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大道是王城最为繁华的街区,草原访问团与自称希尔保特亲王捉奴队发生的冲突半小时后,作为王城秩序第一暴力机构的城防队便赶到了现场。
城防队的主官是卡莱尔的亲信,焦头烂额地控制现场、隔离双方人员、安抚受损商户后,便迅速采集双方口供、旁观者证词、登记毁损情况并报往王宫。
两小时后,王宫中的卡莱尔殿下便得知了消息——草原访问团成员在反抗中拆了几家贵族后台的商铺、毁了长达三十米的路段、造成房屋毁损若干、波及路人若干;以及……被访问团成员及王宫侍卫拿下的“捉奴队”,其残骸状的马车上确有希尔保特亲王的纹章。
卡莱尔的脸儿当时就变了,打手可以雇佣,管家可以收买——哪家贵族府上大大小小的管家执事不是好几个——但带有家族纹章的马车却不是随便谁都能驾出去的,如无主人允许,大管家也不行。
希尔保特亲王的家族纹章,就是费迪南德家的家族纹章,也就是,王室象征!
王子殿下连忙转头去看自己的老师……
老师正微笑着看过来。
眼睛弯成月牙状,笑容极其和善,大白牙闪闪发光。
“……”卡莱尔心头微颤,明明他坐在主座上,同座的还有三位圣布里奇宫廷法师,但王子殿下就是有种自己要是不坐稳点就会把膝盖交出去的直觉……
“我叮嘱过他们,言语冒犯、轻微肢体接触、或者是损失少量财物都无须在意,吃点儿小亏不是什么大问题,不可轻易与他人产生争执。”萧云歉意地道,“没想到竟会被人误认为逃奴,这确实出人意料……我万万没想到要去提醒这一点,真抱歉,我的族人们造成的损失我会负责的。”
卡莱尔背后鸡皮疙瘩全冒出来了,连忙道:“老师,我会严查此事,一定会给你……给大河一个交代的。”
“可别这么说,要是我的族人吃了大亏那我当然会求一个公道,但他们不是没什么事儿吗,那就不必小题大做了。”萧云笑呵呵地大度摆手。
老师啥性格卡莱尔又不是没点数,真接了这话那师徒情分就危险了,立即严肃地表态道:“不,老师,雪狼族是我们圣布里奇特意邀请而来的客人,客人遭遇不快,主人家自然要负起责任。不管此事是否与希尔保特有关,费迪南德家必然追查到底。”
在座的三位宫廷法师原本眼观鼻鼻观心淡定喝茶、并不打算参与此事。听到卡莱尔如此说,三位施法者这才露出微妙神色,互相交换视线……把希尔保特亲王与费迪南德家分开来说,王子殿下这是要收拾亲王了?雪狼族贤者以退为进,反倒是达成了他们一直以来没有达成的目的?
萧云认为亲王制度是阻碍王室集权的阻碍,而这样的认知并不独萧云一个。本土智者,尤其是最为讲究知识传承、追寻求知之道的施法者,对这不知所谓的制度也早就极其反感。
圣布里奇宫廷法师中的首席,“叹息之壁”结界师巴泽尔放下茶杯,双手在腹前交握,淡然出声:“贤者阿云,殿下,此事或许有些古怪……希尔保特亲王向来跋扈,若亲王对殿下邀请的客人不满至此,有的是机会公然表示反感,让殿下和您的客人下不来台。且若说亲王阁下为针对客人而出此昏招,那就城防队汇报的情况来看,也未免‘全面’了些……家纹马车,四十二名雇佣兵,亲王府上二等执事亲自下场,看上去倒像是对捕捉目标志在必得。”
萧云差点没忍住笑,对这个白胡子老头的好感度瞬间上升起码十个百分点……
人族施法者们萧云也算接触了好几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那位悲剧落幕的巫妖王影响,无论是提姆·汉弗莱那种受贵族荫庇成长起来的初阶炼金术师、还是在冰雪王城点头之交的复仇之月、还是最熟悉的幻惑的终结肖恩、以及圣布里奇的这些宫廷法师,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痛恨当下俗世陈朽规则的、或身体力行或正蓄力待发的变革派。
虽然受限于本世界历史局限性,这些施法者们往往没法儿把力气用对地方,但至少改变世界的精神是十分充足的……比如这位叹息之壁,看上去是在为希尔保特开脱,其实是狠狠黑了一把亲王,还隐约摆出了“逼宫”卡莱尔的架势——即使这事儿不是希尔保特干的,你难道还准备留着丫过年?
