荚伸出手摸摸她的头,笑眯眯道:“圆圆乖, 姐姐带你回家。”
听到“回家”两个字,圆圆眼里浮出兴奋,但身体却不由瑟缩了一下。
原本想帮小一小二小三求的情, 也吞了回去。
皂荚扭头不咸不淡的看了三只小鬼头一眼, 抱着圆圆下楼梯了。
***
快走到一楼的时候,圆圆扯扯皂荚的袖子, 乖巧道:“皂荚姐姐你可以放圆圆, 圆圆可以自己走的!”
皂荚想了想, 把她放到了地上。
确实是, 如果她在人前是抱着小家伙的样子,但手上却空无一物, 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圆圆从她身上蹿下来, 跟在她身边, 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只是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像是生怕被落下。
皂荚心头一酸。
皂荚刚走到一楼, 看到孟庆云正在前台,冲刚刚那个好心的小姑娘指手画脚的,小姑娘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直到孟庆云把手快戳到小姑娘的鼻子上,小姑娘登时一吼:“去你大爷的 !老娘不干了——”
一杯茶啪地泼孟庆云脸上——
皂荚只觉得衣角一重,圆圆惊讶的“啊”了出来,眉头皱皱的,一副担心的模样。
但可能是想着自己现在的模样,只是嘟起了小嘴,将衣服攥的更紧,并没有扑上去。
而小姑娘把杯子往柜台上一甩,从下面拿起包包转身走人。
皂荚听着孟庆云的怒吼,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笑。
不过孟庆云现在是她老板,又是圆圆的爸爸,她不应该把幸灾乐祸表现的太明显,故而单手握拳在唇边,轻轻咳嗽一声:“孟老板。”
孟庆云身体一僵,就着满头茶叶,看着皂荚扯出一个勉强的笑:“皂荚姑娘,我有点急事,要回家一趟,就不陪你了。”
皂荚笑了,这一下雨就有人送伞,还免了她找借口过去。
她当即朝孟庆云道:“巧了孟老板,我刚想跟您说这事儿,我在这酒店里上上下下转了一圈,刚巧觉着你酒店的事情和你家风水可能有些关系。”
皂荚提议道:“一起去呗?”
孟庆云有些不情愿,但想着酒店,最后咬牙道:“行,那皂荚姑娘跟我一起回去。
只是可能有些事情,要让你见笑了。”
皂荚笑笑,不作回答,只是低头看向圆圆。
圆圆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期待,又像是畏惧。
皂荚莫名想到了刚刚她的瑟缩。
皂荚心想,看来那不是她的错觉。
孟庆云简单整理完自己身上的茶叶渣,看到皂荚正在发呆,不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除了莫名皱成一坨的衣角,什么也没看到。
他道:“皂荚姑娘,衣服皱了。”
皂荚回过神,朝他笑笑:“没关系,我们走吧。”
***
孟庆云家在清安的富人别墅区,在过小区保安岗亭,孟庆云朝皂荚再次嘱咐道:“无论一会儿皂荚姑娘你听见、看见什么事情,都请不要外传。”
皂荚看着坐在自己怀里的圆圆,面无表情地点头:“这是自然。”
孟庆云的车停在一栋白色的别墅前,别墅外面的装潢和其他栋没有什么区别,但隔着很远,皂荚就闻到一股香烛的味道。
别墅里请了佛像之类的东西。
皂荚知道为什么圆圆提到回家既期待又恐惧了。
圆圆是生魂,所以对阳光并不十分畏惧。
但毕竟是魂魄,对佛像之类的东西始终是亲近不了的,何况她本身就虚弱,更不能靠近了。
皂荚从荷包里用指甲勾出一点之前存的草木灰,轻轻弹到圆圆身上,原本被佛光弄得有些蔫蔫的圆圆顷刻恢复正常,她用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皂荚:“真舒服呀,现在圆圆可以回家了么?”
皂荚笑眯眯道:“你的家,当然可以回了。”
草木灰是皂荚在秘境里找到的翳影枝①烧成的粉末,翳影枝可沟通六界,让阴魂进一个只是借了佛光的屋子绰绰有余。
圆圆欢呼一声,蓦地向前冲去——
刚到门口,又突然地停下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看是不是自己真的可以进去了。
孟庆云只听皂荚在后面小声说了一句,但没听清楚:“皂荚姑娘,你说什么?”
