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砚态度坚决,孟行悠又在一旁帮腔,秦千艺一边哭一边说自己委屈,赵海成一个头两个大,最后一个电话,把三方的家长都叫到了学校来。
孟母在电话里听赵海成说完事情原委,差点没气得把手机给砸了,立刻推了晚上的应酬,跟孟父一起往学校赶。
车刚出一个路口,孟母想起一茬,叫孟父靠边停车。
孟父依言照做,心里惦记女儿的事儿,着急问:“老婆怎么了?悠悠还在学校等着咱们过去呢。”
孟母摸出手机给公司法务打电话:“不急,把老余叫上,一块儿去。”
孟父不解:“叫老余做什么?”
电话接通,孟母三言两语把事情跟对方说清楚,挂断电话后,让孟父开回公司接人,愤愤道:“我当成宝宠大的女儿能容得别人这么糟践?现在的女高中生不得了,心眼也太黑了,这种脏话也敢往我女儿头上泼,我告不死你。”
孟父心里赞同,没有反对,听妻子这么说,反而笑了:“你平时对孩子要是能这么诚实,你跟悠悠之前也不会闹成那样。”
“爱这种事挂嘴边做什么,孩子心里有数,不用我天天说。”
“但是你说了,孩子也会开心。”
孟父单手控方向盘,另外一只手握住妻子的手,轻捏了一下,无奈道:“老婆你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就是太硬,人太要强了。”
孟母低头浅笑:“我性子硬你不也一直让着我?”
孟父笑了笑,温声道:“你是我老婆,我爱你我不让着你,还能让着谁?”
孟母一怔,夫妻多年听见这种话反而更不好意思,她别过头,看着窗外,嘴角上扬,说的话却是反的:“你少拿哄孩子那套哄我。”
孟父知道她口是心非,没有拆穿,纵容妻子如同纵容孩子:“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孟母嗔怪道:“行了,肉麻兮兮的,前面停车,我看见老余了。”
孟父笑:“好。”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刚开始没多久,家长到齐,赵海成跟任课老师打了招呼,把三个人又叫到了办公室。
还没走进办公室就听见里面你一嘴我一嘴争吵个不停。
“秦千艺的家长,我把话放在这里,你们家孩子今天不给我们赔礼道歉,这件事情就没完。”
“你们说话态度怎么回事啊?什么叫我们孩子就该给你们孩子道歉,自己孩子早恋不管教好,还连累我们千艺,这算账也是我们跟你算!”
“话不是这么说的,据我说知,是你家孩子到处放谣言,说在跟我弟弟交往,还污蔑孟行悠同学是第三者,这件事说到底根就在你们那。”
“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说话简直太不负责了,你说我们家千艺放谣言,有证据吗?你拿证据说话呀,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哟,还有赵老师啊,你们五中怎么回事,还百年名校,高三了还学习环境还这么乌烟瘴气的,像什么话。”
“三位家长都冷静一下,咱们坐下来慢慢聊,不要吵,吵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这还要怎么冷静啊,他们两个一进来就给我们千艺泼脏水,我们千艺一个女孩子,名声很重要的,这事儿不说清楚,以后她还怎么跟同学相处?”
“秦太太这话说得对,我们悠悠也是女孩子,全家捧在心尖尖上面长大的,我女儿的品行我再了解不过了,抢别人男朋友做小三儿?她有必要做这种没档次的事儿吗?从小到大追她的男生够排好几条街了,谁稀罕跟你闺女手头抢。”
“孟太太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们女儿做不了这种事,我家女儿就做得了了?说谁没档次呢!我家闺女也有男生追!”
“没人说你家女儿没档次,这件事往大了说,也就是人品有问题而已,秦太太你也被上纲上线的,再说名声这件事分什么男女,我弟弟的名声也重要,你也要赔给他。”
“你们两个是亲家啊,得,合起伙来冲我一个人?我告诉你们,我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大不了告到教育局去,明年你们孩子还能不能高考都成问题!”