卡莱尔无奈苦笑,他以变革派主导者的身份轻易获得了宫廷法师们的支持,可这种支持同时也成了一种压力,这些施法者别看一把年纪,心态可比年轻的老师操切得多。老师还愿意理解他的难处、默默地支持他逐步改革,施法者们却是巴不得明天就能看到圣布里奇焕然一新。
但卡莱尔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谁如此不长眼觊觎对圣布里奇而言最为重要的草原访问团,对他来说都是个极好的机会——“各打五十大板”这种对当事人极其不公平的裁决方式,其实反倒是最能彰显裁决者权威的。
默默提了口气,卡莱尔神色坚定地表态:“亲王府的家纹马车出现在现场,这事儿无论如何也与希尔保特脱不了干系。当然,我会给希尔保特解释的机会,如果他的回答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话。”
这样的表态已经是很大的让步,只是貌似还不能让巴泽尔满意,这个白胡子老头儿露出不认同的神色,就想开口再给卡莱尔施加压力。
萧云只是不想拿自己和卡莱尔的感情去逼卡莱尔做决定,人与人之间的情分必须小心经营、是万万不可随意拿来消磨的;比起逼别人为了你做事,当然是让别人自发为你考虑、为你做事来得稳妥~男人之间的宫心计,段数其实一点儿也不低。
既然卡莱尔已经下了决心,那么萧云当然要一如既往地站在为弟子考虑的良师立场上、为弟子消去与宫廷法师之间有可能产生的隔阂,当即笑着出声:“我也认为,这事儿不太可能是亲王阁下刁难我的族人。如果希尔保特亲王对我们雪狼族不满到难以忍受的程度,那么在后天的宫廷宴会上当场发难无疑是更好的选择。我的族人们毕竟不具备符合王宫场合的礼仪教养,随便挑点儿刺,再以此质疑王子殿下的识人不明,并上升到对王子殿下的用人考量、改革方向质疑上,才是真正能打击到殿下的威信、羞辱雪狼族的恰当手段嘛~”
几位宫廷法师眼神儿全变了,叹息之壁巴泽尔看萧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卧槽这才是精准打击啊!咱们都输了有木有!
卡莱尔苦笑连连……且比起撸袖子直接逼宫的宫廷法师,老师总是能有更能让人不能拒绝、还生不起反感之心的做法。
王子殿下不是不知道自己怀柔政策会让支持者们不满,但他也确实是真的不敢在大战来临前让国内失去稳定局面,他的压力已经非常大,大到让他束手束脚、举步维艰的地步。
当然,卡莱尔还是信任老师的。毕竟老师一直以来教给他的都是尽可能维持住大局稳定的办法;偶尔剑走偏锋,也是为了创造出更容易控制的良好局面。
定了定神,卡莱尔虚心求教:“老师,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才比较妥当呢?”
