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只金丝雀
在梁衍和赵青念的帮助下,舒瑶终于把第一首歌顺利地录了出来。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首歌将会在下个月正式发行。
—因突然的心理障碍,舒瑶近几个月的工作安排的很少,每个月只能拿到基础工资,缴纳五险二金以及个税之后,到手六千三。
而昨天晚饭吃的鱼子酱,100克需要花费一千欧元。
拿计算器算了一下,舒瑶把自己的工资单给艾蓝发了过去。
舒瑶:[感觉现在我真的全靠梁衍吃饭了]
艾蓝:[清醒一点啊姐妹]
艾蓝:[别忘了现在你手上还有那么多的股权分红啊!]
舒瑶大伯拥有着公司的经营权和绝对的话语权,他或许并不是一个成功的父亲和丈夫,但在工作这件事上,一直颇有能力。
虽然舒瑶不会直接插手公司事务,但依照着先前的约定,大伯已经将舒父舒母的产业转化为股份悉数转到舒瑶名下。
在舒瑶状况稍微好些的时候,大伯舒世铭专程来看过她一次。
旁的且不说,最主要的,还是叮嘱舒瑶,要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
“我知道梁先生待你很好,”舒世铭难得和舒瑶讲这些话,他一直是一位有些严肃甚至于古板的长辈,很少会对妻女讲多么抒情的话,在这时候,和舒瑶一边慢慢地讲,一边颇为不适地捏着手,直到把手背捏的青白一片,“但你也记得,你还有我们。”
舒瑶坐在他面前,原本想给他倒一杯茶,听他这样说,手又缩回来,认认真真地听。
“你父母留给你的那些东西,就是你的底气,”舒世铭深深看她,“今后倘若和梁衍起了冲突,也只管回来找我,或者找你明珺姐。
咱们家虽然比不上他们,但也绝不会看着你受委屈。”
舒瑶叫了声大伯,声音哽在咽喉中。
舒世铭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想起这孩子的心病,又缩回来。
其实金钱的多少对于舒瑶而言并无实际意义——她如今唯一的开销就成了买周边、买手办。
衣食住行都有梁衍照顾,完全没有需要她操心的地方。
有些限量版的手办或者周边,需要蹲点抢:偏偏梁衍如今严令禁止舒瑶熬夜,舒瑶只能偷偷地假睡,然后拿手机蹲点抢——
这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稍不留神被梁衍抓到的话,梁衍会让她累到完全没有熬夜的精力,只能趴在床上掉着泪睡觉。
梁衍看她实在喜欢,只好用了点小手段,给她写个简单的抢购脚本,不需要人为熬夜盯着,到时间自动买下付款。
操作简单,舒瑶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
在冬天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舒瑶和青念合作的新歌成功发了出来。
赵青念已经许久不出新歌,这首一出,也不需要任何的宣传营销,全靠粉丝自发的购买冲上榜单:又因曲调轻松上口,迅速在多个短视频软件、b站等平台上走红,各种翻唱、剪辑配乐,层出不穷。
—这一下,也彻底带红了舒瑶。
瑶柱菌的账号已经许久不曾发新动态,沉寂下来的这么长时间,算是变相证实先前疯狂搞事的人并非她这一事实。
对于那时候黑红的瑶柱菌而言,热度消退反而是件好事:至少,不会被那么多人议论。
而如今,她重回众人视线,就是一首和青念合作、口碑热度俱佳的曲子。
尤其是在众人发现编曲和作词一栏都署着瑶柱菌名字的时候。
瞬间沸腾。
[我先前听《娇缠》的时候,就觉着这姑娘挺有才气的]
[√,当初我对她还有偏见,但《娇缠》这首曲子我现在还在单曲循环]
[之前被黑的那么惨,想想还挺可怜]
……
讨论度上来之后,良景公司那边也接到了不少邀约:但在咨询舒瑶意见之后,又推掉了一些,只保留几个音乐上的合作。
经过长时间的治疗,舒瑶可以尝试着和熟悉的人顺利沟通,但她还是不想出门。
一种源于心理的排斥。
梁衍不曾强迫过她,更不会如舒明珺一般拔苗助长。
就连去射击馆的次数也适当减少,花更多的时间来陪伴舒瑶,陪她看喜欢的动漫。
虽然梁衍并不能理解日漫中的热血青春,更无法感同身受地体会舒瑶为何会痴迷纸片人。
向来容易吃飞醋的梁衍,唯独在这件事情上颇为大度。
他允许舒瑶在心中把那几个纸片人圈为“老公”,但对舒瑶有一个要求——
“不能对着其他纸片人叫老公,”梁衍叮嘱她,“你都没有这样称呼过我。”
舒瑶反驳:“哪里?