皂荚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问道:“孟老板家有人信佛?”
孟庆云咧嘴:“我们家信什么佛?
只信钱。”
“是吗?”
皂荚抬抬眼,“那孟老板家怎么那么大的佛光?”
“佛光?”
孟庆云不明就里,“什么佛光?”
皂荚轻笑一声,隐约明白了什么:“没什么,大概是我看错了。”
孟庆云:“......”
这十八号的女老板在怎么神神道道的?
怎么感觉还没早晨那个接待的小哥靠谱?
皂荚跟在孟庆云身后进了院子,孟庆云正拿出钥匙要开门,门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女人,穿着衬衣黑裙,模样虽然不是顶好,但却十分有气质。
皂荚看到圆圆猛地扑上去:“妈妈!”
女人却毫无知觉,只是圆圆魂魄靠近的时候,身上一寒,下意识地捂住了小腹。
孟庆云看着她,没好气:“你叫我回来干什么?
如果是你电话里说的那件事情,我劝你赶快放弃那个愚蠢的念头!
肖芝潼,孟庆云的发妻,也就是开门的女人,扫了孟庆云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了孟庆云身后的皂荚身上。
她并不回答孟庆云的诘问,只是露出一种得体却又充满嘲讽的笑容,朝两人道:“都来了也好,进来吧。”
肖芝潼转身往客厅走去,圆圆回头看了皂荚一眼,喊着“妈妈”朝肖芝潼跑过去了。
孟庆云骂骂咧咧地紧随其后。
而皂荚面无表情地看了身后的大树一眼,把刚刚弹到圆圆身上的翳影枝粉,动作幅度稍大的洒在门口,然后跟在孟庆云身后,进去关上了门。
等皂荚门一关,三个鬼鬼祟祟的脑壳从大树后冒了出来,整整齐齐叠成一竖。
中间那个脑壳道:“诶诶诶?
皂荚那个大魔头刚刚往这里看了一眼?
她不会知道我们在这里了吧?”
上下两个脑壳伸出手朝他锤了过去,异口同声道:“不可能!我们坐在/蹲在车底/车顶,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小二摸摸脑壳上冒起来的包,心说:“有道理。”
小三问老大:“那我们现在进去?
可是房子里的气息让我很不舒服啊!”
老大闭着眼,感受了一下,咬牙拍板道:“这光虽然不舒服,但是死不了!我们进去!不能让圆圆一个人面对大魔头和她不靠谱的父母!”
三个小鬼头同时从树后站出来,屏气凝神——
——冲鸭!
***
皂荚跟着孟庆云坐在沙发上,不作声色地打量着周围。
肖芝潼从客厅拿出两瓶矿泉水:“将就着喝吧,反正我要说的事情说完,你们应该也就喝不下去东西了。”
她笑得客气:“我就不浪费茶叶了。”
皂荚:“......”
如果她没猜错,她大概是被正房当成小三了。
她张口欲反驳,肖芝潼比了个噤声的姿势,从手里的文件袋里拿出几份文件,坐到孟庆云对面。
肖芝潼依然是那副得体的微笑,她丝毫没把皂荚放在眼里,眼睛只看着孟庆云。
她慢条斯理地把文件一份一份摆在孟庆云面前——
“这是离婚协议书。”
“这是财产分割协议书。”
“这是你主动放弃圆圆抚养权的协议书。”
说到圆圆的时候,肖芝潼的眼睛里露出刻骨的恨意:“签了这些,我们从此一刀两断。”
肖芝潼说:“你爱去哪里去哪里,我就在家里,守着我可怜的女儿。”
“直到她苏醒。”
孟庆云冷笑一声:“你这么多年,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你凭什么和我谈?”
肖芝潼不为所动。
孟庆云放缓了语气:“就这样不好么?
你安心当你的正房太太,你不是把圆圆从医院接回来了么?
你就在家里照顾她呗。”
肖芝潼在孟庆云提到圆圆的时候,瞳孔狠狠一缩:“你还好意思提圆圆?”
“如果不是你一心要儿子,出去和你的小三小四小五鬼混,圆圆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
皂荚目光微闪,看到一旁无措到又开始掉金豆豆的圆圆。
圆圆现在是什么样?
或者说她的身体,怎么了?
