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一白的身影几乎同时落地,墨鸦看着不远处国师府飞舞的雪花,琴音震荡带来无形的气场,他不由地赞叹道:“白凤,你可真是,立了一大功啊。”
“或许吧。”白凤冰蓝的眼睛透出光彩,嘴角的弧度微不可见。
“人说好事多磨,真希望大人这国师府能尽早回归常态。”
墨鸦抱着胸叹了口气,白凤则变回一脸平静的样子,淡淡地说,“这并不容易。”
国师府内,弄玉周身舞雪,好似满庭柳絮随风而起,玉汝玄冰皎皎光华似乎将天上的月亮也比了下去。
陆言看着妻子,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弄玉还是那个弄玉,终究还是个古典传统的小女子,但她找到的这条道路,也是最适合她走下去的康庄大道。
所有的艺术作品都是在诉说对应的时代,即便是后世那么多碎片化无聊的信息,其背后也是一个时代的特性。
弄玉有这样的能力去感受无数个小家在这剧烈动荡时代中的酸甜苦辣,从而谱写出自己的世界,达到乐曲一道的巅峰。
陆言知道,这样的弄玉大概以后不会总是呆在国师府里做一个百依百顺的小娇妻了,毕竟不在人间行走去切身感受,是作不出她想要的乐曲的。但是他仍然深感欣慰,现在的弄玉某种程度上跟自己乃是志同道合,那种前途莽莽的孤独感终于消解了一些。
下人们听着琴声,即便他们没有什么鉴赏能力,却都能从中听出喜怒哀乐,无不交口称赞。
姬言趴在窗户边,一手撑着窗子,一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听到那边的琴声还有点点的嘈杂,心中的怨念又增长一分。
“又是弹琴,除了弹琴还会什么,那么热闹,想必你也在场吧,果然母亲在这里不过是可有可无……”
她愤恨地将离开将窗子甩下,捂着耳朵坐回到书案边,可是这案上的书籍又全部充满了陆言的手记,她又将案上横扫一空,把自己的脑袋趴了上去。
门外的惠梁乙听到了动静踌躇不前,他原本想来把姬言吃完晚饭的碗箸给收走,但现在却只能在门外暗自叹息。
“惠叔,还是我去吧。”
声音低沉冷清,是劫从后面走了出来。
惠梁乙回头见到他,露出微笑,“是你啊,你们俩关系好,你稍微劝一劝阿言,至少别让她把自己给憋坏了。”
“嗯,放心,我会的。”
劫点头答应,轻轻地走上前叩动房门,惠梁乙则悄然退走。
“阿言,开门,是我,劫。”
姬言从案上抬起头,顺了顺自己散乱的头发,这才走过去开门,“劫大哥……什么事?”
劫的视线越过她就看见房间里一片散乱,还有纹丝未动的晚饭。他自然地就走了进去,先弯腰将地上的书捡了捡,“没什么事,只是惠叔怕打扰你,让我来给你收碗箸,但是没想到,你连吃都没有吃。”
姬言随手将门带上,一屁股蹲儿毫无形象地坐下,“没胃口,不想吃。你别收了,我不想看见它们。”
劫将书在案上放好,转朝她说道:“当今天下所有门派都会收录大人的一些书籍,逃避是没有用的。”
“是不是他让你来劝我的?”
“你是说大人?不是,他的心思现在不在这里。”
姬言闻言撇了撇嘴,“切,不就是在弄玉那儿嘛。”
劫走到她旁边,也没有顾忌地坐到地上,“也不是,昨天父亲跟我说他要去执行任务了。”
“一方叔?他很多年没有出手了吧。”
“是的。大人白天要跟国中很多官员斡旋,晚上就在罗网处理各国的情报,连我父亲都要开始执行任务,大人已经没有心思管家中的这些杂事了。”
姬言听了顿时跳起来,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指着劫质问道:“杂事?你说这是杂事!我母亲遭受的不公,难道就是只是一件杂事吗?”
劫冷静地反问她:“你希望大人怎么做?保下她,然后在考试政策刚刚施行的时候送给别人把柄?”
“又是跟我讲大道理,考试政策有那么重要吗?!劫大哥,为什么你也这么说话!”
姬言激动的怒吼让劫也跟着情绪激动起来,他瞬间弹起身抓住对方两只胳膊,那双鹰眼睁开盯得死死的,“重要!阿言,它很重要!它可以让无数的孩子以后不会像我一样被从小关在暗不见天日的牢笼里当做工具一样虐待!正是因为从那个肮脏的地方站到了光明下面,我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心甘情愿地站在大人身边。现在你我都还小,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不要添乱。”
姬言愤怒地甩开他的手,声音逐渐尖利,“添乱?你是在说我那天撞上那个士子吗?一切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只要我不撞那个士子,然后一切都不会发生,我母亲就在这个国师府里默默无声地被忽略一辈子,就是这样对吧!”
“这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哪里不一样?不就是陆言他心里根本没有母亲!”
“我是想告诉你大人有他的苦衷。你如今十一岁,大人与你母亲相处了十一年,他怎么可能忘记你母亲。你以为发生这种事情大人不痛苦吗?”
“他痛苦?他现在不是在那里陪着弄玉吗?”
“难道你以为大人可以跟我们一样,想哭就哭想闹就闹吗?你可以跟我吼这么多嗓子,大人的痛苦跟谁去说?”
“你这么理解他,你去听他说啊!”
……
劫觉得他还是高估自己了,居然妄图在这种情况下用言语去说服一个女孩。
记得谁说的来着,父亲还是大人?跟女人能动手就不要动嘴,大概率动嘴是赢不了的。
看了看依旧火冒三丈的姬言,劫瞬间用功,点住了她的穴道。
“嗯?嗯~嗯!”
姬言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劫走到那边端起了今日那份晚饭。
“阿言,能说的我都跟你说了,现在先吃饭吧,至少别饿坏了。”说着,劫开始强行给她喂饭。
“嗯~嗯呜~啊呜”
该怎么说呢,姬言刚开始自然是不情愿,但是她也确实饿坏了,被劫硬塞着吃了几口,渐渐就不再倔犟,略显配合地吃完了这顿饭。
劫感觉到自己手上的动作越来越轻松,心中舒了口气:果然,刚开始就应该直接动手的,白费这么多口舌,比跟父亲对练剑术还要累人。
喂完饭,劫给她解开了穴道。姬言盯着劫看了几秒,恨恨地转过身去,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劫端着碗箸,自觉地走出房间,随手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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