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西南地区北部,大地之河上游,巨型水坝(呃其实就是水库级……)建设地。
花了整整五个月的时间浇筑完水坝,三千人的工程大队便顺着地势将大运河往下挖,只留了一名“J”的施法者和一名地精留在水坝处监测水坝晾干过程,以及关注大地之河上游水位。
大地之河上游与水坝间的天然矮山梁还没有炸开,运河畅通前,这道山梁仍然担负着阻拦河水的重任。
皮肤黑了很多、胡子倒是为了卫生问题刮得干干净净的冯·阿尔多尼与地精卢克顺着山梁走,就着冬季时在山壁面河一侧刻下的水位示意图记录水面升涨情况。
“阿尔多尼先生,水位又涨了五公分,昨晚的那场大雨果然有影响。”地精卢克光脚从遍布苔藓的山壁爬上来,一边在草地上蹭脚丫子上的青苔,一边皱眉道。
“又涨了吗……离安全水位红线只有2.7米了。”阿尔多尼翻看了下记录本上用红字标注的危险水位,眉头打了个结。
这个世界的自然灾害,水患当居其首。
风暴、地震、乃至山林大火对于施法者们而言都是一场采集自然元素能的狂欢盛宴,每年到了风季,都会有施法者前往风暴多发的沿海地区,盯着大海虎视眈眈。
即使是“J”的后裔们,有机会的时候也不会错过这种狂欢——阿尔多尼腰包里的水晶球就储存着他某次在山林大火时采集到的火元素,用了好几年了还有剩。
当施法者的身影出现在灾害现场,灾害自然也就搞不起多大风浪……
可独独水灾,是施法者们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冲毁一切的大水并非因某种元素能过于旺盛,而纯粹只是水太多……
草原上的两条大河,大地之河是泛滥最多的一条,究其原因,是因为大地之河的河水来自于萨马尔雪山;若有哪一年冬季萨马尔雪山的雪下得特别大、来年夏天又特别热、雨水特别多,那么降落的雨水和萨马尔雪山流下来的雪水加在一起,就会导致大地之河泛滥。
嗯……当然……要解决大地之河长期在泛滥边缘疯狂试探这个问题,也有个非常简单粗暴的、比修大运河还省事的办法,不过当萧云在年初的部落高层会议上提出这个招数的时候,所有人包括有资格旁听的施法者们全都黑着脸投了反对票。
这个邪恶的办法就是,利用草原这边的地下世界空间,当大地之河的水位达到危险标准时,引水灌下去……
嗯,总之,大伙儿的集体反对没给这货施行这种作死疯狂计划的机会。
阿尔多尼深知上游水位监测的重要性,自己主动要求留下来蹲点,熬过最初那段枯燥的时光后倒也渐渐习惯,只是如今,眼见水位节节上升、水流流速渐渐加快,而夏季充沛的雨水却依然降个不停,阿尔多尼心里面难免焦虑起来。
走了一遍山梁,回到盖在水泥浇筑大坝上的看守人小屋,阿尔多尼才刚把沾满泥巴的鞋子脱下来,地精卢克便紧张地跑进屋子:“阿尔多尼先生,又要下雨了!”
阿尔多尼光着脚跑出小屋,抬头看向天空,便见……目之所及全是厚重的云层,北面的云层厚实得连天光都黯淡了几分。
“……以往草原上的夏天也像今年这样,连续三天的晴天都看不见吗?”阿尔多尼忍不住道。
“没有。”地精卢克摇头,神色凝重,“我来到草原上生活了十几年了,没有哪一年的雨水像今年这样多。”
地精卢克在来到火炎部前也是跟着雪狼族部落过日子的,虽然日子不好过,但安全有保障,为了报答雪狼人的庇佑之情,卢克带着族人们每年除了冬季外都勤奋地四处收集能吃的东西,对于气候相当关注……下过雨后的丛林,总是能采到许多能吃的草菇。
阿尔多尼轻吐口气,再次抬头看向北面。
空气中的水雾隔绝了视线,让人看不到远方的萨马尔雪山,但从大地之河的水位上涨情况看,今年萨马尔雪山上流下来的雪水,想必也比往年更加壮观。
这场大雨足足下到天黑,阿尔多尼和卢克走下大坝,踩着泥水和湿滑的草皮植被爬上山梁,查看白天时看过一次的水位线。
“水位涨、涨了五十公分!”报出这个数字时,地精卢克的声音都是抖的。
阿尔多尼面色骤变,下意识扭头看向东面山脉尽头。
再涨二米水位,这道山梁倒是还顶得住,山脉东侧尽头那条分流向西南部的支流,就要泛滥了!