……
这还是孟行悠第一次看见孟母在人前发这么大的火,而且话里话外,偏袒她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虽然说的话有点冲,不过听起来,还挺带感的。
三个人前后脚走进办公室,站在自家家长身边,迟梳看见孟行悠,走过来拉住她的手,亲昵打招呼:“悠悠好久不见又变漂亮了。”
孟行悠冲她笑笑,注意姜泽瑞是跟迟梳一起来的,乖巧地说:“姐姐你也是,我还没恭喜你跟姜哥在一起。”
迟梳跟姜泽瑞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女人恋爱时才有的娇俏,笑着说:“恭喜什么,等以后办婚宴的时候,请你来喝喜酒。”
说完,迟梳看了眼孟父孟母,补充道:“到时候你们一家人都来,热闹热闹。”
孟行悠看了迟砚一眼,发现他眉梢上扬,也跟着笑起来:“好,我们一定去。”
早在两人过来之前,迟梳就跟孟母孟父寒暄过一番了,都是商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行业不同,但也略有耳闻。
何况之前因为迟萧跟孟家项目合作的事情,两家早有一些联系,也谈不上生分。
孟母听出迟梳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有心跟孟行悠撑腰,脸上露出喜色,顺势接过迟梳的话头:“以后常来常往的,迟总不必这么客气。”
迟梳听出孟母的意思,没再称呼孟太太,改成了成熟稔的口吻:“也是,阿姨您说得对。”
秦千艺一家看见他们关系好成这样,脸上更挂不住,秦母站出来嚷嚷:“你们认亲大会呢?现在是在说流言的事情,到底怎么处理,赶紧给个准话。”
赵海成从事教学工作多年,男女同学这点儿事见过不少,他不是一个死板的老师,若是双方都没有影响学习,没有做出格的事情造成恶劣影响,他太多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意做那种棒打鸳鸯的恶人。
青春期的校园情愫,难得可贵,若能正确引导,那还是利大于弊的。
闹了一晚上,又在旁边听家长吵了这么久,迟砚跟秦千艺绝对没什么事,但迟砚跟孟行悠绝对是有事。
而且还是双方家长都默认的有事。
学生家长都不反对,他作为老师,一个局外之人更没必要干涉。
一层一层捋下来,赵海成站起来,抬手往下压了压,笑着做和事佬:“三位家长,我觉得现下孩子们的重心还是高考,流言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事情,我看大家各自对这件事的主观色彩都很重,也分不出对错来,不如就大事化了小事化小。”
孟行悠清楚看见秦千艺脸上闪过一丝侥幸的情绪,心里的无名火烧得更旺,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折腾了这半天,连家长都惊动,哪能说算了就能算了的。
孟行悠走到秦千艺面前,笑着说:“其实这件事很简单,就是这些流言到底是谁传来的。你怀疑我,我怀疑你,这样,我开头,我今天就在这里,对着老师和家长们,发个誓。”
说着,孟行悠举起手放在自己耳侧,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拢,正视所有人的眼睛,干脆利落地说:“我,孟行悠,要是对外说过污蔑秦千艺声誉的话,就让我明年高考失利,连本科线都上不了。”
所有人皆愣住,孟父孟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迟砚跟着站出来,也举起手发誓:“我,迟砚,要是对外说过污蔑秦千艺声誉的话,就让我明年高考失利,连本科线都上不了。”
两个人都发完誓,本来是个当不得真的孩子气举动,可大家还是忍不住把目光投到秦千艺身上。
秦千艺的父母看见迟砚和孟行悠都发了誓,也不甘落后,秦母撞撞秦千艺的胳膊,低声呵斥:“你也发一个,谁怕谁啊。”
秦千艺可以骗过所有人,却骗不过自己,她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心如明镜。
被自己父母看着,秦千艺骑虎难下,缓缓举起手来,放在耳侧,因为紧张,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磕磕巴巴地开口:“我……我……秦千艺,要是……要是对外……”
话还不到半句,秦千艺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去赌一口气,就已经说不下去,低下头,抓住秦母的手,害怕地哭出来:“妈妈我不敢发誓,我……我不能考不上本科啊……”
秦母觉得面子丢大了,恨铁不成钢拍了女儿后脑勺一章,呵斥道:“他们都敢你怎么不敢!我们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秦千艺濒临崩溃,直摇头:“我做了,我不能说,妈,我不能说这种话,我害怕我考不上,我……”
秦父听见这话,眼睛一瞪,一个巴掌就往秦千艺脸上甩过去了,赵海成想拦都没拦住,一声脆响后,秦千艺脸上出现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孟行悠光看着,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太狠了。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小小年纪就学会在背后编排人了,我从小叫你的礼义廉耻都够被狗吃了吗!”