三位宫廷法师都有些惊诧王子殿下的态度,喝了小半天的茶,这还是卡莱尔第一次公然表示他对萧云无保留的信赖——之前卡莱尔对萧云也足够尊敬,但萧云对卡莱尔更尊敬。
“我只是想,我们没有必要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萧云笑眯眯地道,“这次的事儿看上去像是希尔保特忽然石乐志……但也像是有人栽赃陷害。真要去追究、去深入调查,那太麻烦了,没有个十天半月的理不清楚头绪,谁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打这个累死人的口水仗呢。”
顿了顿,萧云慢条斯理地:“既然如此,倒不如依殿下所想,让希尔保特亲王自辩。谁最有可能陷害亲王,或是亲王仇恨着谁,亲王自然心中有数。殿下亦无须浪费精力分辨对错,凡卷入者……不削爵,不施加任何惩罚,举家迁往海岸边境投入御敌前线,以捍卫圣布里奇的实际行动来证明自身清白即可。”
能被亲王记恨的身份绝壁低不了,收拾一个大贵族就等于收拾一大票大小贵族;成年人的世界管个鸡儿的对错,“真凶”网进去了咱就赚,没网进去,那特嘛也不算亏。
卡莱尔:“……”
宫廷法师们:“……”
你这不是各打五十大板,你这是要拉一票人下水还全部打残啊!
巴泽尔眼睛发亮,目光炯炯看向卡莱尔,急促地:“殿下,我认为贤者阿云所言可行。”
另两位积极跟进,一个道:“确实有理。”
另一个更狠:“大战在即,此时的确需要一批有名望的大家族坐镇边境稳定人心。”
王城一堆大小贵族胡搅蛮缠阻碍改革,要不是自己那一关过不去,宫廷法师们简直恨不得挽袖子搞刺杀;眼下这么好的机会能把看不顺眼的家伙踢走一票,爽翻了呀老铁!
而且这也不怕“误伤忠良”,审问亲王这种事必然是关起门来进行,踹谁下水还不是卡莱尔一句话的事~!
卡莱尔……卡莱尔也心动了。
他又不是抖M,天天看着一堆拿各种看似光明正大的借口掣肘他、私底下男盗女娼无恶不作的家伙们在眼前晃还能有好心情……
顺从本心点头,卡莱尔忍着澎湃激荡的心情、镇定地招来侍卫总管:“通知城防队将受袭的访问团与袭击者带进王宫正殿,召希尔保特亲王进宫自辩。”
克劳迪一听就知道要发生大事了,忙不迭跑出去安排人手。
卡莱尔握着拳起身,向萧云微微鞠躬:“老师,你也一起来吗?”
“王室的家事按理说我这个异族不该插手,但既然与我族族人有关,我也不得不厚着脸皮登场了。”萧云笑着起身,“为确保公平,殿下,你看是不是容我邀请几位宫廷法师同行?”
施法者的身份含金量十足,穿着那身法袍啥场合都去得……有他们在,萧云这个外族人也能不那么突兀。
巴泽尔还能保持淡定,另两位已是眉开眼笑,能亲眼看着希尔保特倒霉、还能欣赏一番精彩大戏,这么难得的机会哪里找去:“这是我们的荣幸。”
卡莱尔一头黑线:“……”我知道施法者不拘小节,但你们也别幸灾乐祸这么明显啊……
正殿最大的议事厅,王子殿下与宫廷法师、贤者阿云入场后侍卫们便封闭了大门,只留下一侧的小门供后来者出入;希尔保特亲王应召而来,一听让他走小门,脸当时就黑了。
还没等亲王阁下发怒,便见另一侧的走廊上押解进来好几个人,其中一个还有点脸熟……
“你……罗恩管家?!”希尔保特先是一愣,随即大怒,朝列队一旁的侍卫吼道,“克劳迪在哪,让他滚来见我!谁给你们的权力擅动我的管家?!”
鼻青脸肿还被堵着嘴的罗恩管家呜呜嗯嗯想说什么,给押解的侍卫强行推进门内。
侍卫长似笑非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吧亲王,王子殿下等待已久。”
希尔保特深吸口气,给自己的亲卫打了个眼色。亲卫立即上前,一巴掌朝侍卫长抽去。
侍卫长可不吃这亏,倒退两步避让开,冷笑着道:“亲王还请先行入内。”
居然敢躲,希尔保特就不能忍了……冷冷地看了侍卫长一眼,一言不发迈进门内。
侍卫长见人终于进去,呸了一声——他们这些侍卫消息之灵通堪称王宫之最,王子殿下都不打算忍这个大爷了,他们还忍个屁。
希尔保特怒气冲冲绕过影壁,肚子里酝酿着这次无论如何要给克劳迪那个小人好看……卡莱尔再如何不能忍他最多不过继位后将他降成伯爵(退位亲王最多可封候),只要他没死,卡莱尔就得给他这位堂兄一定的颜面,还收拾不了个近幸小人?
