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这种生物是复杂的,但换个角度来看也是很容易被看透的。
四殿下会选择将人安置在自家宅院,这种行为其实很好理解。要说他真的会因为一夕之欢便抛却与阮棠的争斗、从而爱上她,那是滑天下之大稽,但是自己沾惹过的女人,尤其是第一个,这种关系总归是不一样的。
他不想将人无声无息的处理掉,也不想让她再去招惹他关心爱护的五弟,同样也不想把人放出去,让自己碰过的女人再去和其他男人纠缠在一起,给他戴一顶绿帽子。
这种考虑之下,自然只有放在眼皮子底下最为合适。
放在哪里最安全呢?
当然就是他在永济南巷的府邸。
被外派的五殿下斯裴不会来这里,而想要把人夺走的老三和老六即便再万能,再他镇守宅院的时候,他们的手也伸不进他的府邸。
这些,都是阮棠醒过来后,自己分析出来的。
此时她正坐在卧室的大床上,身上穿着单薄松垮的衣裙,手指撑着下颌,双腿一盘,根据自己试探来的已知信息,已经猜的七七八八。
她“啧”了一声,意味不明,嘟囔着:“以卫斯致那个又狗又毒的性子,如此行径必然不是因为爱上了我,大抵就是“第一次”这个符号让他一时间无法放下,说不定这兄弟还惦记着等他把这点小矫情的心理给淡化,就把我处理掉呢。”
不过……事实真的会如你所愿,那她就不是位面级祸水了。
“欸、老江,被四爷抱进去的那是哪家小姐?未来的四王妃?”一位军官打扮的青年坐在驾驶席上,探着脑袋往里面张望,满脸的好奇兼惊叹。
江涉脸色一变,重声呵斥:“别胡说!”
但越是如此表现,便越显得旁边的同僚戳中了他的敏感点。
那同僚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压低声音,尽量将语气放正经不显八卦,问:“不是什么好事?”
“……”
江涉沉默了一瞬,长叹一口气:“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啊,造了孽了!”
另一个同僚不屑的道:“不就是一个玩物吗,你刚回来不久所以不知道,那女人就是一个……”
“赵想!”江涉低声喝断了他的话,“殿下回来了。”
赵想声音一顿,将最后半句“供人玩乐的婊子”咽了下去。
“殿下。”
斯致拉开车门,坐在后车座的位置上,赵想小心的打量了一眼,就见他的眼眸微阖似在闭目养神,面容清淡不惜不怒,不显半分情绪,只能听到他淡淡的问:“杨箕,今天的行程报一下。”
坐在驾驶席上的司机杨箕,闻言不假思索的答道:“禀执政官阁下,外交部等部门经费申请报告等待批复、关于明年国内财政方向的讨论大会在九点十分进行,会议预期需要两个小时、会议结束后您需要立即赶往紫微宫……”
行程满满当当,令人听起来不禁头昏脑涨,斯致却显然已经对这种高压量工作习以为常,仅仅的淡淡的一颔首表示了解,随即吩咐道:“驱车回财政院,江涉留下,增加兵力加强防御,封锁一切消息,不要让她在这里消息传到任何一个不该知道的人耳朵里。”
“是,我来处理。”
江涉应道,拉门下车,作为亲卫军的赵想自然也跟下来配合他的工作。
“走吧。”军车离开,江涉将视线放在同僚身上,俩人一边朝宅院内走去,他还不忘叮嘱:“办完正事咱们就走,你可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赵想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我能整出什么幺蛾子,老江你什么意思?”
“今天要不是我拦下,你这张嘴非贱的坑死自己不可。”
江涉这话,显然便是值得之前那一段,赵想却不以为然,理所当然的道:“因为这样一个女人,不至于。”
他的眉梢间尽是轻蔑。
江涉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那如果真的只像赵想所想,不过是一个四殿下想要玩玩的女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么她根本就不会有机会进这宅院。
最令江涉忧心忡忡的是,他担心这女人会不会害了四殿下。
赵想见他满脸凝重不由笑了出来,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吊儿郎当的劝道:“你啊,别想太多了,四爷身边有个女人也正常,他都小三十的人了,也该在男女情事上开开窍了。不过像这种女人,玩玩就算了,不必较真,四爷一向理智大于一切,不会有事的。
那女人要是乖巧安分点,还能在四爷身边多待一段时间,不然的话……”
他没说完,声音一顿,脚步也停了下来。
江涉一抬眼,正好看见阮棠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她穿着单薄的衣裙,翘着二郎腿喝着茶,那惬意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到家了。
阮棠也看见了他们,一招手,仿佛在招呼狗子似的,轻飘飘的吩咐:“小江,过来。”
沈特么小江!
