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开了又关,孟皆从外面进来。
手里被塞了杯热奶茶,鼻尖萦绕着奶油的香甜味道,许觅诧异地抬头。
“记得你小时候不管多不开心,吃一颗糖就好了,牙齿疼也没关系。我想你现在会想要这个。”
孟皆笑意温柔,递给许觅一个精致漂亮的小蛋糕,上面还覆盖着他最喜欢的草莓。
“你......怎么会知道?”
许觅喃喃道,觉得匪夷所思,这些都是他本身喜欢的,原主怎么也一样。
“我记性比较好,每次你挑糖果都是草莓味的。快吃吧,或许心情会好些。”
他笑着拆开蛋糕包装,取出小叉子给许觅。
许觅看着他温柔的双眸,心中怪异感滋生,十年没见真的还能这么熟稔没有一丝疏离陌生?
可能是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大集体,接触过各形各色的人,许觅对人的情绪是比较敏感的,很能辨别善恶,真心还是假意。
就是因为太完美,更显得不真实。于许觅自己而言,和眼前人只是一面之缘,突然而来的善意让他第一反应是怀疑,人们的行为归根结底指向一个目的,无论是好是坏、公益还是私利。
“谢谢,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我了。”
许觅仿若无事,冲他感激地笑笑,接过蛋糕和叉子小口地吃起来。
甜品真的有缓解心情的作用,许觅几口蛋糕下去,那种恐惧紧张的情绪淡了很多。
孟皆看着他突然轻笑一声,“你真的没怎么变,吃东西还是喜欢从外圈开始,把最好的留到最后。”
看着缩水了一圈的蛋糕,上面的草莓没怎么动,许觅惊愕,他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下意识地看向孟皆,眼带问询,这个人比他想的还要了解自己。
许觅双眼放大,眸中晶亮璀璨,腮帮子鼓鼓的,像极了被主人戏弄的呆萌小猫。
孟皆脸色更柔和了,解释道:“对一个人足够关注就很容易知道,你小时候跟我几乎是形影不离,大家都以为是亲兄弟,我怎么可能不注意到。”
“哈哈是吗?”
许觅敷衍地笑了笑。
“觅宝......”
许母醒了,看许觅守在床边,伸出手温柔地摸了下他的头。
“妈妈!”
许觅闻声立刻转过头,把手里的蛋糕放在桌子上。
“现在什么时间了?我怎么在医院?”
许母说着就要起身,被许觅拦住了。
“您好好躺着,身体不舒服怎么也不告诉我,还是吴阿姨打电话我才知道您昏倒了。不是说了不舒服就去医院,别老自己忍着吗,您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
许觅说着声音都哽咽了,虽然这算不上他的亲生母亲,对他好也是因为原主,但是那份关爱是真实的,让他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他无法想象得到又失去的痛苦。
“傻孩子,妈妈就是累到了,能有什么事,你去给我办出院,现在已经晚上了把,明早还得出摊呢,别耽误了。”
许母安慰地拍拍许觅的手,苍白的脸上依然笑意温柔,看不出一丝愁绪。
许觅想,她不一定就不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只是让自己往好的方向想,她不能出事,还有孩子。
“妈妈,您听我的好好休息几天,早餐摊我去,正好放假了可以锻炼下。”
想了想,许觅还是暂时隐瞒了脑部肿瘤的事,良性的还好,恶性的不如让她开心地过剩下的日子。
“这哪行,你都没做过,再说你下学期就高三了,趁着假期好好学习才是,妈妈不能耽误你。”
许母眉头蹙起,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许觅无奈地笑了下,“妈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明年就成年了。您要试着相信我,我是男子汉,理应撑起这个家。放心,看了这么多年您做的那些我早就会了,不相信的话我等下给你做一份。”
许母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许觅,伸手理了理他额前的乱发,一脸欣慰地感慨道:“妈妈的觅宝呀,长大了。”
“阿姨,觅觅是个很坚强的孩子,总要放手让他去成长的,您放心吧。”
孟皆适时地插话。
许母这才注意到病房里还有一个人,眼前的青年西装笔挺,容貌文雅清隽,身上有股上位者的气势,看着和许觅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是......孟皆?”
