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央不记得在李世民府上做客的情形,一点都没记住。
只知道,在李世民府上,他每一个动作都是绝对符合礼节的,每一句话也都是恰如其分的,整个宴请的过程,许央都在用自己的理智控制着情绪,用理智指挥着动作和言语,不敢也不能有丝毫的越轨。
许央也说不清自己是不想让这一世的她看轻自己,还是用这样范本式的行为掩盖内心的激荡。
快十年了,许央以为自己忘却了,适应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可在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容颜时,回忆就像溃堤的大坝,汹涌奔腾而来。
许央以微醺的状态回家,也以这样的状态独自一人早早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看到的全部是曾经的画面。
我哭了,我又笑着,我闭着眼望天,只能看见你。
记得刚好遇见你,一生铭记的美丽,风吹花落泪如雨,这是两世的分离。
谁知再次遇见你,断了世代的期许,这是再相遇,我还记得你,你却不曾有记忆……
许央一直就这样看着闭眼的景象,直到那些景象慢慢的消散,就像这千年的分离。
我还是我,但她不是她!
当许央想清楚这一切,脑子里却想起:长孙无垢寿命三十六岁,而自己的她,也在三十六岁那年香消玉殒……
许央猛然起身,天已经黑了,不小心踢翻了方凳。
门外的田丰直接推门进来:“主公,没事吧?”
一边说一边就吹着了火折子。
“没事。有点口渴。”
田丰就出去招呼下人是准备温水了。
许央这时候回来了,重新回到了大隋大业十三年,回到了当代墨家巨子的魂魄。
心里的疼渐渐散了,舒畅了,心里却有了牵挂。
这一世,她皇后,是被后世称颂的贤后,成全她是唯一的选择。
同样,这一世,她三十六岁香消玉殒,自己的儿子却同胞相残……
若有可能,许央想将所有发生在她身上的悲惨都替代了。
让她能寿终正寝,能夫贤子孝,能……或许能让她转生到原本的那个时代,也不会在三十六岁离世,自己或许也不会……不奢求了,只为了她。
前世欠你的,这一世我还!
田丰端着温水进来,许央都没有感觉水温,就那样一口灌了,仿佛带着自己的决定,瞬间就融化在身体里。
我是许央,是墨家巨子,是背负着发扬墨家学说重任的墨家巨子,也是要改变长孙无垢世世转生命运多舛的许央!
“痛快!”
一碗水下肚,许央舒坦了,不由的喊出这声来,把心中的阴郁都吐了,难有的轻松感。
“观音婢,你如何看许央?”
李世民送走许央回到房里,长孙无垢已经熬好了醒酒汤,正等着李世民回来。
“二哥,怎么说呢,妾身也说不清。”
“就在二哥带着他进了房,妾身看见他的一瞬间,就有一种亲切感,感觉他本来就该是二哥的人,就该跟二哥亲近。”
“这个宴席中,许央每一个动作都太有礼了,看上去似乎是疏远的一种表现,但偏偏许央给妾身的感觉是尊重,甚至说是敬重也不为过。”
“就像……就像是家里的弟弟,想当着自己的哥哥嫂子要做到让哥哥嫂子满意一样,就是这样的感觉。”
长孙无垢的话,让李世民也陷入了沉思,端着醒酒汤,就停在半空。
愣了一下,李世民把碗里的醒酒汤灌进嘴里,随便抹了一下嘴:“观音婢,还是你细心。”
“当初我第一次见他,也有一种感觉,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就是亲切。”
“你不知道,当时我有三千人马,而他就带着两个随从和五百匹战马。”
“虽然我也在乎战马,当我只要在第一时间让弓箭手动手,相信没有他发动惊马闯阵的机会。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叫停了弓箭手……”
“唉!观音婢,他是高敖曹弟子,偏偏高敖曹活在现在要有百多岁,高敖曹又是原东魏的大将军。”
“父亲让人调查他,让我暂时稳住他,不冷不热的留着他……这一点,我惭愧。至今没有让他跟军伍接触。”
“若不是反馈回来的信息证明他就是许央,也确实受高敖曹教导,并且还有高家子陪伴游历天下。父亲这才接纳他。”
“心有愧疚呀!你今日一说,倒是让我明白了对他的感觉。明日吧,明日该带他去看看队伍了……”
李渊招募的军卒都集中在城外,由刘弘基和长孙顺德带领。
许央没想到得到李家的接纳和认可后,表现自家人的行为就这样接踵而来了。
许央一直就是个理智的人,一旦有了决断,就只会为这个决断为行为准则。
当李世民见到许央时,许央没有任何不妥的情绪。
“二哥,小弟需要准备什么?”