江涉嘴角一抽。
“还真是个恃宠而骄的。”赵想嗤了一声,这要是个知进退的,他还能高看两眼,但是这种一看就分不清东西南北、典型的漂亮蠢货,显然不足以让他正视。
江涉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别轻举妄动,而后上前两步,颇有点无奈的意思,问:“什么事儿?”
阮棠理直气壮:“我饿了,我想吃桂宝斋的烤鸭,现做的。”
江涉掏出手机,好脾气的道:“我给你叫外卖,一会就到。”
岂料……
“不行!”阮作精又开始犯病,一抬手给阻止了,蹙着眉头道:“外卖不够新鲜,我要现做的,做完立刻端上来,烤鸭皮要够酥,蘸上白糖入口即化,鸭肉要够嫩,裹上春饼肥而不腻。”
赵想忍无可忍:“你干脆说你想出去吃得了!”
“这不行。”
江涉看穿她的想法,沉声:“路小姐,请注意你现在的身份。”
你现在是阶下囚,别太过分了。
阮棠无辜的和他对视一眼,半点没有阶下囚的自觉,一摊手,道:“我可没说要出去吃,我只是说要吃现做的,怎么做到你自己想办法,当然你也可以不管我……”
她说着,手一抖,茶盏落地,只听清脆的响声,瓷杯已经变成一地残骸。
江涉低头一看,眉头皱起来。
那作精毫无诚意没心没肺的道:“不好意思,太饿了,没拿住。”
赵想深吸一口气,指着地上的茶盏,冷笑连连:“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四爷最喜欢的官窑盏,小姑娘,你可真是不知死活。”
恃宠而骄,一登门就要把自己作死了。
“呀,是吗?”
阮棠浮夸的站起来连连侧退,躲开那一地的狼藉,仿佛很害怕的样子,然后一抬手,案上的北秦红釉梅瓶呈抛物线摔到地上。
“哗啦啦——”
又是一地的瓷片。
赵想:“……这是四爷花了一百三十万买回来的……”
江涉的眉心突突突的跳,这要是再看不懂他就是傻子了,那作精显然就是要闹到底,你不顺着她的心来,她就拿四殿下的珍藏出气!
听到赵想的话,阮棠赞同的点点头,赞叹道:“怪不得摔起来声音这么好听。”
说着,便又抄起来一件古玩要摔着听响,江涉连忙上前一把夺下来:“停!”
赵想也回过神来,高声:“这不是个疯子就是个傻子,到底谁把她放出来的,快快快把人关起来!”
手里的古玩被夺走,阮棠的动作也相当麻利儿,唰的一下从旁边的柜架上抄起一块砚台,漫不经心的拎在手里,似笑非笑的看着赵想,“关起来?嗯?”
那砚台看起来沉肃古朴,雕刻纹祥精致的栩栩如生,四方圆润,看起来年头已久,却价位不凡,颇受卫斯致的喜爱。
最后这一点,阮棠是根据两个男人瞬间绿掉的表情判断出来的。
江涉深吸一口气,“你先把砚台放下,有话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赵想简单粗暴的打断:“你让她摔,你看她敢不敢!不知死活的东西,知道这是什么吗?四殿下接手财政院时处理掉第一桩重案时,君主大悦,知他好古玩,将明堂殿内的随云砚赏赐了下来,这等贵重之物,你磕碰一下试试的!”
他说着,冷笑一声,眉梢间尽是鄙夷,道:“一百个你,也比不上这随云砚的边边角角。”
一听这话,江涉的眼皮突突突直跳,心说坏了坏了,果然,他话一说话,就见那作精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挑眉重复:“试试?”