昨晚上疼的时候我叫了好几遍呢。”
“只要你还想要你房间里的手办,就不能这么叫,”梁衍说,“这不是威胁,我说到做到。”
舒瑶只好答应下来。
好巧不巧,《洪荒》游戏新策划出了一东瀛客商的角色,请来了声优界颇为出名的一位男声优。
该名声优配过舒瑶的纸片人老公之一。
舒瑶兴冲冲地接了那个角色的出场音乐,顺理成章的,与对方加上联系方式。
起先还只是磕磕绊绊地依靠着翻译软件来沟通,因两国风俗人情不同,还闹出不少笑话来。
譬如舒瑶为出场音乐取名为《金玉》,源于该东瀛客商初登场时的一身豪奢气。
该声优听到该名字后,谨慎地问她:“瑶酱,这个名字是否有些过于露骨?”
舒瑶自信满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
金玉啊,听起来多么的豪横。
晚上梁衍无意间看见舒瑶的聊天记录,才委婉告诉她:“小樱桃,在日语中,金玉是睾、丸的意思。”
舒瑶:“!”
梁衍放下手机,看她:“还有你先前的正宫,叫坂田银时的那个银发卷毛。
那部番的名字就源自这个词的发音,Gintama,与Kintama读音接近。”
不合格追番者舒瑶羞愧地低下头。
梁衍同融光工作室那边说了一声,专门拉了一名翻译组三人小群,他们俩才终于能够无障碍交流。
不再闹出什么笑话。
在改用日语语音交流之后,声优顿时活跃了不少,每天能给舒瑶发好几条语音消息。
瑶酱、瑶酱这样亲密地叫个不停。
舒瑶是个声控,尤其是在听他用自己本命声线亲切叫她名字的时候,捂住胸口险些要尖叫起来。
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短短一天,梁衍撞见了舒瑶听声优发来的语音。
“瑶酱,我感觉这段音乐似乎要更叫欢快一点呢。”
“瑶酱,中华料理真的很不错呢,改天要不要一起吃饭?”
舒瑶尚未反应过来,手机就被梁衍拿走。
梁衍冷着脸,用日语回复他:“没有时间,她需要做产检。”
舒瑶:“……”
愣了好久,舒瑶才难以置信地问他:“我又没有怀孕,为什么要做产检?”
梁衍解下领带,抓住舒瑶的手腕,低头,慢条斯理地捆的结结实实:“一个月之后就做。”
舒瑶终于知道害怕,企图通过撒娇来浇灭梁衍怒火,只可惜梁衍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被她哄好的人?
别的且不说,径直把人抱回卧室中。
电视直播节目中,美食家正在精心介绍冰镇樱桃的吃法:“先往口中含一块冰,用口腔的温暖将它暖化后,再去含小樱桃。
注意了,不能让冰块直接接触到樱桃上,而是要用寒气若有似无地去拨,这样才能保证在不伤害到小樱桃的同时、品尝到香甜的樱桃汁……”
这样介绍着,美食家示范了一遍。
冰块寒气的催发下,鲜红的小樱桃微微发皱,但在接触到温暖之后,表层上开始凝结出小水珠。
果真尝到了最大鲜度和美味的樱桃。
而另一边,波斯猫再次成功地从房间的窗子中成功跳了进来。
它迈着优雅的步伐,刚刚成功进入主人卧室的阳台,就听见里面有低低的哭声,含糊不清,什么哥哥主人两个称呼混着叫,带着点似愉悦又似疼的呼吸声。
没有见过世面的波斯猫尾巴也不摇了,老老实实地蹲在地上,听着声音逐渐变得不受控制地提高,又卡在某一个节点,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身姿矫健的猫崽崽再也忍耐不住,跳上一旁的花架,隔着玻璃,终于看清室内的情形。
两条纤细的手腕被捆住,男人俯身吻她的唇。
纤细的腿从他肩膀滑落,又被硬生生地按了回去。
蓬松的大尾巴在地上扫了扫了,波斯猫什么都看不懂,很快被一只飞来的小蝴蝶吸引住了视线,跳下窗台去追逐蝴蝶。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波斯猫终于把小蝴蝶捉了下来,而卧室的主灯也开了,哗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又过了一阵,梁衍才走过来,抱起波斯猫,皱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波斯猫甩着尾巴,喵呜喵呜地叫了好几声,只可惜,小舌头还没舔到梁衍,就被梁衍抱着,毫不留情地送回隔壁房间。
经过大床的时候,波斯猫看到床上被子下有一个小小的隆起。
旁侧是新换下来的被单和垃圾桶中拆开的两个小方形塑料包装。
梁衍把猫送回隔壁,仔细检查过门窗,确定不会再把这小东西放出来之后,才离开卧室,关上房门。
洗干净手,他刚刚躺在床上,舒瑶便主动地蹭了过来,拉着他的手,满眼委屈:“肚子好痛。”
在除却控制不住的情况下,梁衍哪里舍得舒瑶疼一点?