“倒不必准备什么。一旦真要起事,兄弟可能需要带兵,总不能出现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的情况。”
“招募的武卒,有大隋的逃兵,有难民,有游侠,有逃犯,五花八门,鱼目混杂。还是需要熟悉的,只有熟悉战力,才能有的放矢。”
“所谓悍卒,最起码得做到遇险不惧,遇强不怯,胜之不燥,败而不馁。上次在雀鼠谷你也看到了,都是混事打顺风战的。”
“这些所谓的武卒,唯有经过大战留下的,才算是真正的悍卒。”
李世民所说的,许央还是能理解。
这个时代的战争,个人的勇武还决定战争胜败的关键,从将帅到军卒,都是如此。
到达军营,李世民带着许央正要向帅帐走去,那执勤的军卒却喊道:“二公子,刘将军他们都不在帅帐,在校场。”
这是在训练?就是许央也觉得刘弘基和长孙顺德挺负责。
“别指望他们练兵,训练是有,就是打群架,章法谈不上,倒是没让这些人废了。”
李世民口中带着明显的对长孙顺德和刘弘基的不屑。
也是,两人都是因父荫得官,还是很底层的小勋卫之类。在杨广征伐高丽用兵之时,长孙顺德是隐匿在太原,躲过远征高丽的差事。
而刘弘基更是在途中逃跑,并结交盗匪游侠,以盗马贩卖为生。两人没经历过阵仗,更谈不上练兵和指挥作战了。
只是,目前的情况,李渊也只能如此。
许央和李世民走进校场,校场里倒是热火朝天,一群犹如闲汉的军卒里三圈外三圈的围着,不知道里面发生怎样的热闹。
一个个热情高涨,嘶吼声连天,鼓劲加油声络绎不绝。
看到李世民走近,倒是让开了仅仅可以通过两人的通道,这些人的眼睛还是舍不得离开校场中央······原来是校场里正在比斗。
许央和李世民,带着许田、许江也站在人群中观看。
只是,这里面的情形,说是比斗,倒不如说是打王八拳。完全是街头斗殴的打法。
许央嘴角不由的抽抽······这也算是比斗?
想了想,也就释然了。都是军卒,王八拳能打出气势来也算有可战之勇了。这时代,不管是学问还是练武,都需要有一定的家底,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遇到名师教导的。
能练出三脚猫的身手,那也算是有武技底子了。
看着比斗没意思,许央的眼神就到处瞟,却见那刘文静跟长孙顺德、刘弘基在一起,看的滋滋有味。
许央碰了一下李世民,指了指他们三人站立的地方。然后,四人就走过去了。
“呵呵,许央小郎君的武技高超,居然也对我们这些粗浅的武技感兴趣?是不是很不屑?”
刚走近,刘文静嘴里就夸着许央给许央拉仇恨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跟这人结怨了,怎么事事都要针对自己。许央碍于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没有跟他计较,只是客气的跟几位见礼。
许央的不搭理,跟昨天的姿态如出一辙,那就是看不上他刘文静。
“二郎,承蒙唐公信任,我接收了北上跟突厥讨教的任务,来军营找几个勇猛可用之人。听闻许小郎君武力超群,不如让许小郎君赐教一番?”
刘文静见许央不搭理他,就让李世民出面了。
他没看见刘弘基的嘴角抽抽的那样······刘文静没去雀鼠谷,没见过许央在阵仗的纵横捭阖,居然想让许央赐教?找揍呀!
“刘叔,你不是许央的对手,算了。这军营里,也就段志玄有一战之力,不过也不是对手。”
许央感觉李世民也是在给自己拉仇恨,这样说根本就是在挑事,不是息事宁人的做法。
许央疑惑的看着李世民,自觉他这时候不应该对自己有试探之意了。
“这是军营。”
李世民似乎感觉到了许央的疑惑,低声对他说了一句。
果然,刘文静果然有点被激怒了:“许小郎君,某想讨教,可否赏脸?”
“刘县尊,你真的不是我的对手。这里也没我的对手。不过,你要是想讨教,那就走一场也行。”
许央在顷刻间就明白了李世民的意图,在军营,估计也只有武力值是树立威信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
有刘文静这样现成的,上杆子让自己立威的靶子,许央倒也不客气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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