肖芝潼深吸一口气,把几份协议往前一推:“圆圆现在的状态要很多钱,我找律师咨询过了,黄泉路的酒店和别墅、公司归我,我会请专门的人管理,财务公开,按月给你分红。”
孟庆云冷笑一声:“离婚就算了,你还想让我净身出户?”
“圆圆植物人的状态能要什么钱?
!”
他把协议拿起来,猛地朝肖芝潼一扔,“我养她个赔钱货到现在已经仁至义尽了,怎么着,你还想为了她耗光我的家产?
!我半个月前已经同意让你接她回来了!你还想怎么样!?”
“肖芝潼,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那么天真?
!”
“以前我念着夫妻情分,可是现在,凭什么?
!”
“你凭什么和提这些?
!”
文件摔在肖芝潼脸上,最后落在了地上。
肖芝潼也不捡,只看着孟庆云。
皂荚缩在沙发一角,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她只是顺手管个闲事都能碰上这样的狗血剧情,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吃瓜。
作为吃瓜群众,她真是十分讨厌孟庆云这种男人了。
只是肖芝潼......
皂荚若有所思。
肖芝潼的脸上被文件划出几道血丝,她并没有生气,保持着良好的风度,拢了拢被孟庆云打散的发丝,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叠东西——
猛地朝孟庆云脸上砸去!
——哗!
上百张照片从孟庆云脸上砸开!
孟庆云怒不可遏!但一看到照片上的内容,瞬间脸色涨成了紫色!
有一部分落到了皂荚手边,皂荚顺手拿起一看,上面白花花的肉恶心地她快吐出来了。
肖芝潼说:“你说我凭什么?
就凭这些。”
“这些年来,你在外面拈花惹草,你说你是为了儿子,所以我忍气吞声权当不知道。”
肖芝潼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怨怼,“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我的女儿害成植物的人模样!”
“呵......”肖芝潼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轻轻放在茶几上。
照片上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
“这就是你的儿子吧?”
肖芝潼笑了出来。
“你少糊弄我!”
孟庆云深吸一口气:“这不是我儿子!”
“哦?”
肖芝潼挑眉,“看样子你知道了?”
“我绿帽子,你很高兴?”
“当然。”
肖芝潼笑了起来,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快意,“这个女人,还是我给你安排的。”
“你!”
“不止如此......”肖芝潼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要想再有什么儿子了!”
肖芝潼说:“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儿子!”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
肖芝潼看着皂荚,语气里恶意满满:“如果他告诉你生了儿子你就可以登堂入室,那我告诉你小姑娘。”
“这个人,一辈子都生不出儿子了。”
“他喜欢的女人太多了,中间有那么几个极端的,给他下了点儿药。”
“他这辈子,断子绝孙。”
孟庆云:“不可能!”
肖芝潼用脚踢踢脚下的文件:“你小情儿给我的医疗诊断报告在里面,自己捡。”
——孟庆云最终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他了解自己的发妻。
就像她了解自己一样。
肖芝潼看着孟庆云仓皇而去,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她扭过头,看到了在沙发上啃苹果的皂荚——
“你怎么还在这里?
!”
皂荚冲她微微一笑,做了个“嘘”的姿势:“小声点,我好不容易让圆圆睡着,不让她看心爱的父母反目成仇的丑陋模样。”
皂荚目露嘲讽:“你可千万不要把她吵醒了。”
肖芝潼听到“圆圆”的名字,不由挺直了刚刚松下去的背脊:“你想干什么?”
说完,她下意识往四周看了一圈。
“不干什么。”
皂荚说,“本来是送想回家的生魂回家见父母,没想到让我白白看了一出忍辱负重的白莲花心机女表手撕二十一世纪重男轻女负心薄幸拜DIAO癌。”
皂荚笑着问肖芝潼:“肖女士,你说我说得对吗?”
肖芝潼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但顷刻恢复之前淡然的模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只知道,你再不走,我就要打电话让警察请你出去了。”
“这里是我和圆圆的家,不欢迎小三。”
肖芝潼越说越不客气:“你要钱要房子,找刚刚滚蛋那个男人去!”
“肖女士,您可要想好了再说话。”
皂荚说:“万物有灵,现在撒谎,有可能带坏你肚子里的胎儿哦~”
皂荚心头冷笑。
这对父母,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能装。
孟庆云是真小人,那这位肖女士,便是真正的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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