她握着那方砚台,对着桌角不轻不重的一磕,笑了:“试了,可惜没碎呀……那我再试试。”
“别胡闹!”
江涉一脚将猪队友踹开,连连安抚:“你不就是想吃烤鸭吗,别急,我去请示一下殿下。路小姐,我想如果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也不想将事态扩大,一旦真的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对大家都不好,对不对?”
他说着,眼睛紧紧地盯着阮棠看,不错过她的半点表情变化。
可惜,让他失望了,无论是前面的安抚还是后面的敲打警告,都没有挑起那女人半点情绪变化,她只是撑着下颌,微微上扬示意:“去问吧。”
赵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没有再说半句话,他虽然莽但不是傻x,那疯子看起来是真的无所顾忌,真的给激怒了让她摔了砚台,她得死,他也得落下一个怂恿的罪名。
他明智的选择了闭嘴,不过即便如此,那疯子如此大闹触犯了四殿下的逆鳞,江涉往上一报,结局也已经是注定的了。
四殿下绝不会容许身边有这样愚蠢而不知进退的女人。
江涉拨通了卫斯致的电话,将一切如实禀告,比起赵想浮于表面的情绪,他显然沉稳的多,便是因为他知道更多的关于四殿下与那祸水之间的事情。
不过即便如此,说完之后,他仍旧做好了四殿下大发雷霆、甚至迁怒的心理准备。
那些古玩……可都是四殿下的心血。
“砸了哪几件?”卫斯致的声音意外的平静。
江涉心脏一阵阵收紧,他列出清单,战战兢兢的补充:“随云砚还在她手上,不肯放下。”
卫斯致是个什么样的人?
冷酷、精明、精于算计、敛财机器。
他惟一的爱好都是和敛财有关,收藏珍稀古玩,上次和那祸水结仇就是因为山河印,只是被截胡便都激怒了他出手处理掉这个该死的女人,如今显然更过分的事情发生了。
平时最爱用的官窑茶盏、废了两个月时间才到手的梅瓶、各种爱不释手的古玩小件……如今都只剩下一地狼藉的碎片。
脑海中浮现出这幅画面,斯致伸手揉了揉眉心,神情竟浮现出几分无奈,情绪很快化为无影无踪,只剩下他冷静的声音道:“砸便砸了,将其他的都收起来别再落到她手上,她不是想吃烤鸭吗,将桂宝斋的大厨请到府上做工便是,接下来顿顿都是,吃到她再也不想吃为止。”
“……是。”江涉下意识的应道。
临开会前,卫斯致丢下最后一句:“看好她。”
耳边是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江涉放下手机,一抬手就对上了同僚又期待又装逼还想表现出矜持的脸。
赵想:“四爷怎么说?”
“收拾好剩下的别让她再祸害了,你去安排让桂宝斋的大厨来府上工作一段时间,”江涉顿了顿,催促:“去吧。”
“……就这些?”赵想不可置信的确认了一句。
江涉:“还有,看好她。”
他说完,看到的是同僚一张瞪大了眼睛仿佛痴呆的表情,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大脑当机。
江涉完全理解他的心情,甚至有一瞬间都怀疑四殿下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否则怎么会对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不久之前还分外憎恶的女人,如此百般宽容。
是的,宽容。
这个词放在卫斯致身上,简直令人不可置信。
但是四殿下的吩咐,没人敢质疑。
赵想被打脸的怀疑人生,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女人,之前被他视为疯子的漂亮蠢货,她似乎对四殿下这种宽容并不感觉到有多受宠若惊,甚至只是轻慢的把玩着那块砚台,宛若等着被骑士们讨好的高贵傲慢的女王。
现在再看她,分明就是一个迷惑了殿下的祸国妖姬嘛!
作精翘着二郎腿,得寸进尺的提要求:“我的衣服、化妆品等个人用品,尽快都送过来,知道吗?我现在住的那间屋子采光不是很好……这个不用你们管,我会考察一下哪间卧室最得我心再搬进去。
现在,我很饿,要在半个小时之内吃上烤鸭。”
她俏皮的眨眨眼,微微一笑:“去吧,暴躁的小同志。”
赵想:“……你!”
阮棠挑眉:“我?你要违抗你家主子的命令吗?”
