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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当第一抹晨曦的光线穿窗入户,占南弦同往常一样睁开了眼睛,入眼乍见怀中娇颜,清晨的心情异常奇特,那情形就象许愿已久的美梦终于成真,让人一时之间不能适应,又怕只要动一动梦境会就此消失,他屏起呼吸,凝视她沉睡中的脸,眸中现出绝世罕见的温柔。

        视线移至她微翘的娇嫩唇角,他几乎失笑,没想到便连这里,昨夜都不能幸免地被他恶意吮出点点粉痕。

        在她唇上轻轻印落一吻,一点点将臂膀从她颈下移开,他翻身起床。

        直到传来浴室的关门声,温暖才将眼睛悄然睁开一线。

        正如彻夜欢娱并没有扰乱他的生物钟,他依然按时早起,即使床上有着她在,似也不能令他的日常行程改变分毫……如果他连这点都不会为她而做,还遑论其他?

        自重逢之后他对她有着不可思议的强烈**,但除此之外,她见识过他在商言商的凌厉,见识过他惊人的冷酷理智,见识过他对自我情绪的平稳控制,更亲身经历他俘猎女人心的高超伎俩。

        但就再也不曾见过,那发生在当初分手时他因她而失控的情形。

        他对她施用的手段几乎是致命的,她无法抗拒,而他,却始终高明地与她保持着一种无形的距离,只除非是他自己撤开那道立在她面前的藩篱,否则,关于他与她之间有无未来,她无法开口去问,他则永恒闭口不谈。

        他一直,气定神闲地运筹着手中一切。

        那如坚冰一样的意志力早突破了九重天,独自停留在无人能及的第十层上,强硬如刚,冷漠如冰,沉潜如老僧入定,再也不会因了任何人而影响一丝情绪或半毫举动。

        玻璃门再度牵动的声音让她迅速合上双眼。

        占南弦边走边擦拭仍滴着水珠的黑发,洁白阔大的浴巾往更衣室的藤篮里一扔,依墙而设的架子里整排都是各种质地、面料和时款的法式白衬衣,全部由巴黎名设计师手工缝制,裤架上则排满珠色,米色,灰色和黑色系列由浅至深的长裤,旁边的西装、休闲外套和礼服全部在名牌处植有超薄芯片,袖口往嵌在墙面的红外线仪一扫,液晶屏幕便会列出该衣裳曾被他披身在何年何月何日出席过何种场合。

        穿着完毕他在床边坐下,看着那蜷成一团的人儿似仍宿睡未醒。

        这对穿衣乃至居住的苛刻品位,开始时是她强行灌输给他,她喜欢各种时尚,每每皆能敏锐地捕捉潮流尖端,从衣饰到室内装潢都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和喜爱风格。

        他便是受她影响而慢慢形成观感,在她离去之后,又仿佛想经由什么来怀念,循着她当年留下的品味轨迹,最终一切在日常生活里成为自觉平淡无奇的习惯,却不意被杂志登上封面,惊叹从来没有人能如他这样,把素净清雅的白色穿出高贵尊荣的格调。

        俯首,下巴搁在她的肩沿,他轻舔她性感致命的颈窝。

        她忍痒不禁,眼睛还未睁开嘴角已牵出微弯笑痕,四周笼罩而来的清新气息钻入鼻端,让人心旷神怡,而她深呼吸不愿醒的陶醉表情使他眸中掠过温柔暖色,但在迎上她慵眼微张的瞬间,他脸上只剩下勾魂含笑。

        相互凝视,谁也没有开口,仿佛都舍不得打破这一刻两心相印的迷离。

        最后还是她忍不住,仰首看着他薄樱似的唇瓣,“你要迟到了。”

        她仍记得,他每天准时八点半一定会出现在六十六楼。

        牵来薄被细致地盖好她裸露在微凉空气中的一只玉足,然后另一只,他道,“今天我要飞香港,有个合同要签。”轻描淡写仿佛随口而出的闲言,又似和她解释为何他要一早出门离去。