等到步入大厅、看清厅内状况,希尔保特才发觉不对。
王子殿下坐在上首,下方本该是给大臣的位置上坐着三位宫廷法师和一位白发异族青年,一位绿发青年。
厅中东侧上坐着十来个异族,城防队主官全副装甲站在首位;西侧,亲王府的管家罗恩及几个没见过的壮汉被侍卫押着跪在地上,地上还丢着几块上好的橡木板,木板上的花纹看上去极其眼熟……
没有大臣,只有两位王室中人上下对峙,这样的情形让希尔保特本能地感觉不妙。
这边希尔保特眼珠子乱转,那边,卡莱尔开口了,神色平静地:“亲王,你认识这个管家吧。”
用的是肯定语气,也就是不容否认了,希尔保特咽了口唾沫,点头道:“是我府中的二等执事。”
卡莱尔看向城防队主官,这位他一手从王国骑士中选拔出来的主官立即站了出来,先像希尔保特躬身行礼,挺直了腰,将罗恩管家动用亲王府上带费迪南德家纹章的马车、及四十二名雇佣兵当街污蔑草原访问团为逃奴、并实施暴力抓捕等行为一一道来。
希尔保特听到一半便暴走了,大步走向被摁在地上的罗恩管家、抬脚朝人头部狠狠踢去:“找死的蠢货,谁给你的权力自行其是?!”
摁着管家的恰好是跟栗族长、大河一块的侍卫队长,见状猥琐地卡着这个倒霉管家的脖子、让亲王踢得更稳更结实。
几脚把管家踢昏过去,希尔保特喘着气高声道:“殿下,这可不是什么高明的诬陷,我可不是会做这种蠢事的人!”
卡莱尔不置可否,平静地:“亲王,你认为会有谁作出如此无耻行径,又目标明确地栽赃到你头上呢?”
希尔保特神色一动,怎么说也是费迪南德家的血脉,他虽然不够精明但也不是什么蠢货,卡莱尔没有让大臣到场,似乎是不想将此事扩大……那么他必须给出有足够地位的人让卡莱尔泄愤才行。
毫无疑问,这个是打击政敌的好机会,希尔保特亲王脑子里立马跳出来几个名字……装作沉吟一番,亲王阁下铿锵有力地道:“哈瑞斯,弗雷德,对了,还有维德特遗孀、那个恶毒的寡妇!”
哈瑞斯伯爵是希尔保特的老仇家,弗雷德仇恨度一般、能一块收拾掉也是好事,维德特大公妃那个借着死鬼老公身份招摇撞骗的女人更是希尔保特的心头刺——那个女人的存在仿佛是在提醒卡莱尔可以将公主封为女大公来分他这个亲王的权柄一样!
萧云不动声色地看了这个初次见面的亲王一眼……政客的尿性,有打击敌人的机会时甚至会忽略自身的危机,啧啧~
卡莱尔的眼神有些晦暗,一方面他很高兴希尔保特的配合,另一方面,他确实有些失望——希尔保特甚至没有审问罗恩管家确认到底是谁收买了他,而是起劲儿地算计起政敌……这样的人居然是圣布里奇最高权力者之一!
“我国这几年海贸发展,雪狼族助力甚重,对于这样应以最高规格招待的客人,居然会有人作出此等让整个圣布里奇蒙羞的恶事,我确实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这等行为会出自一国亲王之手。”卡莱尔视线下垂,掩去眼神中的厌烦,平静地道,“但亲王府的家纹马车确实出现在现场,这便让人不得不慎重……亲王,你是否愿意与你指证的三家对质呢?”