秦父怒不可解,挽起袖子,恨不得在这里把秦千艺给痛打一顿,吓得秦千艺直往秦太太身后躲,哭着求饶:“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都成年了你不要再打我了,我真的错了!”
“你给我过来,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看你做的这些事,我和你妈的脸都让你丢完了!”
“往自己同学头上扣屎盆子,还说自己跟谁在一起,你就这么不自爱吗?你是怕自己嫁不出去赶紧降价促销啊!”
“你还护着她?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给我让开,我今天非教训她一顿不可,她才长记性,知道什么叫丢人,知道什么叫羞耻!”
……
秦家你追我护,在办公室闹成一团。
秦父人高马大,最后三个男人都出动才把他给拦住,赵海成叹了一口气,出声安抚:“秦千艺爸爸,你这样会伤了孩子的面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秦父和妻子交换一个眼神,又看了看孟家带来的律师,权衡利弊门清,完全没有消停的意思,站起来又要上演一通猫捉老鼠:“赵老师你别劝我,这孩子就是欠打,不打以后说不定还要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情来!”
秦千艺缩在墙角哭,害怕得直发抖。
孟父也是在商场打拼二十多年的人,若是这点弯弯绕绕都看不出来,倒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他伸手按住秦父,脸上依旧挂着笑,不紧不慢地说:“秦先生莫激动,既然这个流言是你家孩子传出去的,这剩下的事情也就好处理多了。”
秦父忙赔笑脸:“孟先生你这话说的,左不过就是孩子之间的口角矛盾,你放心,回头我肯定好好教训她,让她长记性。”
孟父但笑不否,抬头叫老余过来,对他说:“老余,你是行家,你来跟秦先生说说。”
老余点点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面目表情道:“秦先生,鉴于您家千金的不实言论,已经对我方和他方造成名誉上的损失,从法律的层面来论,你方应该赔偿我方和他方的名誉损失。”
“具体赔款金额,我这边还要根据实际情况核算一番,这是私了,若是你方存在质疑,我们可以走法律程序,不日后,你方将收到法院的传票。”
左一个名誉损失,右一个法院传票的,秦家人脸色都白了。
秦家都是普通工薪阶层,秦千艺下面还有一个才三岁的弟弟,家中并不宽裕,要是再因为这件事赔个千把万的,简直是晴天霹雳。
秦母把秦千艺抓过来,推到孟行悠和迟砚面前,一改刚才的跋扈,讪笑着赔不是:“别这么吓人,再怎么说他们都是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有必要吧。”
孟行悠刚刚目睹了秦千艺父母的嘴脸,想到自己父母的所作所为,心里涌过一股暖流。
孟行悠看秦千艺哭花了脸,狼狈不堪的样子,突然失去了较劲下去的兴趣,她看向迟砚,先问了问他的意思:“你怎么想的?”
迟砚今天站出来就是为着帮孟行悠出气,他阖了阖眼,漫不经心道:“随便,听你的。”
听完这句话,孟行悠心里有底,睥睨秦千艺一眼,递出第二个选择:“我们不差这点钱,不赔偿也行,可以做点别的。”
秦父眼前一亮,忙问:“你说,只要我们能做到。”
孟行悠用食指指着自己,又指了指迟砚,淡声道:“我要秦千艺给我们道歉。”
秦母立马把秦千艺推出来,凶道:“快跟你同学道歉!”
秦千艺不敢不从,站在孟行悠和迟砚前面,唯唯诺诺地说:“孟行悠,迟砚,对不起,我不该背后说你们的坏话。”
“还有,之前流言怎么传出去的,你都哪些人说了,”孟行悠上前,用手勾起秦千艺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的眼睛,“明天,你全部一个一个给我解释清楚。”
“解释的话我都帮你想好了,你就说‘你从来没跟迟砚在一起过,孟行悠也不是小三,流言全是你杜撰的’,你能做到,这件事我们就两清。”
秦千艺欲言又止,显得不情不愿。
孟行悠放下手,遗憾地感叹:“看来你不是很愿意啊,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按正规流程来……”
秦千艺眼看秦父一巴掌又要挥过来,赶紧应下:“我答应你,我去解释,我去跟每个人解释。”
“行,反正以后再有人诋毁我和迟砚,我都当是你没解释到位,你有意见吗?”