伸手给她揉着胀痛的部位,声音不免带着怜惜,还是有微微醋意:“尝到苦头了?
以后和人聊天也注意些分寸。”
舒瑶诚恳地说:“我这不是没忍住嘛。”
—试想,能和喜欢的纸片人语音交流,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
梁衍轻哼一声:“以后非工作问题,少和他交流。”
他这算是做出了让步。
舒瑶啪叽一口亲在他脸颊上,笑的眼睛都要眯了起来:“谢谢哥哥!”
不留心牵扯到肌肉,疼的她又冷吸一口气。
多亏梁衍及时给她揉着痛处,才稍稍缓解。
倦意如潮水涌来,舒瑶打了个哈欠,抱紧梁衍,头抵着他胸口,低语:“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肯定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温暖从他掌心中源源不断地输进来,暖着她的腹部,舒瑶话没说完,已然沉沉睡去。
而梁衍却睡不着了。
他想起了刚刚遇到舒瑶时候的情形。
三年前,闷热的傍晚。
彼时的梁衍,刚刚成功肃清衍慕总部的那群老顽固和蛀虫,并顺利从竞争对手那边拿下政府的一个项目。
他没去参加当晚的庆功宴,原因是家中佣人打电话告诉他,有个小女孩一直闹着要找他。
邓珏恰好也在,听到这里,调侃:“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女找上门来了吧?”
梁衍斥责他:“胡说八道。”
梁衍于色字上并未有过多想法,听佣人讲是个小女孩时,下意识中想到的,就是那种七八岁、顶多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因此,在见到舒瑶的时候,他才怔了一下。
原来是个上高中的小姑娘。
旁边的人愁眉苦脸地向他解释,说这小姑娘怎么都不愿意走,非说要找梁衍。
她背着一个书包,衣服上多处有污渍,脸上、胳膊上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蹭上的泥巴。
听到动静,那女孩抬起眼来。
一双眼睛很大,但是毫无神采,失去焦距:然而,在看到梁衍的瞬间,这双眼睛立刻落下星辰,明亮起来。
女孩站起来,朝他走近:“哥哥。”
声音又软又细,令人忍不住联想到百灵的叫声,也是这般。
在女孩快要触碰到梁衍的时候,他后退几步,避让开。
女孩呆在原地,茫然无措地看他。
梁衍拿出钱包来,把里面所有的现金递给她,声音平和:“小朋友,拿上这些钱,回家找你爸妈。”
女孩并没有接那些钱,摇摇头,盯着梁衍:“哥哥,我不要钱。”
梁衍居高临下地看她,问:“那你想要什么?”
女孩仰脸,手指握紧了书包带子,声音坚定:“我想要你。”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很美,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她的身体过于纤细瘦弱,像是根弱不禁风的柳条,仿佛一折便会断掉。
然而这孩子的声音却无比坚定。
音量并不高,却带着一股少女特有的执拗劲儿,那是不破南墙便绝不肯回头的倔强。
这点倔强,仿佛给她整个人都塑了骨,柔韧而不会轻易被折断。
然而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
明明这么胆怯,却还故作坚强。
女孩望着他,重复了一遍:“哥哥,我只想要你。”
梁衍沉默两秒,转身,告诉身旁的助理:“立刻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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