“当然!本王问心无愧!”希尔保特亲王毫不犹豫地拍胸脯,更加坚信卡莱尔是想要借这件事杀鸡儆猴。
卡莱尔点头:“既如此,请亲王先入座。”又看向躲在客人们后方的克劳迪,“召哈瑞斯伯爵,弗雷德伯爵,与德维特大公妃。”
“是,殿下。”克劳迪领命而去。
希尔保特志得意满入座,心里嗨皮地算计起如何把这事儿扣到哈瑞斯和德维特家寡妇头上的他完全没注意到同排前列的位置上,那几位施法者偶尔投过来的、幸灾乐祸的眼神儿……
萧云都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朝宫廷法师首席巴泽尔投去提醒眼色。
巴泽尔有些尴尬,侧头瞪同僚,你们咋回事呢,还想不想继续看热闹了!
两位宫廷法师这才注意起管理表情……
上首的卡莱尔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比巴泽尔还尴尬,只好看向另一侧,跟气鼓鼓的雪狼族们说话:“大河,被袭击的是你吧,有哪儿不舒服吗?”
大河满脸不爽地:“我的衣服坏了一套!”
“……找出幕后主犯,让他赔你十套更好的。”卡莱尔道。
阿栗族长严肃地:“我们打坏了不少东西,可那并不是我们愿意才去弄坏的,不会要我们赔吧?”
“当然不用。”卡莱尔连忙道。
栗族长、大河俩人齐齐松了口气,大河整个儿坐姿都松懈下来,也不绷着脸了……
卡莱尔哭笑不得,所以大河你是故意装生气的吗……
萧云觉得哪里不对,看大河这反应才猛然警醒,连忙朝卡莱尔道:“虽然我的族人是受害方,但对于加害者的指控,我们也只仅仅知道疑似有人栽赃亲王阁下,接下来的对质便不用参与了吧?”
卡莱尔眨巴下眼睛,秒懂老师的意思……雪狼族毫无受害者自觉,更不阔能装可怜卖惨,留他们在场很不利于操作口牙!
王子殿下鬓角滑下一滴汗,连忙把侍卫长叫进来、随便找个借口将“原告”方送去公主的偏殿;这样的安排似乎更让希尔保特认为卡莱尔只想要借题发挥、绝壁危害不到他,呼喝起侍卫给他准备茶点……
约四十分钟后,亲王指证的三名“嫌犯”便被侍卫们先后带进正殿。
最先到的弗雷德伯爵很奇怪议事厅内的人员安排,像王子和亲王行礼后便大大方方坐下。不用能以精神场辨认是否说谎的宫廷法师们暗示,萧云也看得出真凶绝不是这个精瘦的中年人。
第二个到场的哈瑞斯伯爵发现异族公然坐在议事厅内,似乎是想起了自己被强行退休、取消议事厅议政资格的旧事,神色懒散、对卡莱尔和亲王都极其不敬,明晃晃的不满直接写在脸上,坐下后更是无礼地侧过身去对着无人处。
三位宫廷法师注视这位老贵族良久,各自朝着萧云轻轻摇头。
哈瑞斯伯爵的长女、德维特大公妃是最后一位到的,带回大笔嫁妆和死去丈夫的财产回国的她已经不需要依附哈瑞斯家的荫蔽、自成一派;进入大厅后提起裙子像王子和亲王行礼,施施然坐到父亲身边,眼神偶尔扫过跪爬在地一动不动的罗恩管家,并没有显出异色,也没有询问这等卑贱之人因何出现在此的兴趣。
三名宫廷法师齐刷刷看向萧云。
萧云露出了然神情,微微点头表示感谢。
坐在上首的王子殿下:“……”
不是,老师,我知道你总是很受人喜欢……但也不要这么短的时间就把我的宫廷法师们全勾引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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