秦千艺哪敢说不,彻底没了底气:“没有,我会去澄清,还你和迟砚一个清白。”
孟行悠很满意,干脆地说:“可以,那这件事在我这里就算了了。”
赵海成看向迟砚,询问他的意思。
迟砚依旧配合孟行悠,相比之前,言语多了股纵容的味道:“一样,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次日,秦千艺去每个班一一解释,乱七八糟的流言得到抑制,年级里再没有人拿这件事私底下嘴碎。
学校还专门在升旗仪式上,委婉地说了一下这件事,让高三学生收心复习,冲刺高考,不要分心到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只是这件事后,学校里关于孟行悠和迟砚的八卦却没消停过,说什么都有,最多的无非是他俩在早恋。
但没有切实证据,加上之前的事情,家长都来了这么一闹,学校也没对他们两个说什么,大家也只能停留在过过嘴瘾的份上。
八卦只是紧张学习之余的调剂,随着一模考试的临近,整个高三被低气压笼罩。
成绩好的不敢放松,成绩差受班级气氛影响,不是破罐破摔睡大觉、翘课不来,就是临时抱佛脚,投入抢救自己学习的大业中。
班级后面有一个高考倒计时,结束一天撕一页,数字一天天变少,学生的紧迫感一天天加剧,丝毫不敢懈怠。
孟行悠学着班级的样子,在课桌上放了个日历,搞一模倒计时。
迟砚的复习计划真正实施起来,比白纸黑字更要魔鬼。迟砚严格,孟行悠对自己更严格,每天都在超额完全复习量,每天迟砚打电话催好几次,她才愿意上床睡觉。
孟行悠嘴上很少抱怨,但心里非常着急。
每周小考成绩文科时好时坏,极不稳定,她对于三模考660全无底气,很多次心态崩溃,晚自习放学回家偷偷躲在被窝里哭。
但是哭都要算着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耽误今天的复习量。
孟行悠感觉自己就像站在是一条紧绷的弦上,她怕弦会断但又丝毫不敢放松,整日悬在半空中,没有安全感,只靠吊着一口气闭眼往前走。
一模前最后一个晚自习结束,孟行悠撕下日历的倒数第二页,看见上面的数字变成了零,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害怕更多,还是紧张更多。
怎么说也是经历过国家级考试的人,孟行悠感觉自己参加冬令营的时候,精神都没这么紧绷过。
她太害怕自己考不好,感觉自己从夏天复习到冬天,脑子什么都没记住似的。
郑阿姨这两天家里有亲人生病,请了假去医院陪床,孟行悠照例跟迟砚一起回家,走到小吃街的时候,迟砚见孟行悠心情低落,提议道:“今晚不看书了,男朋友请你吃宵夜。”
换做平时,孟行悠一定会大声称号。
今天却一反常态。
孟行悠满脑子都是一模、考试、660,她着急回家多看会儿书,摇头如拨浪鼓,拉着迟砚走过小吃街,直奔小区:“不吃了,我去你家,你再盯着我做两套题。”
迟砚真怕孟行悠还没捱到高考,精神就先崩溃了,他顿了顿,换了一个说法:“那这样,等一模结束,周日放假我们去看电影?市中区有个商场新开业,带你去玩玩。”
孟行悠没接话,过了半分钟,停下脚步,突然问迟砚:“唯见江心秋月白……前一句是什么?”
迟砚张口语言,孟行悠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一个人跟自己较劲:“不,你先别说,让我想想,唯见江心秋月白……沉吟放拨插弦中,不对,这是下一句,上一句是……上一句……操,我他妈怎么想不起来,明明早上才背过的啊!唯见……江心秋月白……”
看她着急成这样,迟砚心里不落忍,握住孟行悠的手,皱眉道:“你放松点儿,这只是一个一模考试,不是高考。”
“我考不到660我就要去全封闭学校了,这比高考还可怕,你别说话,让我想想。”
孟行悠完全听不进去,死活想不起来,索性从头开始背。
一路念叨,等上电梯的时候,迟砚听见她背到相应的位置:“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孟行悠停下脚步,抬头一脸兴奋地看着迟砚:“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我有没有背错!?”
