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大破赵军主力,老将庞煖战死,这消息传开,身在邯郸的赵王偃直接吐血而倒。
王贲和杨端和两路大军兵临邯郸城下,唯一的救命稻草庞煖战死沙场,赵国没救了……
“大王,大王,千万珍重贵体,邯郸不能没有大王,赵人不能没有大王啊~”
这个说话的人,是从武安败退回来的赵葱。
赵葱虽然不是王贲的对手,在武安被打得溃不成军,但还是有一点底子的。现在这个情况,如果赵偃撑不住,邯郸赵人仅存的斗志怕是都要烟消云散。
“咳咳~呜~咳咳……”御用的医者以内力助赵王修养,缓了好一阵子,赵偃才勉强开口问道,“赵葱,战况如何?”
“大王,王贲和杨端和兵临城下,不知怎地没有发动进攻,城防暂时安好,请大王放心。”
“围而不攻……嬴政,你以为我赵人会屈服于秦人吗!”赵偃恨恨一掌拍在王座扶手上,眼睛通红地盯着地面,仿佛秦王政就站在那里。
“呼~呼~”急促的呼吸声在御医的安下渐渐平复,他才接着问:“守城军中粮食可还充足?”
赵葱答道:“在平原君赵陵的带领下,公室贵族皆积极捐献粮草。邯郸城防坚固,粮草无忧,纵然秦人以四十万大军围困,也休想破城。”
“赵陵……平原君赵胜之孙,论起关系,寡人还要叫他一声表弟。许久不曾听闻平原君的名声,危难时刻,还是亲族最让人心安。你先下去吧。”
“末将这就去巡视城防,大王千万保重贵体。”
赵葱快步离去,赵偃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赵陵的模样,却发现对于这个表弟的记忆早已模糊。
“来人,去请平原君入宫。”
“诺。”
属下领命而去,御医出言警告,“大王,与平原君一叙亲情尚可,万万不可饮酒。”
赵偃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寡人知晓了,不用多嘴。”
战国四公子之一,平原君赵胜,自从赵胜本人逝世,确实天下极少再流传平原君的名声。他的后嗣虽然继承了爵位,却仿佛均是平庸之辈,不被世人所知。
当然,这是胡扯。像平原君这样的家世,后人从世间被淡忘,乃是刻意为之。
铁血盟在赵国,一切事务便以赵陵为首。有能力左右一国之市场,有事没事还是别把这能耐暴露出去,低调赚钱比什么都香。
可惜,战国七雄局势瓦解,秦国实力天下独强,铁血盟这样的组织随着时代的脚步向前,也已经走到了濒死的边缘。
韩国血衣侯、魏国安陵君、燕国武阳君,当战争这东西亲自找上你,管你什么大贵族身份,该死的就是得去死。
早在六年之前魏国安陵君出事,铁血盟盟主就曾说过,“天下若是一统,就没有我铁血盟生存的土壤。大势,不可挡。”
聪明者会积极去寻找出路,而愚蠢傲慢的人只会在大势的冲击下灭亡。
赵陵在邯郸被秦军围困之际,积极带头巩固防御,真的是出自一颗忠勇之心吗?
赵偃没有怀疑到这些,雪中送炭这样的行为在他心目中加成太大,以秦赵之间的血海深仇,他也不相信有赵人会去跪舔秦人。
这天跟平原君的友好交流,让他长时间极度不稳定的心,获得了些许的安抚。
跟这位表弟亲切地谈论许久,赵偃告别平原君,走在回后宫的路上。
“啊~”
“什么人!”
宫中一声尖叫,赵偃的心腹高手之一赵良瞬间现身,在事发地点擒住一个内侍,对方正要对一个宫女下毒手。
宫女见到赵偃,爬到他脚下抱着脚就是一顿痛哭,“大王,大王,多谢大王救命之恩,谢大王救命之恩……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大王……”
“额嗯~”被赵良擒住的内侍嘴中闷哼一声,从赵良手中滑落,竟然瞬间毒药发作而死。
“大王!”赵良以内力形成气墙,隔离了自己与赵偃,快速退到另一边。
龙台护卫也赶到,将现场完全封锁。
赵诤检查了一下死去的内侍尸体,神情凝重,“大王,这内侍死得竟和常人猝死一模一样,至少,以属下的眼光看不出破绽。”
大王还没有说话,倒是那个宫女尖叫了出来,“什么?!”
赵偃发现了问题,对着她问道:“你想起了什么?”
“好些天前,绣不见了,据说是突发疾病死了;前几天季也是突然就传出死了,大家都说是积劳成疾猝死。这两个离我近些,传闻还有几个不认识的……”
“绣、季……你叫什么?”
“穗。”
赵偃身子骨不好,又有秦军压境,一段时间没盯着后宫,居然在这期间发生了这等诡异的事。他心生一种不详之感,看向赵诤说,“你去彻查此事,尽快给寡人把一切弄清楚。”
“诺。”
这时赵伍闪身出现在赵偃身边,在他耳边轻声交代,“大王,这内侍归属王后宫中,一切资料看不出异常,属下已经将他入宫痕迹上的关联人员通通列为监视重点。”
王后?
赵偃原本今日心情稍好,遇上这么一档子事,心情再度跌落到谷底,“将她保护起来,回宫。”
宫女千恩万谢地被龙台护卫看管着押了下去,赵诤看着这个宫女被带下去的背影,脑子里穗、季、绣三个名字牵连在一起。
前段时间宫中的死者还不止这些,他迅速地就去查找所有死者的档案。
身为赵偃培养的最为心腹的几个高手之一,赵诤的工作效率无可置疑。所有死者都是普通的宫女内侍,而且也不是来自同一宫,在王宫内被有心人安排这样去死,究竟是为什么?
杀人灭口,这是最合理的动机。那这些都不是来自同一宫的下人,有什么本事能成为被灭口的对象,以她们这卑贱的地位能知道什么秘密呢?
将所有死者几个月的宫中职位、每天执勤的地点全部罗列出来,找出其中共通的交叉点,赵诤心头一阵冰凉。
赵偃在位迄今为止,王宫中最大的案件就是边军兵符失窃一案,最后罪行是被按在长子赵嘉的头上。李牧率边军无诏南下“犯上作乱”,赵嘉不知所踪,也都验证了这一点。
可是,现在这杀人者,是哪儿来的?目的是什么?
“该死!”赵诤心头有了猜测,顿时怒而暴起。顾不上礼法,直接在王宫之内飞檐走壁就奔向赵偃的寝宫。
兵符失窃一案被旧事重提,兵符所在的宫殿在那一次事发之后,人员经历过重大调整,这些死者往前推,曾经一段时间就属于那座宫殿。
时间已经过去不短,宫女穗也不记得曾经在那座宫殿自己撞见过什么不对劲。但有些事情只要疑心一起,证据什么的,对于君王来说重要吗?
尤其,这还是一个神经本来就在崩断边缘的任性的君王。
“噌~”赵偃拔出佩剑,牙齿咬得出血,一双眼睛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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