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都不说话,楚司瑶以为自己记错了加油词内容,还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过完坚信自己没往上面写那四个字之后,又问迟砚:“那个‘终点等你’不是班长你临时发挥的吗?我没写那句啊。”
迟砚的脑子已经在这一小段时间内回到了正常轨迹,他面色不改,眼神无波无澜,听完楚司瑶的话,“啊”了声,回想了几秒,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类似顿悟,用捏不住的口气回答道:“不是你写的?那估计是稿子太多看走眼,读了两份。”
楚司瑶没想到会是这样,怕场面尴尬,赶紧笑着圆过去:“稿子……稿子确实是挺多的,看走眼也正常,正常,哈哈哈哈哈哈……”
孟行悠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本来刚刚还挺热的,心跳也挺快的,这一阵风吹过来明明没觉得多冷,可整个人倒是瞬间平静下来了。
他说是楚司瑶写的,楚司瑶说自己没写,然后他说什么来着?
稿子太多看走眼了?
平时看黑板怎么没见你看走眼呢,平时看我卷子笔记你怎么也没看走眼呢,你专挑这个时候来看走眼,你是不是针对我,啊???
该戴眼镜的时候不戴,戴眼镜你还能看走眼吗你这个四眼鸡。
不对,估计还是会看走眼,毕竟是平光眼镜,他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四眼鸡。
不是四眼鸡你还能看走眼,你眼神真的有问题吧。
你还戴什么平光眼镜,我看你就是一个潜在近视眼,赶紧去配副近视眼镜戴着得了。
还有那些写稿子的,没事儿写什么终点等你这种惹人误会的话啊?
您要写不知道把主语加上吗?多写两个字是能浪费多少墨水还是耽误您多少时间啊。
你加上主语了,这个潜在近视眼还能看走眼吗?
必然不能啊!
她孟某人今天单方面宣布,终点等你四个字沦为本年度最讨厌的语句,没有之一的那种。
孟行悠表面笑嘻嘻,内心那什么,看着迟砚,颇有一点咬牙切齿的意思:“那你下次仔细着点儿,别再看走眼了。”
迟砚隐约感受到孟行悠情绪不太对,可又说不上为什么,还想跟她多说两句话,六班的人一波接一波涌过来,顺便把他挤出了半米开外。
孟行悠预赛拿了第一,直接进入明天上午的决赛。
女生八百米是个老大难,本来都是想着重在参与,结果孟行悠拿了一个这么好的成绩,大家都很高兴。
体委和几个男生激动得想把孟行悠举起来往半空扔着玩,贺勤觉得不妥,毕竟女孩子家家的,赶紧拦下来,笑眯眯地也说了两句:“孟行悠刚刚表现很棒,我都拍下来了,这样,等运动会结束,明晚我请大家吃饭,火锅怎么样?”
班主任说要请客,没人会拒绝,一人一嘴地嚷嚷起来,都兴奋到不行。
“勤哥万岁!勤哥最牛逼!”
“那吃自助吧,学校外面就有一家,味道挺不错的。”
“对对对,自助好,不然勤哥要被我们吃垮。”
“还担心什么勤哥,担心一下火锅店得了,有体委在,店会不会吃垮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有道理。”
“靠,都给老子滚开点!”
……
可能是开学第一天,贺勤在班上说的那番话让大家感触很深刻,像这样全班都聚在一起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分科是一道坎,注定会划分走一部分人。
不在一个班,以后再想聚聚,就算有心怕也是无力。
大家都明白这一点,所以这学期不管从学习还是课外活动来看,班级表现都比上一期好得多,因为没人想再跟贺勤添麻烦。
贺勤对六班费心费力,六班也想回报他,不说最好,至少尽力。
六班还有其他人有比赛,吃火锅的事情定下来后,贺勤让大家都散了,好好享受运动会。
孟行悠跟楚司瑶还有陶可蔓去看台上休息,三个女生手挽手有说有笑越走越远。
迟砚看着孟行悠的背影,几乎可以确定,小姑娘是真的生气了。
换做平时,她走之前肯定要跟自己说一声的,哪怕是打个手势或者笑一个。
可是刚刚她就越过自己身边时,连个眼神都没有,就这么径直走过去了,没回头也没停顿,潇潇洒洒不带走一片云彩。
霍修厉上午有跳高预赛,见迟砚还站在原地没走,跑过去勾住他的肩膀,挑眉挤笑:“太子,我一会儿比赛,你也给我念段加油词呗。”
迟砚拿开他的手,往广播站走,脸色不太好看:“念个屁,我又不跟你搞基。”
“要是你冲谁念加油词就要跟谁搞的话,”霍修厉脑子中的黄色废料又一次成功上线,搡了下他的肩膀,笑得又几分深意,“那你刚刚冲你同桌说‘终点等你’,你就是想搞她?”说完,霍修厉啧啧两声,捂住嘴巴故作娘炮往迟砚挥了挥手,“哎呀太子你不要这样,未成年呢都骚一点儿啊!”