迟砚牵着她进电梯,按下楼层数,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没背错,就是这句。”
孟行悠兴奋不过三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背课文的功夫,居然都已经进了电梯。她对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LED灯,挫败感涌上来,耷拉着头小声说:“我太慢了,这么久才想出来,要是考试题都做不完……”
迟砚轻声打断:“孟行悠,你没有这么差。”
“我就有啊,一段课文我都背得这么费劲,还怎么考660?”
“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迟砚牵着孟行悠走出去,回头对她说:“你不相信自己,总应该相信我。”
孟行悠一怔,随后说:“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就是怕我不争气,你陪我复习了这么久我……”
“怕什么?我说能让你考上660,你就考得上。”
迟砚不忍说狠话,叹了口气,伸手抱住她,在她背上轻拍了两下,连哄带安慰:“退一万步讲,你就算真的没考上,我陪你去全封闭学校。”
“我去云城之前答应过你,我回来之后,你去哪我跟到哪,孟行悠你甩不掉我的。”
孟行悠点了点头,情绪比刚才好了一些:“知道了,我明天会努力。”
迟砚松开她,看了眼时间,才十点左右,单方面做了决定:“今晚我们不看书不做题不复习了,来点儿娱乐。”
孟行悠张嘴就要说不,迟砚直接搂过她的肩,往自己家门口走。
指纹开锁,换鞋进屋。
迟砚把孟行悠按在沙发上坐下,回卧室把吉他拿出来,从吧台拿过来一张高独凳,脚踩横杠抱着吉他坐上去,他一边调音一边说:“想听什么,唱给你听。”
孟行悠明白迟砚是有意让自己放松,她放下书包,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有种破罐破摔的意思,“你随便唱。”
迟砚调好音,好笑地问:“然后你就随便听听?”
孟行悠闭上眼,在一个舒服的环境里,和喜欢的人待着,心情渐渐放松。
她笑着说:“没有,我认真听,用心听。”
迟砚习惯性先扫了一了琴,自己给自己报幕:“《宝贝》,送给我女朋友。”
孟行悠听完笑出声来,嘴上吐槽心里却甜:“男朋友你好肉麻啊。”
迟砚没再说话,手指在琴弦上翻飞,进入一段前奏。
“我的宝贝宝贝
给你一点甜甜
让你今夜都好眠”
……
迟砚的声音似乎自带催眠效果,孟行悠听了一小段,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摊着,手指随着歌声节奏,时不时在扶手上敲两下,好不惬意。
“哗啦啦啦啦啦,我的宝贝
整个时候有个人陪
哎呀呀呀呀呀,我的宝贝
让你知道你最美”
……
一曲终了,迟砚结束最后一个音,看向孟行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头歪在一边,耳边的碎发扫到嘴唇,她不太舒服地吧唧两下嘴,换了一个方向继续睡,但碎发还在嘴角卡着。
迟砚偏头轻笑了一下。
怎么连睡觉都这么可爱。
迟砚放下吉他,弯腰轻手轻脚地把孟行悠拦腰抱起来。
孟行悠应该没睡太熟,感觉自己腾空,下意识用手勾住迟砚的脖子,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往怀里蹭了蹭,嘴里哼唧两声:“别闹,困……”
迟砚低头跟她低了低额头,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低声哄:“不闹,抱你进屋睡。”
孟行悠眼睛也没睁,“嗯”了一声,再无后话。
迟砚抱着她走进卧室,掀开被子,替她脱了外套和袜子,把人小心地放在床上,弯腰扯过被角,盖在孟行悠身上。
孟行悠睡觉习惯抱着点什么,一沾枕头,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往旁边一翻,把另外一个枕头扯过来搁怀里抱着,说梦话都是这段时间背的课文:“仰观……宇宙……之……之大,俯……察品……类之盛……”
迟砚替她掖了掖被角,听见她的梦话,心倏地像是被人捏了一下,算不上疼,但怪不是滋味。
孟行悠这段时间复习,饶是每天盯着她正常吃饭,整个人还是以可见的速度在消瘦,刚刚抱着她,跟没什么重量似的,腿和胳膊细得好像稍微一用力就会拧断。
可不能再瘦了。
迟砚低头,亲了孟行悠一下,离开时贪念上头,用舌头舔了舔她的嘴唇,附耳低语:“辛苦了宝贝儿,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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