“我这就去。”赵想吐血,打碎牙屈辱的咽下,却还是没有半点违抗命令的意思,莫说阳奉阴违,既是四殿下所吩咐,便是让他们去死都绝无二话,何况这点事情。
他迈着大步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内心还不忘暗暗提醒自己,等忙完这些事情,一定要好好地劝劝四殿下,莫不是真被这妖女给迷惑了心智不成!
阳光洒在书房的阳台上一片金黄,阮棠洗完澡后裹着浴袍走进来,随意的拉开藤椅坐下,棉质的毛巾裹住正在滴水的黑发,一点点的将水珠吸收殆尽,听到推门的声音,她微微倾斜看了一眼,是江涉。
跟在卫斯致身边鞍前马后的小马仔。
曾经被他坑过一把进了局子的某作精,小幅度的撇了撇嘴。
江涉迈着大步匆匆的走进来,身上满是杀气,眼睛一转,正好对上藤椅上那双白花花的长腿,顿时呼吸一窒,连忙移开视线,气势不自觉的就矮了下去。
他面无表情,问:“你要的已经安排好了,砚台呢?”
阮棠将毛巾往旁边一丢,懒洋洋的靠着藤椅,“我的饭在哪呢,端上来啊。”
“砚台。”江涉加重语气提醒。
阮棠不耐烦的从旁边捞起砚台,往茶几上一磕,“在这儿呢,快点,我要饿死了。”
又磕!
江涉的脸都绿了,偏偏又拿这祖宗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狠狠地磨了磨牙,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饭菜马上就端上来,同时我要劝一句路小姐,这里是云国财政院执行官的书房,里面有许许多重要的档案材料……”
“甭劝,不听。”
阮棠一摆手,直接给打断了回去,“我这人就是疯子,做事不讲道理,卫斯致要真忍不了就来和我同归于尽,他不想的话就继续忍着呗。”
江涉一噎,你说说,碰上这种王八蛋,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任你口若悬河再会说,也抵不过她的简单粗暴。
偏偏,四殿下真的就不知是被迷惑了心智,还是有把柄在人家手里,竟然真的纵着了?
他没辙,只能无奈的退了一步,安排佣人将午餐端到书房来,暂时与这作精虚与委蛇。
江涉败退,一碟碟美味佳肴端上来,阮棠随意的夹了两筷。
薄薄的一层烤鸭片闪烁着油光,与白糖融在一起恰到好处的消除腻感,芥末鸭掌又辣又呛却很开胃,豌豆糕等糕点清甜不腻入口即化,再配上一杯冰凉可口的酸梅汤,当真不辜负桂宝斋京城一绝之称。
“本来只是想折腾折腾,没想到这桂宝斋的食谱确实不错,倒是意外之喜。”阮棠评价,这话要真让江涉等人听见,尤其是“想折腾折腾”几个字,制定吐血大骂:你还是人吗!
不,她是作精成精,当然不是人。
书房内安静且惬意,饱餐之后阮棠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我这么胡作非为,卫斯致竟然还能忍得下去,看来还没触碰到底线啊。江涉对我态度很忌惮,虽然在不让出门这方面严防死守,但是在大方向没有被歪曲的前提下,他们也是够能忍得。
虽有部分原因是因为随云砚,但是他们如果想要强攻智取也无不可,被我这么追着打都毫无办法,只能说是从卫斯致的态度中收获了对我有利的信息。”
“这狗东西现在只是将我困在这里,并没有考虑好如此处理,既然这样,那就……”
阮作精微微一笑,嘟囔了一句:“既然作不死,就往死里作呗。”
反正,她现在也不着急走了,既然卫斯致想要搞事情,她就陪他玩玩看呗。
看看最后,是他先排解好心情处理掉她,还是她玩死他。
做完决定,她心情愉悦的从柜子里翻出来一条薄薄的毯子搭在身上,躺在藤椅上晒着太阳惬意的睡起懒觉。
没办法,太累了。
睡着之前,她还反省了一下,春天的药以后不要碰,那玩意儿太能催生人类的**了,折腾了一宿,肾痛!
这一觉,一直到太阳下山才睁开眼睛,阮棠是被吵醒的,外面嘈杂的吵闹声让她撩了撩眼皮,隐约间似乎听到了赵想的大嗓门:“快!秦医生接来了没有?”
