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胭没忍住,笑了下。
她怎么以前没发现沈劲这么像个弟弟?
沈劲问她:“你笑什么?”
阮胭转过去把纱布拿出来,替他把伤口慢慢包扎好,对他说:“我在笑你怎么最近和闻益阳有点像?”
“……”沈劲敛下眼皮,“是吗?可能前几天和他谈一个项目,受了点影响吧。”
阮胭微讶:“你和闻益阳还能一起谈项目?”
这两个不对盘,上次在酒店,他们两个人只要待在一处,气场就会变得很奇怪。
“嗯,都是做人工智能的。”工作上的事,沈劲没有多谈。
阮胭说:“那挺好,益阳虽然性子安静了些,但学术是真的做得很不错。”
沈劲忽然抬头看向她。
阮胭被他看得不明所以。
沈劲说:“你怎么没夸过我。”
“?”
你有什么值得夸的吗。
沈劲说:“我以前学术也做得挺好的,在美国的导师也让我跟他做直博。”
阮胭想说没太看得出来,最后她想到沈劲毕竟今天是因为帮她受的伤,还是夸了句:“那你也挺厉害的。”
沈劲心里稍微美滋滋了一点。
等到阮胭帮他把纱布包好后,对他说:“回去后注意别碰水,让张晓兰做一些清淡的菜。”
沈劲说好。
阮胭洗好手,转身过去把笔记本上的照片删除,将SD卡抽出来,用酒精棉片将卡上的血迹擦干净,还给沈劲:
“以后别做这样的事情了。正如你之前在飞机上对我说的那样,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别轻易冲动。”
沈劲说:“好。”
阮胭把东西收拾好,问他:“我送你回去,还是打电话让向舟来接你?”
苦肉计被看穿,沈劲想保有最后的尊严,他这次说了拒绝,“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阮胭送他出去。
两个人走到大厅后,沈劲注意到她还不走,问了她一句。
阮胭说:“要走了,我上去和他道声别。”
沈劲一时无语。
合着走都还要当面道个别是吧,你们手机是欠话费了吗!
沈劲生硬地说了声好,然后抓起西装外套就走了。
他打了个车,司机不知道是不是个天津人,音响里一直放着相声,沈劲听得心里刚刚在医院一直压制的某种情绪,又涌上来了。他扯了扯衬衫扣子,早知道当时阮胭问他的时候,就该说来段相声,还给他们整什么小野丽莎。
“十冬腊月大雪降,老两口子争热炕……”
音箱里的声音还没放完,司机一个猛刹。
沈劲望出去,道路中央突然窜出来一个小女孩,猛然逼近的车子吓得她往地上一坐,呆呆地望着他们。
司机连忙打开窗户:“小孩怎么不看一下红绿灯,大晚上的出来晃,路中间很危险知不知道。”
小女孩坐着摇摇头,就看着他们不说话,也不起来。
司机骂了句:“不会是遇上碰瓷的了吧。”
沈劲说:“不太像,可能是被擦到了。”
司机打开车门,走下去,和那个女孩说了几句,她也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光点头摇头,也不说话。
司机沟通无果,简直要骂出声。沈劲皱眉,开了车门,走下去问:“怎么回事?”
小女孩却在看到沈劲的一瞬间,惊喜地喊了声:“陆,陆医生。”
沈劲听到后,插兜里的手瞬间就握了起来,很好,连个小女孩都能把他认错。
有车子从他们身边开过,突然亮起的光,把沈劲的脸照得明晰了些,小女孩这下看清楚了,这个叔叔有点凶,不太像……
“你认识陆柏良?”沈劲问她。
她点点头。
“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她摇摇头。
沈劲皱皱眉,他拿小孩没办法。
“你叫什么名字?”
“辛,辛童。”她怯生生地开口。
沈劲知道了,他看过资料,这是闻益阳和陆柏良在跟的项目的那小女孩。
司机问沈劲:“你认识这人?”
沈劲嗯了声。
“那你把她给带走,搁这儿太危险了。”
沈劲眉头微蹙:“送医院吧。”
辛童摇摇头:“不去。”
司机不想揽这麻烦,“你重新再打个车吧,我赶着回去陪老婆。”
“行。”
司机把车子开走后,沈劲看了眼辛童沾了灰的衣服,嫌弃地皱皱眉,挑着她身上唯一一处干净的衣领子,把人从路中间拉回路边:“不回家也不去医院,你现在要去哪。”
辛童摇头,脚都不挪一下。
沈劲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辛童还是不说话,最后她看了沈劲一眼才说,“等车,车。”
“等什么车?”