被踹了太多次屁股,霍修厉已经练就说完一句话就能猜到自己屁股会不会受到攻击的本事,从他炉火纯青的技术来,刚刚那句话显然是在被攻击范围内的。
果不其然,迟砚的脚已经抬了起来,霍修厉心有防备,侧身一闪,总算让自己的屁股免受重击。
迟砚目光发冷,活动着手腕朝霍修厉逼近,皮笑肉不笑地问:“你是不是想打架?”
霍修厉不比钱帆那个毫无求生欲的缺心眼,他求生欲都快溢出来了,收起不正经那一套,正色道:“不想,我对我家狗拉的屎发过誓,这学期都不干架,安分守己,不给勤哥脸上抹黑。”
“你发这么没分量的誓你家狗知道吗?”
“不知道它知不知道,反正那坨屎肯定知道。”
“……”
迟砚险些被霍修厉带偏,掐了话头比刚才走得更快,冲他下逐客令:“你滚吧,我还有一堆稿子没念。”
广播站和跳高的场地顺路,霍修厉屁颠屁颠地跟上去:“我也不跟你扯屁了,我就想问问,你在广播里冲孟行悠说的那句‘终点等你’是什么意思,撩里撩气的,你要开始追了?”
迟砚还是刚才的理由堵回去:“稿子多,看走眼了。”
然而霍修厉不是楚司瑶也不是孟行悠,他是跟迟砚从小玩到大的铁瓷,铁到对方皱个眉头都能猜到他大概为什么不爽的瓷。
且不说迟砚因为声音好听,每年运动会都被广播站拉去念加油稿这事儿,就单说他那个可以达到飞行员标准的视力,他也不可能会是看走眼的人。
就算今天阳光太大音浪太强吧,他就是看走了眼,可如果只是看走眼,那个停顿是怎么来的?那个主语是怎么来的?那个故意压低后勾引小姑娘的声线又是怎么来的?
霍修厉不玩配音也不混cv圈,可他耳朵不聋,别人可能听不出区别来,但是迟砚糊弄不过他。
谁让他们是铁瓷呢。
霍修厉盯着迟砚许久,知道盯得他不耐烦想爆粗的时候,才吐出三个字:“你放屁。”
“你就是故意说给孟行悠听的,我刚看见你俩隔那聊呢,说什么了?她是不是问你那四个字的事儿了?”
这里没别人,上回游泳池的事儿霍修厉都知道,今天这句加油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算不上什么,迟砚没了遮掩的念头,说话比刚才也要随意些:“是,问了。”
“然后你没承认,还说自己看走眼了?”
“啊。”
迟砚想到孟行悠生气就头疼,上次是用跳跳糖哄好的,这回不知道又要怎么搞才能让这小姑奶奶消气。
霍修厉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白瞎了这张脸。”
迟砚一怔:“什么玩意儿?”
霍修厉深感无力,挥挥手往跳高那边走:“你离吴俊坤那个死直男就差一张脸的距离,要不然你俩搞个组合出道得了,名字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叫注孤生。”
迟砚气笑了,追上去问他:“你什么意思?”
霍修厉没想到自己空有一身撩妹技能,却把好兄弟熏陶成了一个直男:“你往广播里那么一喊,要是刚才再撩拨几句,这会儿你估计已经跟孟行悠躲在什么阴暗角落打啵了。”
迟砚眉头颤了两下,沉声问:“你脑子里除了黄色废料还有什么?”
“冲着那么丑的游泳衣都能硬的人,还有资格说我?”
“……”闭嘴。
霍修厉捂着自己的屁股,往后退了两步,问完最后一句话:“所以你为什么不直接跟孟行悠说实话?藏着掖着做什么,大老爷们的。”
“说什么?”迟砚眼尾上勾,看着像是在笑,实则瘆人得很,“说我硬了?”
“……”
说话就说话,怎么突然就飙车了呢。
霍修厉清清嗓子,重新说:“说你对她有意思,喜欢她。”
迟砚收起笑,淡声回:“还不到时候。”
“喜欢不喜欢而已,有这么复杂吗?”
“有。”
迟砚回头望看台看了一眼,孟行悠今天扎的双丸子头,一边一个哪吒同款,哪怕坐在人堆里,他也能一眼把她找出来。
每次这样突然看她的时候,她大多数时间都在笑。
现在却没有,小姑娘靠着椅背,跟个软骨动物似的摊着,有一搭没一搭跟身边的朋友说着话,提不起劲来,表情有点丧。
迟砚收回视线,眼底无数情绪闪过,最后轻笑了一下,难得温和:“我要想清楚,我怕不够。”
霍修厉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不够?”