“去拿医疗箱过来,先消毒止血,别吵,你想把隔壁喊过来吗?”
沉静的声音如同再火焰中注入了一道清泉,霎时间所有声音烟消云散,鸦雀无声。
阮棠掀开毯子,光着脚丫走出去,一拉开门,正好与经过书房的男人四目相对,卫斯致身上的制服满是污血,破烂的衣衫中隐约可见一道狰狞的伤口,顺着肩膀蔓延到胸膛,鲜血已然有些凝固,却仍旧触目惊心。
与那道狰狞的伤口相反的是男人冷静到不为所动的双眸,到了这个时候竟仍不显狼狈,就仿佛**上的痛苦、再大的灾难都不足以让他失态,然而阮棠却一瞬间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两人失控时男人的眼眸。
远远地要比……这个时候美味的多。
她眨了眨眼,还有心情笑得出来,站在门口调侃:“怎么了这是,被仇家给暗杀了?”
“别胡说!”江涉跟在身后,焦躁的解释:“三环出了连环车祸,正巧殿下今天回来的时候没有坐军车,就这么巧的被牵扯进去了。”
卫斯致注视着她,浴袍遮不住女人身上的美好风景,她的姿态更显浪荡不羁,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站在人前,这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进屋再说,别吵。”
阮棠侧开身让他进来,自己懒懒散散的斜靠着墙,哪知道这人竟然没管身上的伤口,第一反应便是抄起藤椅上的毯子丢在她的身上,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分外的强势:“裹上。”
豁!
阮棠顿时笑了,揶揄道:“这算什么?雄性的本能吗?”
即便不是心爱的女人,但是因为上过床就觉得做了标记,属于自己的所有物,不允许旁人觊觎分毫?
雄性生物的有趣反应,直接就逗笑了她。
而跟进来的秦医生、江涉赵想等人,早就在四殿下说话的时候便默契的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多看一眼都怕被主公给弄死。
斯致根本就不受她的挑衅,他扫了一眼阮棠,陈述道:“要么裹好,要么回屋。”
回屋是不可能的,万万不可能的,戏还没看完呢怎么可能会走!
他们可是有仇的,不可能会相逢一炮泯恩仇,做完以后该怎么讨厌怎么怼怎么坑都还得继续,对于四殿下受伤这件事情,那作精是非常之幸灾乐祸的。
所以为了看戏,她乖巧的将毯子裹好,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进入看戏模式。
卫斯致一看她那不是东西的模样就脑袋疼,甚至产生干脆就直接把人处理掉的冲动,不过即便是要处理也得等办完正事以后再说。
他揉了揉眉心,不再去关于那个烦人的作精,身上解开身上的纽扣,一抬手,伤口绽开鲜血顿时又大片大片的涌出来,剧痛从皮肉传到全身,男人的呼吸顿了顿,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秦医生连忙上前,“我来,我来,您先坐下不要动了。”
到底不是逞能的时候,四殿下微微颔首,坐下来将一切交给专业人士。
秦医生用剪刀将他伤口处的衣衫剪掉,经过一番细致的清洗消毒,整个胸膛包括伤口终于毫无保留的暴露在阮棠的眼前。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嘶”了一声。
阮棠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在感叹伤口之深几乎见骨,但是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因为除了伤口被暴露出来以外……
卫斯致胸膛处深深地牙印、吻痕异常清晰,不能幸免的进入众人的视野。
阮棠顿时爆笑出声:“哟,这是我的杰作呀,原来这么明显吗……啧啧啧,这可不怪我,谁也没想到你会在大家面前宽衣解带啊。”
众人一阵沉默。
私生活摆在明面上,还是那样的荒唐事件,使得斯致不由拧眉,但是阮棠这一句话出来,他的嘴角顿时都抽了。
这女人……不,她那浪荡又流氓的浑然天成的模样,仿佛一个刚祸害完小姑娘的花花公子,而他更像是那个被祸害的姑娘。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四殿下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揉眉心了,突然就升不起怒气,只有满心的无奈,他呼出一口气,若无其事的将话题转到正事上,转头问江涉:“三环的车祸目前处理进展如何?”