辛童把头低下,不说话。
沈劲想到辛童出车祸的爸妈,他问她:“你等的车什么颜色?”
辛童说:“蓝色。”
“你爸妈以前的车?”沈劲问她。
辛童点点头。
沈劲想了想,说:“那你跟我走,我带你去看。”
辛童:“真,真的吗?”
沈劲点头。他又叫了个车,直接打车到江标和江澈两兄弟的车行。
“找一下,你爸妈以前是哪辆。”沈劲说。
江标看到他,走上来感叹道:“我发现你这人出手真是阔绰,房子随便送,今天车子也随便送?”
沈劲说:“没那么无私。你让人带她找一下,看她爸妈以前是哪辆车,我带她出去逛逛。”
有接待员过来带辛童到处看。辛童转了转,目光停在一辆蓝色的捷豹上。
沈劲站旁边也明白了,跟江标打了声招呼,就开了出去。
他招呼辛童坐上来。
辛童乖乖地把安全带系好,她坐在车里,小手搭在车窗上,下巴托上去,很乖的样子。
沈劲开车往外走,跟她说:“现在开心了没?”
辛童摇头。还是开心不起来。
“你每天都会来这个路口吗?”沈劲问她。
辛童点头又摇头,也不是每天都能来的。她说:“我,我想爸爸了。”
沈劲顿了下,说,“以后你别一个人来了,也别随便跟陌生人上车,很危险。”
辛童这次说了个很长的句子:“不怕,你和陆医生,像,不,不危险。”
沈劲再次被噎住,这死小孩是来气死他的吧。他冷笑:“你们女人都这么喜欢看脸的吗?”
辛童沉思了会,相当肯定地点点头。
“……”沈劲不问了,问也是自取其辱。
他开车,带着辛童沿着江边大道开了一圈,辛童一直趴在车窗上,小脸还是皱在一起。
“还是不开心?”沈劲问她。
辛童眨眨眼。
沈劲说:“为什么?”
“车,车里,没有……爸爸以前的气味。”辛童垂着眼睛。
气味吗。
沈劲把车停在江边,问她:“你也觉得气味很重要?”
辛童点点头。
沈劲想到他给阮胭送过去的那支香水。那是在临江别墅,家里最常用的。
她有在用吗?
还是说没有。
今天看到她和陆柏良的相处模式他才知道,原来他们以前那么默契过,他们有很多可以聊的回忆,三峡,首医大,图书馆,实验室,都是些干净又纯粹的地方。
而自己和阮胭的回忆,不是酒吧就是酒店,除了床上就是沙发上。他也就只有靠着这两年的味道送她了。想起来,他的胸口就有隐隐的闷痛,闻益阳说得对,两年多,都没留得住阮胭,真的是他自己的问题。
“你,看起来,也很不开心。”辛童突然说话。
“嗯。”沈劲说,“想到了一个人。”
辛童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我很喜欢她,但她不喜欢我。她和我分开的时候,我以为只要不管不顾去追就行了,我送过她很多东西,车子,包包,衣服。在她之前,我没有和哪个女生相处过,我也没被人像她那样真诚又彻底地喜欢过,虽然我后来才知道她那些喜欢不是对我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该送什么,所以我就想那就送贵的吧,贵的总是好的。”
辛童摇头:“爸爸说过,贵的,不一定是好的。合适的,才是。”
“是啊,合适的才是好的。”江边的风吹过来,沈劲隔了半晌,声音微哑,“我以前不懂,现在懂了,但好像也没机会了。”
辛童想了想,说:“你,喜欢她什么?”
沈劲说:“她的什么我都喜欢。她很好看,还很聪明,做事果断,从来不会依赖任何人,我有时候想英雄救美都没机会……”
“听起来,她好,坚强。”辛童说,“但是她,也一定很累吧。”
总是冷静的阮胭,总是什么都能自己解决的阮胭,把什么都藏在心里的阮胭,也会累吧。
只有内心柔软脆弱的人,才会这样的把自己包装得这样刀枪不入。
沈劲的眼睛看着平静的江面,自语一般说了声:
“是啊。”
“但是,你也有,优点,像她一样多的,优点。只是,你要很努力,努力地,让她看到。”这个句子有点长,辛童说得有些费力,“让她,也像你喜欢上她一样,喜欢上你。”
沈劲看着江面,江边的浪打过来,他心里涌动的情绪被压了回去。
他对辛童说:“我送你回家吧,很晚了,你现在和谁一起住?”