许母迟疑着开口,时间太久远,这人的变化又太大,她并不肯定。
“对,阿姨您还记得我呢。”,孟皆惊喜地笑道,“这点觅觅就不如您了,还是我表明了身份。”
“还真是你啊,你这孩子当年一声不响离开,觅觅哭了好几天,哄都哄不住。不过他那会儿太小,后来忘了也正常。”
许母慈爱地笑着,心中感慨颇多,时光呀。
许母身体还很虚弱,陪他们聊了一会儿,喝了点粥就累了又睡了。
许觅轻手轻脚地带上门从病房出来,倚靠着墙壁发呆。自嘲地想着,他大概是前世和医院有缘,现在就差定居在医院了。
“有困难和我说,我永远是你哥,别和我客气。”
孟皆和他并排站着,侧头看他。少年的眉眼长开了,精致好看,像枝头新开的娇艳花朵,脆弱需要人守护。不再是小时候那个粉嫩嫩的小团子,也不再无忧无虑。
“先谢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能怎么办,有时候真觉得自己什么用也没有,只会拖累别人。如果不是我这个拖油瓶,我妈长那么好看,肯定会被人呵护起来,不会像现在那么憔悴。”
许觅低下头看不清神色,声音里是浓浓的失落和厌弃。
“觅觅,曾经我也和你这么想,但是你看我现在,过得很好。说明了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放弃希望,你还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无论哪一种都足以改变你的人生。如果你放弃了,一万种就是零,没有人会为你可惜,会记得你。绝望,最容易毁了一个人。”
孟皆脸上第一次出现严肃,语气也是沉重的。
走廊里没有风,也没有冷气,许觅听着孟皆的话,心头闷闷的,喘不上气来。他是故意那样说的,为的是试探孟皆的态度,他为什么突然接近自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到底有什么目的。许觅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
孟皆的那些话,像一块巨石砸在了他的心上。这些话是他自己一直告诉自己的,从孟皆嘴里说出来,他好像看到了一段黑暗无光的岁月,明明从来没有经历过。看似是开解抚慰,无形中给许觅施加了压力。
“皆哥,你说得对,是我抗压能力不行,我只是太担心我妈了。”
许觅红着脸,像是羞愧。
“你已经很坚强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遭遇这种事没办法比你冷静的。阿姨的情况还不明朗,但是无论结果如何,你现在最大的难题应该是治疗费。我如果提出直接帮你你肯定不会接受,有没有兴趣来我公司做个兼职,待遇还不错?”
孟皆看着少年绯红的脸,缓和了语气。
“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现在没有太多的空余时间,可能不适合。”
许觅观察孟皆的神色,听到拒绝没有意外也没有急切,他真正的目的不在这。
果然,孟皆继续说道:“我认识不少人,应该会有合适你的,你大概什么时间段有空,我帮你问问。别自己去找,你面嫩容易被骗。”
许觅想了想,“晚饭后可以。”
许母这边暂时没人陪着也行,祁曜的话除了喂饭还有复健运动,花的时间会比较多。早上顾许母的早餐摊,白天两头跑,晚饭后基本没什么事,以往他主要是用来码字的。
“行,我去问问给你答复。晚上你在这陪床吗?”
孟皆微笑着,许觅在他脸上找到了一丝很淡的满意。
许觅点点头,“今天麻烦你了,耽误了不少事吧?下次请你吃饭好好感谢你,正好可以叙旧。我还挺好奇你这些年的生活的。”
“哈哈随时恭候,这是我的私人手机号,你存下。”
孟皆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一串数字。
送走孟皆,许觅恍然想起自己从祁曜那离开,什么也没说,他该生气了吧?
想想又不至于,祁曜一向当自己是个工具人,需要的时候使唤一下,不需要的时候就是空气。他那里有王浩东陪着,自己不在应该也没关系。今晚还是不过去了,陪着妈妈吧,结果没出来许觅还是不放心。
此时祁曜的病房里,他的冷脸和这边的温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曜哥,你真不吃点?”
王浩东拿着沈则从饭店打包的饭菜,一脸苦恼地看着祁曜。
沈则和李千城也尝试过,祁曜吃了一口就不愿意吃了,明明这家饭店是他们以前常去的呀。
“耗子,怎么回事?”
李千城在三人小群里悄悄问道。
“我也不知道,以前曜哥的伙食都是许觅做的,可能是嘴养刁了?”
王浩东回想了下中午的伙食,那味道他现在想起来都流口水。
沈则:“他去哪了?”
王浩东:“不清楚,中午接了个电话出去了,现在也没回来。”
李千城:“一问三不知,要你何用!”
王浩东:“......滚,你行你来。”
“你们三个,眉来眼去的交流什么呢?”
祁曜冷笑着,眼睛微微眯起,配上贴头皮的寸头,怪吓人的。
“没没没,我眼睛好像进东西了,有点疼。”
王浩东说着假模假样的眨眨眼,李千城跟着学。
祁曜一个枕头扔过去,“别在老子跟前碍眼,该去哪去哪!”
沈则憋着笑把枕头捡起来放回原位,“曜哥今天火气真旺,是不是冷气不够?耗子去调低点。”
“千城你给许觅打个电话,问问他去哪了,什么时候能回来。曜哥这离不开他。”
闻言祁曜狠狠瞪他一眼,扯过被子蒙住头,声音闷闷:“都滚,老子要清净。”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妈提问:再问你一遍要清净还是要媳妇儿?
祁曜瓮声: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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