“由于事态严重,相关部门已经在第一时间赶往现场控制住事态,伤员全部送往医院,目前暂无伤亡,您遇袭的消息也传了出去,君主对此很看重。”
江涉道,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因为阮棠在场,并没有再进一步的说什么,只道:“您的伤势也很严重,我们是否需要备车前往第一医院,避免延误病情……”
“没那么严重,不需要闹大。”
斯致看了一眼正在包扎的伤口,道:“回奏宫中,说我并无大碍,一切照旧。”
阮棠撑着下颌,问:“一切照旧是什么意思?”
江涉:“照旧处理政务,入朝奏公。”
啧。
阮棠蹭过去,好奇的用手指戳了戳,问:“你还抬得起胳膊吗?”
斯致抓住她作恶的手,抬眼斜睨了她一眼,问:“你就这么开心?”
阮棠笑眯眯:“对啊,如果你死在那场车祸里我就更开心了。”
“那你可要失望了,比起盼着我死,你还是多珍惜一下你能够呼吸的时光为好。”
”放心,我会的,知道我现在死不了,我就作的更加开心更加无所顾忌了。“阮棠半点不受影响。
斯致嗤了一声,松开她的手,唇角带着凉薄的笑,道:“不错,这就是死刑前的断头饭,我倒还真想看看,你能挣扎成什么样子。”
众人皆是瞪大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之间这种极端的互动,明明是有着最亲密关系的一对男女,但是对彼此的杀意却又是如此明显……
他们毫不怀疑,倘若一方死亡,另一方绝对拍手称快。
只是在意外死一个之前,他们目前也不会弄死对方。
这种微妙又平衡的关系,令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震撼。
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咱也不用敢问,咱也不敢说呀~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秦医生埋头处理伤口,江涉转过头去继续联系前线,赵想暗暗庆幸今天没有和那作精怼到最后,否则就把自己作死了!
接下来俩人的对话,更让他确定了自己之前怂下来是明智的选择!
互相伤害的对话过后,阮棠坐在一边,突然问了一句:“这车祸,不会是你的仇家为了干掉你才制造的,最后让三环上的无辜群众跟着躺枪了吧?”
这话虽然很糙,但是不无道理,从江涉微凛的神情中也能判断的出来,他也是这么怀疑的。
斯致不置可否,抬头注视着她,反问:“如果是的话,你觉得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这话就往深里聊了,简直就是涉及到了他们的夺嫡争斗,毕竟他的仇家也就是他的亲兄弟们,其他的几位皇子了。
但是偏偏,另外两个派系的中心人,同样与她有染。
斯致的眼中带着探究、带着打量,无声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阮棠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如果你是诚信发问,我会告诉你,不是自来做的,其余的就没有了。”
江涉坐不住了,反驳道:“你又如何知道不是他,毕竟所有的殿下中只有他最任性妄为……”
说到后面突然停住,终于意识到自己说的过度了。
阮棠没理他,只看着斯致,问:“你觉得呢,是不是他?”
斯致:“如果我觉得是呢?”
“那只能说明,你还不如我一个外人了解你的亲弟弟。”阮棠一摊手,非常干脆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斯致冷笑一声:“以你们两个人的关系,我的确不如你了解他。”
阮棠:………?
众人:???
怎么感觉……这怼回去的……有点……酸?
阮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么酸,又是雄性的本能?”
“我想是的。”斯致坦然又冷静,毫不避讳:“所以,在我没有考虑好如何处理你之前,你就只能就在这里,等在最后一只靴子落地。”
“在你考虑好之前,可能已经被我弄死了,何必操心这种用不上的事情呢。”阮棠同样不客气。
俩人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就怼起来。
“那个……”秦医生突然弱弱的插了一句话:“殿下,您的伤口处理好了,您是自己换衣服呢,还是……”
他看向阮棠,提议:“这位小姐来帮您换?”
俩人一阵沉默。
最后,阮棠主动去找了一套衣服拿过来,她噙着坏笑,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你们出去吧,当然是我来帮你们四殿下换衣服,对不对?大宝贝儿。”
见鬼的大宝贝!
众人沉默,你怕不是想趁殿下受伤,把他给弄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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