        她微微一笑。

        这娴熟无比的动作早成为她最好的情绪掩饰,此刻的他不会知道她的内心有一点点欢喜,然而更多的是失落,毋庸否认,她原渴望更多,不是这简洁到似有似无的一句交代所能满足。

        “好的。”她柔声道,刻意避开一声再见。

        仿佛全不介意她的毫无回应,他吻她的唇,然后起身,对视的最后一眼他没有问她会否留在这里,她也没有问他何时回来。

        他走出去。

        定睛看着门在他身后被无声合上,她这才清清楚楚地知道原来自己的懦弱已到了什么程度……只是,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了勇气去再度证明自己还会为了谁不惜一切。

        紧关的门外,占南弦并没有即时离开,而是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不经意的停留终于还是泄露了他细微的情绪。

        转身穿过起居室和会客厅,走到套房门口时他迟疑了,回首看向睡房那扇他亲手合上的门,里面无声无息,一丝怜惜划开种种情绪漫上心头,凝成微弱的悄然提醒,门后有一个他无比珍爱的女人,此刻正极需抚慰。

        克制住心软,他还是抬腿走了出去,然而脚下却越来越慢,还没走到楼梯已停了下来,轻轻叹口气,唇边不自觉弯出一抹无奈,他转身回去。

        房内温暖正打算从床上起来,忽然听到Bressanone的歌声。

        她攀过身去取来手机。

        “我已经把户头结清。”温柔说。

        她笑,“怎么样,小数点前的零够不够让你晋身十大富婆排行榜?”

        温柔大大惊讶,“你快看看外面太阳是不是从北边出来的,怎么有人一早心情这么好?居然跟老姐开起玩笑来了。”真是万年难遇。

        温暖失笑出声。

        占南弦安静地站在门外,直到里面把电话讲完,他才松开握着门把的手,缓慢收回,再度转身离开。

        下到一楼他拨通高访电话,“帮我办件事。”

        等在门口的欢姐把大门拉开,将行李箱子递给司机,他上车离去。

        途中高访回电,“温柔把温暖的股票基金债券已全部清空。”

        他不出声,好一会,才挂了电话,神色几乎看不出一丝波澜,如止水那样平静。

        她爱他,她依然爱他,但却爱得那么有条件。

        一直爱得那么有退路。

        明明爱他,却爱得那么矛盾和小心翼翼,从不衡量他的付出而始终只以她自己反复的心情来决定进退,那么害怕再以他为她的责任,在他一次次如飞蛾扑火一样追逐她时,那样吝于无条件地给他再多一点点幸福。

        她回来,竟是为离去作打算,终究还是,再一次让他失望了。

        曾经,年少时他爱对了这个人,但却爱错了方式。

        此后许多年间,他才真正领悟一个道理。

        不求回报,是爱情里最致命、最要不得的纵容。

        如果爱一个人爱到只是付出而不求回报,甘心牺牲而并不想拥有,太过宽容而从来不怨不恨,那只说明,对方的爱与自己的并不对等,在付出的过程中全然不计得失的纯净会令人快乐,当其时他也确实十分快乐,然而,太多的悲惨实例从未间断地证明,象这样天平向一方过度倾斜的感情,往往最后都走到了结束。

        因为不求回报,对方也就习惯了自己的付出,而没有意识去回报。

        以至,当初她可以那样轻易地说出分手。

        即便不是因为温柔,也肯定会有其他的导火线,她的轻易来自于完全没有珍惜的概念,只是未料由此衍生的代价一生也无法磨灭而已。

        感情中两个人的付出孰多孰少无法精确量化,然而多少如同他们一样的恋人最后走到分手,原因恰恰正是其中某方一直不求回报——如果,从相恋最初就令对方也有付出的自觉,如果从一开始就潜移默化地令对方形成与自己同等的珍视意识,结局却极可能会截然不同。

        所以在十年之后,他费尽苦心,只为要她给他一个公平对待。

        宠她,是一件太轻易的事,但他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

        因为已深深明白,只有当两人之间的感情天平保持在相对平衡的状态,才能到达他想要的永恒长久。

        如果他与她之间始终是一场博弈,那么这次她不能再拨乱棋子,不能再撒娇赖皮,而必须得把这迟了整整十年的棋局与他下完,战和方休。

        不管是办法,还是手段,他一定,会令她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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