“小,小姨。”
“好。”沈劲开车,把她送到她小姨家,他对她说:“记住,明天去医院继续做治疗。”
辛童点头,开车门的时候,她忽然回头对沈劲说:
“其,其实,你也不比,陆医生,差啦。他是第一个,总是蹲下,和我说话的人;你是第一个,直接带我,去找车车的人。你,勇敢。”
辛童咧开嘴和他笑。
沈劲微愣,和她告别,打方向盘把车子开回车行。
还车的时候,他忽然问江标:“你觉得我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江标想了想,沉吟道:“人傻钱多?”
沈劲:“……滚!”
沈劲不理这货,掏出手机给阮胭发了条微信:“回去了没?”
阮胭已经从医院里走出来了,看到消息后,她回了句:“嗯,到家了。”
沈劲说:“给你分享一首曲子,和小野丽莎一样好听。”
阮胭:“什么曲子?”
沈劲发过来一条链接——“精品相声八百条。”
阮胭一点进去,一道男声瞬间响起:“十冬腊月大雪降,老两口子争热炕。”
阮胭:“……”
沈劲,神经啊!
阮胭在家休息了两天后,就赶去公司,邢清说自从阮胭拿了最佳女主角,这边的片约简直要堆积成山了。
邢清问她:“最多的还是医疗类电影,还有一些大ip电影,你看看你对哪些比较感兴趣。”
阮胭坐下来,在椅子上慢慢看了起来,最后她从一堆里挑了一本出来:“就这个吧。”
邢清看了一眼,翻了几页又迅速合上:“你疯啦?!”
这部戏叫《杂耍》,讲述一个山村少女把中国杂技推向国际舞台的片子。
“没疯,我觉得我可以。”阮胭答得坦然,她的手指扣在桌上,“我不可能演一辈子行业片,一来,国内做行业片水准在线的班子少,没有那么多个本子供我挑;二来,我想拿奖。”
“可是拿奖也不至于演这个啊,你知不知道拍这种杂技片,有多危险和伤人身体。你一点杂技都不会,演砸了是小事,万一受伤了怎么办?”邢清说。
“上次颁奖典礼上,谢导和我提过这部片子。他说过,这部片子的武术指导已经提前定好了。”阮胭看着邢清,说,“是孙贺钧。”
邢清倒吸一口凉气,孙贺钧绝对是国内泰斗级的武术指导,几乎所有叫得上名来的片子,在涉及到武术指导的时候,都会请孙贺钧过去做参谋。
尤其是孙贺钧,他手里的国外资源相当丰富。
他还长期担任国外影坛的动作指导……
邢清说:“你是想……?”她甚至都不敢说,怕说出来把自己也吓一跳。
“对,我现在想做的就是和国外的影片合作。你能懂我吗,邢清。”
她不想在内娱撕资源了,孙贺钧是个很好的跳板,她要借上他这股东风,扶摇而上。
邢清有些咋舌,她没想到阮胭的目标那么远大。
“行,你决定就好。”邢清说。
“对了,说到周子绝,他和宋筠案件的情况怎么样了?”
“放心,都立案了,已经被带去拘留了。”
“我听说,他们今天还碰上了。”
阮胭抿了口咖啡:“什么碰上了?”
“他们在牢里碰上了。”
“牢里?”
“对,一起蹲号子。”
“挺好的,他们俩还可以做个伴。”阮胭说。
“但是听说宋叶眉他们在准备找沈劲帮忙保释。”
阮胭说:“这很正常,他应该会帮吧。”
邢清摇摇头:“不知道,我听我们的律师说,今天宋叶眉给沈劲打电话,说是提到了什么‘十三刀’。整得像个拍电影对暗号似的。”
阮胭不解,他脖子上的伤不就是为了宋叶眉伤的吗,她现在提出来,是为了博取沈劲同情心吗?
阮胭想不通,她跟邢清说:“先不用管,我们好好打官司就行。”
邢清点点头,赶紧起身去联系导演和制片了。
而另一边,沈劲正看着微信里的消息,彻底出了神:
“你当年被砍的十三刀,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你得帮我一个忙。”
“我什么都知道,包括那天你救下的那个姑娘,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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