迟砚却没有回答,跟他挥了挥手,一个人往广播站走。
他怕自己喜欢的分量不够,万一只是喜欢一阵子,让她知道后,不喜欢的那段日子来了该怎么办。
小姑娘脑筋轴性格又直,认定什么就是什么,他辜负不起也不愿意辜负。
给不起的时候就不要给,一旦给了就给一辈子,善始也要善终。
他的想法并不复杂,如此而已。
裴暖知道孟行悠第二天要跑决赛的事情后,非要过来给她加油。
听说晚上他们班主任还请客吃火锅的事情后,还很厚脸皮地说自己也要去,自费的那种,因为她还没有吃过班主任请的火锅。
孟行悠说吃火锅都是自己班上的人,你一个“外来人口”会尴尬,裴暖却更来劲,说正好认识认识她的神仙班主任和神仙班集体,看能不能混个脸熟,也带点仙气回去熏陶熏陶她现在那个,垃圾颓废没有凝聚力荣誉感的关系班。
行吧。
虽然孟行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破理由,不过这段时间裴暖往苍穹音跑得勤,他们两个周末也没怎么出来玩,趁着运动会见面沟通沟通快要喂狗的姐妹情也不是不可以。
裴暖说了不需要接,她明天直接到操场找她,还会给她一个超级无敌大惊喜。
次日。
孟行悠的比赛上午十点半开始,体委都来通知她准备去操场检阅的时候,裴暖还没来,更别提什么超级无敌大惊喜。
孟行悠离开看台前,给裴暖打了个电话,响了好几声依然没人接。
比赛在即耽误不得,她只好把手机拿给楚司瑶,叮嘱要是有裴暖电话进来,她帮忙接一下,要是她找不到就再去校门口接一下。
楚司瑶答应得很爽快,拍拍胸口说保证完成任务。
孟行悠走下看台去操场检阅,操场边围了不少六班的人,都是给她加油的。
热身过后,裁判在旁边让选手各就各位,发令枪响后,跑道上的比赛选手冲了出去。
决赛不比预赛,都是每个班筛出来的种子选手,孟行悠不敢像昨天那样随便跑跑。
位置从第一圈开始就咬得很死,她用了八成的力气勉强维持在第三名。
转弯过后,大家明显开始冲刺,孟行悠掉到第四名,她不甘落后,把最后两成的力气也用上,一路猛超,追上九班那个女生,昨日败将。
可能昨天输给了孟行悠,这个女生今天干劲特别大,两个人一会儿这个在前,一会儿这个在前,速度不分上下。
最后五十米,孟行悠咬牙往前冲,鼻尖已经隐能闻到嗓子眼的血腥味,她知道自己体力快要极限,偏偏对手还在余光可见的位置,根本没办法拉开很大的距离。
不管了。
孟行悠闭上眼,看都懒得看,只管铆足劲往前冲。
撞到红线,往前缓冲了一段距离,孟行悠睁开眼,喘着粗气回头,听见裁判对着读秒器宣布结果:“第一名,高一六班孟行悠,领先0.1秒!”
孟行悠兴奋得在原地蹦了好几下,六班的人也凑过来,尖叫声一波盖过一波。
秦千艺报的一百米昨天也进了决赛,她的比赛在前,名次很后,连安慰奖都拿不到的那种,两相对比之下,孟行悠算是给六班争了一口气。
这边热闹之余,广播响了起来,本以为又是加油稿,可是半天没听见人说话,只有几声咳嗽,还在嘀嘀咕咕问旁边的人音量怎么调。
孟行悠心想这个播音员业务还真不熟练。
折腾几秒,总算听见了清晰的人声。
“高一六班那个激萌萝莉,孟行悠同学,祝贺你拿第一名,现在请你看向你的右后方。”
声音有点像正太,孟行悠一听就是裴暖的伪音。
这是裴暖第一次接配音活儿的角色音,在她面前练过很多次,孟行悠绝对不会听错。
话音落,不止孟行悠一个人,操场的其他人也跟着往右后方看过去。
只看见两个男生捂着耳朵往操场中间跑,孟行悠仔细打量,发现这两个人一个是迟砚,一个是长生。
孟行悠正纳闷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听见他们身后传来砰的两声,接着两朵烟火在天空炸开。
裴暖还在广播里装正太,拿腔拿调故作深沉端霸总架子,台词也是一股古早霸总味:“男神为你放烟火,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女人。”
吃瓜群众误以为裴暖就是那个所谓的男神,这是一个绝美表白现场,纷纷起哄尖叫起来。
孟行悠知道裴暖说的人是迟砚,她故意没说点烟火,说了一个放烟火。放烟火可以是她也可以是迟砚,这样含糊不清盖过去,就算迟砚本人听了也不会多想。
这个点只有他们两个人才会懂。
孟行悠轻笑了声,为裴暖这个超级无敌大惊喜,虽然有点土味玛丽苏,但还是很开心。
但她比较好奇裴暖是怎么说服迟砚去放烟火的,昨天戴个兔耳朵都要他命了,白天放烟火这么傻的事情,迟砚怎么可能会做。
迟砚跑过来,在孟行悠面前站定,额头还有薄汗,没等呼吸调匀就开口对她说:“生日快乐,孟行悠。”
孟行悠完全傻掉,“啊”了声:“你说什么?”
迟砚以为操场吵她没听清,凑过来又在她耳边重复了一声,声音带着笑,温柔多情:“生日快乐,孟行悠,希望你一直可爱下去。”
“……”妈妈救我狗命!
不……不对……等……等等,先别救。
糖衣炮弹给我往后稍稍。
他说什么?生日快乐?
可是她怎么不知道她今天生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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