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玹提起一根木棍,约四指来粗,他掂了掂,颇为称手。“小郎君,你还是退下去罢。”适才那高壮男子终于看出他想要做些什么,摇头道:“这厮不知道练了什么功夫,铁锤都砸他不动,瞧你身子也不壮实,就不要白白给他赚了这六个银钱。”
“还是我来,让这满口脏话的家伙吃点苦头。”李清玹微微一笑,只是摇头,他看得出来,这高壮男子只是生得壮实,不曾习武,还是伤不了那个汉子的。“你要动手?”周铁樵这个已经算是江湖二流高手的汉子顿时一怔,忽地哈哈大笑,极为不屑。
围观众人也都摇头,这俊秀的书生不经骂,只说了他一句,就想顺了那汉子的意去花费这六个银钱,可是那些高猛大汉都打不动这家伙,一个文质彬彬,身子文弱的白面书生能有多大力气?徒自浪费钱财而已。
那小家丁暗暗咂舌,想要劝他,却被李清玹呵斥了一番,示意他不要说话。“铜鼓草三钱,活筋藤九钱,落伤根五钱,红花草四钱。三碗水熬成一碗,每日饮下两碗,五日之后,可治愈内伤。”
李清玹忽然报出几种药材及重量,转头看向小家丁,说道:“记下没有?”那小家丁愕然之余,点了点头。李清玹又道:“写成方子。”众人云里雾里,满面疑惑。
周铁樵也是一怔,道:“你这书生,交来六个银钱,要打就打,磨磨唧唧的干什么?”李清玹忽然抛出一个小银块,一两银子。周铁樵露出惊愕之色,十分不解。
李清玹笑着说道:“这一两银子,加上你身上这些散碎银钱,已是足够你去抓药养伤了。”这时,众人才知道他适才报出的那些药材是作些什么用处,原来是给那汉子抓药养伤的。想通了这点,人群中爆出轰然大笑,包括先前那个高壮男子和小家丁。
这白面书生果然聪慧,不管这一棍子是否能够打伤周铁樵,至少这些话就已先羞辱了他。周铁樵恼羞成怒,一张黑脸成了猪肝色,大声喝道:“小子狂妄至极。”李清玹冷笑了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他扬起手,木棍举在空中。
周铁樵冷笑了声,暗道这小书生白白净净,弱不禁风的样子,就算不去搬运气血,都是必然抵挡下来的。但他还是不愿生受下这一棍子,心念一动,先把气血搬运至胸前,见机而行。呼地一声风响。李清玹一棍砸落下去。
啪地一生脆响。木棍砸在周铁樵肩头,木棍崩断。周铁樵脸色瞬间煞白,变得面无血色,只在刹那间,他聚集在肩头的气血,立时崩散,随着木棍断裂,那力道传至肩骨。在众人眼里,只见这文弱书生轻轻一棍打落肩头,就见那汉子的肩膀之处塌陷下去,皮肉淤肿,骨骼断裂。
周铁樵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李清玹抛了手中的半截木棍,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人群纷纷让开,众人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十分骇然。有人甚至颤了一颤,缩了缩肩膀。此刻正值下午,太阳尚未落山,有微风吹过,竟显得十分寒冷萧索。今日,已入秋。
入夜。烛火昏黄,轻轻摇曳。李清玹盘膝坐于床上,双手抱成太极印,闭目养神。这里是崔府的一处接待客人的独立院落,虽不显奢华,却也古朴大气,并未辱没了刺史大人的地位。
李清玹身下的木床便是上好的木料,一床锦被更是柔滑如缎。他本想倒头就睡,尝试一下这官宦人家的床铺是否好睡些,但想起修行之事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得半分懈怠,便只得盘膝打坐。今日下午打伤了周铁樵,现在想想,倒也是出了一口胸中闷气。
只是习武不易,所谓穷文富武,指的是修炼武艺需要许多药材养身固体,所以习武之人都需要大量钱财。那周铁樵有一身武艺,却来卖艺,虽然言语粗鲁了些,但毕竟没有走入歧途。当时一旁曾有几个弟子上前扶住周铁樵,有人曾要拦住李清玹,却终究被李清玹冰冷的眼神吓了回去。
“周铁樵那几个弟子,见我那一棍打散了周铁樵的气血,打塌肩头,显然比他们师父的功夫要高些,所以才吓住了。如果他们想要动手,就算三四十个周铁樵围攻我一人,我也是不惧的!”