将卢克带回大坝上,叮嘱这名地精千万别走下大坝(周围野兽对地精是有杀伤力的),阿尔多尼骑上双足地行龙(自带的)、连夜赶往火炎部报信。
十来小时奔行几百公里,早上抵达火炎部时,最皮实耐操的双足地行龙口吐白沫倒地;阿尔多尼顾不上心痛,撑着浑身的酸软和麻木的双腿、忍着屁股和大腿内侧被磨伤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赶往火炎族长居住的1-1号宿舍。
阿云去了瓦伦丁,草根族长在海边味精厂,红叶在丘陵新区,蓝果在甜菜(甜红果)种植基地,阿尔多尼只能找火炎族长。
部落高层中,火炎族长的地位类似于凑数吉祥物,但这只是限于智力和能力问题,并非表示他没有责任心;蹲在门口刷牙的火炎族长听到阿尔多尼带回来的消息,知道这是大事,立即将部落里的管理们召集起来开会。
“这岂不是说,再下个十来天半把月的雨,咱们这边就要被水淹?!”
会议室中,阿尔多尼将上游情况一汇报,才刚起床的管理们都惊呆了。
“咱们的小运河排不掉这些水量吗?”负责农业生产队的大水揪心地。
“当然不行,咱们的小运河就十米宽两米深,几年前我跟阿云去看过大地之河上游,就只是流到我们这边来的支流,都有好几十米宽,那个时候水还没现在这么大,两边河床都长着大片芦苇。”留守部落的战士皱眉道。
“这要怎么办?!”
一众管理全员麻爪,春播的大豆小麦还要起码四、五十天才能收,夏播的红薯土豆甜菜等作物才刚冒了个小苗苗;要是辛辛苦苦种植的田地被水过一遍,在场的人起码得气死一半,另一半得心疼死。
火炎族长见大伙儿都没办法,端庄(呃)严肃的表情渐渐维持不住。
“先做好最坏的打算吧。”大河难得地出声了,这个在管理会议时永远划水的货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装死混日子的时候,神色凝重地,“重要财物先打包收拾好,做好随时往高地转移的准备。地势比较低的田地先放弃,水一过来,三角地(就是运河和支流中间那块地)肯定是会被淹的,承包那些地的生产队别忙活了,帮助别的生产队先收拾,能抢收的抢收,不能的,看能不能搞个临时土坝出来、加深一下排水渠,能护住多少地就护多少地……”
三角地最早只开出一万多亩,后来几年耕地面积逐渐扩大,前后又开了四万多亩,合共五支生产队负责这块地;大河这么一说,五支生产队的队长都急了,其中一人直接红了眼睛,悲愤地吼出声:“大河?!”
大河没看他,继续道:“除三角地外,大水那块近水的沙地,还有沼泽南面那块低洼地也得做好放弃打算……”
三十多个生产队长中,近四成露出痛苦神色。
大河看着族人们难受,她也难受,但她分得清轻重,仍旧“冷酷”地往下说:“丘陵新区地势高,倒是不怕,但是蓝果的甜菜种植园靠近蛇藤草和大峡谷,水往下冲,肯定会危及到蓝果他们,咱们得赶紧去通知蓝果,就算这茬甜菜不要了,人员安全要保障住。”
“猫族二号农庄和三号农庄地势也高,但一号农庄那块儿地势比我们这边还低,也得通知阿瑟族长提前做好准备。”
顿了顿,大河尽力绷着脸、严肃地看向在场所有管理:“我知道大家都很心疼田地、心疼作物,我也心疼。但请大家不要忘记,这些田地和田地上的作物,都是我们亲手开荒、亲手播种下去的,就算是一时没了,只要人还在,我们就仍然能把田地开回来、把作物种回来。”
“不要忘记阿云经常说的话,人,才是最重要的!人在,就什么都在,人没了,就算保住田地保住作物,也都什么都没了!”
“不要浪费时间伤心,赶紧去做正事!!”
临时会议结束,红着眼睛的管理们冲出会议室各自召集人手,有情绪比较崩溃的,几乎是边抹眼泪边做事……
大伙儿悲伤心痛纠结难受,对于阿尔多尼的监测结果和大河的决定倒是没有疑问——萧云年年都在讲水患危害、部落里每年都有大笔资金投入水患预防,现在工程队在修的大运河和修了好几年的蓄水池排水沟渠,都是为了对付这个人力不可敌的天灾。
年初时萧云一次性拨出部落存了整整三年的钱、派出工程队去修大运河,不是没有人心下嘀咕过,而现在,当时觉得萧云有些紧张过头的人,只痛恨前几年存钱速度太慢、大运河工程上马太晚……
大河临危受命搞定任务分派,将福利部暂时关门、人手都借给生产队,自己背了包干粮带了水壶、变成狼往大地之河上游狂奔而去,她得去亲自看看。
部落所在的西南角雨水只是比往年稍微密集了一些,还不到让人心惊胆战的程度,大河往北跑了两百多公里,才深刻理解为何阿尔多尼那么紧张——越往北、空气就越潮湿,天上的云层就越厚!
等大河抵达水坝建设地时,整头狼都给淋得稀里哗啦……
冒着大雨顺着楼梯爬上宽阔厚重的水泥浇筑大坝,大河抬头看向山梁过去的更北面,剧烈喘息的狼嘴缓缓用力、咬紧牙关——萨马尔雪山方向的天空,黑而厚重的云层简直像是要掉下来砸到大地上一般!
“阿云一直担心着的水灾……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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