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望早早就得了消息,手执拂尘,站在殿外等候。
当看到唐琢风一行人时,他上前两步,脸色不变道:“唐统领,太子殿下请来的郎中呢?”
唐黎欠身道:“公公,正是在下,李唐。”
彼此都知太子的安排,但做戏还是要做圈套。
海望目光温和地看向她:“久仰大名。”
唐黎谦虚道:“不敢当,徒有虚名而已。”
唐琢风拱手道:“海公公,末将要去太子殿下那边回复消息,就留下一名侍卫给李大夫跑腿了。”
海望点头:“唐统领先去忙吧。”
唐琢风不放心地看了眼自家妹妹,收到妹妹安抚的眼神,才转身退下。
宁毓初看着这熟悉的布局,心中波浪翻涌。
皇爷爷就在里头。
近乡情怯,他竟一时迈不动腿。
海望躬身请道:“李大夫,里头请。”
唐黎撩起衣摆,跨进了大殿。
宁毓初紧了紧手中药箱,压下艰涩的情绪,低头尾随。
一入内殿,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那种苦涩的气息,像是在蓓蕾散开,宁毓初眼睛红了红。
海望带人在床榻前停住,轻声禀道:“陛下,人来了。”
里头传来一声闷咳声,隐约看到有只枯瘦手微抬了抬。
下一刻纱幔被宫侍轻手轻脚卷起,榻上的人,被扶了起来。
在看到那消瘦不成型的身影,宁毓初手中的药箱再也握不住,“砰地”一声落地。
他缓缓跪下,双手撑地俯首,似幼狼哀恸低鸣。
“皇爷爷,孙儿不孝。”
昭阳帝缓缓转头看过去,喉咙干涩,千帆言语只成一句。
“抬起头,让皇爷爷看看,这些年瘦了没有。”
宁毓初听话抬起头,昭阳帝在看到他模样的刹那,身形微微一顿,神色似喜似悲。
他颤抖着手抬起:“走近一点让皇爷爷好好看看。”
宁毓初跪行几步,直到榻前,与坐着的人相视。
这一刻,他感觉到皇爷爷更瘦小了。
昭阳帝凑近看他,单手抚上他的眉眼,认认真真地打量他,像是在描摹一件珍宝,渐渐地,浑浊的双眼湿润了。
“太像了,太像了,太像你父王了……”
宁毓初愣了愣,而眼前的皇爷爷已老泪纵横,哭得不能自已。
原来没有人遗忘父王,珍惜他的人,都将他藏在心底。
宁毓初看着苍老的皇爷爷,再想想已逝的父王,悲从中来,不由握住皇爷爷的手。
海望本不想打搅祖孙相认,但不得不抹着泪提醒道:“陛下,太医说您不宜情绪激动。”
宁毓初这才发现皇爷爷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忙扶他坐好,在后背给他塞了个枕头,然后细致轻拍着他的胸口顺气。
海望刚要上前,见状退到一边,心中有些欣慰。
世子这些年在外头,长大了不少。
昭阳帝缓了口气,对孙儿的变化,比海望观察得还细致入微。
别人只看得到他的成长,至亲却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每一分长大,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昭阳帝眼睛又红了几分,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哑声道:“孩子,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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