“悟真剑道上的剑术神通还是要好好参悟,俗世武学就算是修炼到巅峰境界,也不上修道高人的一记神通法术!”想罢事情,李清玹才静心运功。忽地,一股热意传来,初时只觉手腕旁有些热气,渐渐地,竟然化作大片热气,如浪潮般打来,热气扑面。李清玹骤然睁眼,露出惊色。
他朝那热气扑来的源头看去。发出热气的,正是三足小鼎。小鼎之上的图纹已经变化,变成一副山林模样,林中有只黄鼠狼。小鼎呈灰暗之色,上面的图案也没有丝毫色彩,但不知为何,李清玹一眼便看出这是一头灰黄色的黄鼠狼。
那黄鼠狼在山林中奔跑跳跃,十分矫捷,所过之处,竟是风吹草动。“真气外放?”李清玹顿时一惊,讶道:“一只黄鼠狼,怎么也有真气外放的道行?莫非是头黄鼠狼小妖?”那黄鼠狼奔跑之间,入了一处山洞。
洞中有灰黑之气。黄鼠狼在洞中修行,不多时,就有大量灰黑气息朝它聚集。忽地一声长鸣,极为凄厉,黄鼠狼周身灰黑之气震荡,片刻后凝聚起来。原地只剩一具黄鼠狼尸首。
“这……莫非是黄鼠狼在借助灰黑气息修行,想要突破真气外放的境界,到达更高境界?但它突破失败,终是殒命?”李清玹心中疑惑才起,又生变化。黄鼠狼一身真气尽数散去,但它一缕本源真气微微旋转,竟凝聚起大量灰黑气息,融入了皮毛之中。
“黄鼠狼的先天元气,仅是比常人稍高一些,但以它的道行,先天元气怎么这么低弱?它一身真气,竟然都不是先天元气?”
李清玹有些吃惊,心道:“我修行的真气,全是先天元气,而这黄鼠狼的真气,竟是不同?”黄鼠狼的一身真气,已经能够真气外放,至少九寸之高,但它的本源之气,却才仅比常人高上一些。
李清玹颇感疑惑,但接下来的事情已是越发明显。有人发现了这黄鼠狼的尸首,剥了皮毛,作成罩衣或是围脖之类的衣物,被人赠给了崔小姐。但这黄鼠狼皮毛中,已经藏了黄鼠狼的一点本源真气。
这种本源真气失了根基,本不该存在世上,但那灰黑气息大约让它产生了变化,才能藏在皮毛之中,伺机害人。用寻常话来讲,就是变成了阴灵鬼物,崔小姐的异病,实则就是遇了鬼物,中了邪祟。
但实际上,那黄鼠狼死后,遗留真气化成的阴灵鬼物,其实无知无识,只是在世上留下如本能一样的浅末痕迹罢了。“黄鼠狼鬼倒是少见。”李清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玄奇的景象,几乎颠覆了他对这天地的看法。
他深吸口气,心道:“原来这三足小鼎,叫做镇鬼宝鼎。”镇鬼宝鼎,听名字倒是大气磅礴,用处不知如何,但显然不是俗物,至少是件法器,既然名为镇鬼宝鼎,那么对鬼魂之类的妖物有一定的克制作用了。
一夜匆匆过去。李清玹打坐半夜,把太上周天功运转二十八周天之后,自觉圆满,便倒头睡下。柔软的枕头,绣着花纹的锦被。这次李清玹体验了一回富贵人家的床铺,睡得倒是香甜。
第二日,朝阳初起,李清玹就已起床打坐,修道炼气。他本来还想在院子里转转,但听到下人们说起那位初夏妹妹要来寻自己的麻烦,李清玹为了躲避不必要的麻烦,连忙登上马车。
崔府夫人亲自来送,千恩万谢,又要送上二百两银子。但这一回李清玹并未收下,毕竟他托崔府找寻药材,寻求金剑玉剑,已经是天大的酬劳了,这二百两银子万万不能收下。至于崔大人,公务繁忙,只让王源带话,言明李郎君所托,必然尽力。
临登车前,李清玹顿了顿,还是凑到王源耳旁,把黄鼠狼皮毛的事情说了。但事情过于诡异,王源毕竟只是武林中人,因此李清玹换了个说辞。只说是那异病出自于黄鼠狼皮毛,究竟是中毒,还是黄鼠狼皮毛自带的异病,就不得而知了。
王源露出凝重之色,点了点头。此事早在彻查,只是毫无头绪,李清玹无疑为他点明了一个方向。其实李清玹也不知道那黄鼠狼皮毛里有什么文章,也许人家只是好心赠送,也许只是崔小姐自己喜爱而花钱买下的,也或许真是有人居心不良,明知黄鼠狼皮毛有异,还用来害人。
至于这事情的真相就该王源去查办了。崔夫人连连道谢。李清玹忙道不敢。坐上了马车,缓缓驶去。府中,阁楼上,崔洛霜立在窗边,面色依然苍白,看着那马车渐渐远去,心绪十分复杂,最终,化作悄然一叹。初夏姑娘立在小姐身旁,咬牙跺脚,气道:“登徒子!臭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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