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到了第五天，早上九点的时候，曹菲依然没来。
沈婉联系不上她了，转头有些焦急地望向熊林，几名游戏者或坐或站，沉默下来。
在副本中失联的后果谁都知道，曹菲死亡的剧情可以预见，而就在他们打算去殡仪馆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时，熊林突然接到通知匆匆离去。
没有了战斗力最强的人，其他几人复又犹豫起来，感觉还是缩在警察局比较安全。
许昭和独自靠在窗边抱着胳膊，思索着其中的联系，曹菲的角色是入殓师，就目前来看跟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
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凶手将她列入死亡名单？
入殓师、尸体……
他突然抬眼，是文燕。
而也就是这时，熊林回来了，脚步急切，带回了一个意料之中却又让人高兴不起来的消息。
“男主人死了，作案手法与医生如出一辙，局里打算将两个案子合并。另外……”
又一阵大喘气，他才接着道：“文燕的尸体失踪了，监控里什么都没有，嫌疑人是文熙。”
“能不能查到两姐妹之前是否受过什么伤害？”许昭和向前迈了一步，紧紧盯着熊林。
多日来的紧绷让原本吊儿郎当的人变得肉眼可见的暴躁，熊林深吸一口气撸了把头发：“五分钟前，我的私人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来自一名私家侦探。”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沈婉眨巴一下眼，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是，信息上说你曾接受医生的雇佣，私下调查文熙的私生活，甚至拍了不少私密照片。”
沈婉异常无辜：“我没有。”
“但‘侦探’有。”
看了眼默契的许昭和，熊林继续道：“而且侦探还挖掘出了不少的内容，姐姐文熙在她18岁那年，被入室抢劫的人给xx了。”
“…………”
熊林迎着一片沉默又说：“两人大概在十岁左右时失去了双亲，辗转被亲戚收养，18岁时独立出来，而当初寄人篱下过的并不好。”
仿佛被全世界抛弃，和妹妹相依为命，后来妹妹却又碰到了渣男，到最后甚至无辜丧命，姐姐黑化的看似理所当然。
然而事实真就是如此悲伤到绝望的吗？
心思缜密的杀人手段，可不像是一个濒临崩溃的弱女子能做到的事。
当初在警局面对妹妹死亡时姐姐的表现，不是极致的冷静，就是早已陷入疯狂。
……
思绪回到案件上来，剧情开始强制推进，该出现的短信未经当事人手就编辑发送了，副本已经接近尾声，许昭和眼底微微发红，原本清冷的眸子显得妖冶起来，整个气质立马就变了。
“你刚刚说男主人的死亡方式与医生相同？”
“是。”
熊林想了想又问：“你有什么想法？”
其他人的目光顺势黏在他身上，许昭和找出有关医生案情的文件，上面有一张照片，尸身被碎了至少百八十块，关键的是现场没有任何骨头，只剩下血肉和内脏，上面说怀疑被犯罪者带走。
这也是他怀疑文熙并不是单纯复仇犯罪的原因。
他伸手指了指照片，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只要骨头不要肉，这种犯罪手法可就不单单是泄愤或者无意识犯罪。”
“一般来说，”他手指轻轻点着桌子，轻微的“扣扣”声伴奏似的，“牵扯到鬼怪，就涉及到鬼神一说。”
“献祭”，这个词语不约而同出现在众人的脑海里。
虽然很笼统又狗血，但的确是副本百用不爽的套路。
“走，先去殡仪馆看看。”
思想不知何时开始被昭哥牵着走，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坐在熊警官的车上了。
许昭和靠坐在副驾驶里，明明看似马上就要解开真相，但心情不知为何没有一丁点放松。
手指下意识摸着口袋里的小人，心中疑虑更重，ss级副本，真有这么容易通关吗？
……
…………
殡仪馆。
又连夜做了几个加钱加班的活儿，小秦揉着脖子从单间里走出来，敲敲隔壁的门：“曹菲，一块儿出去吃早点。”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回答，小秦疑惑地顿了顿，难道是不小心睡着了？
这么想着，她又敲了敲，在继续没有得到回应后便伸手推开了门，“曹菲，你……”
下一瞬，瞳孔猛然瞪大，嗓子像被掐住似的失了声，小秦手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来得及扶住墙，“砰”一声跌到在地。
“救，救命啊——”
想尖叫，但喉咙不停使唤只能发出虚弱的低吟，等了半晌，才恢复了些力气，泪水骤然而落。
她喊：“救命啊！”
血，满地都是血，还有七零八落的碎肉铺在床上地上，哪儿都是！
…………
熊林在半路接到警局的电话，恰好派他去殡仪馆查看，疑似相同的作案手法又出现了，死者是一名女性入殓师，叫曹菲。
听到他的转述，车里的气压越来越低，到现在，存活的仅剩下五人，一半的死亡率。
熊林握住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关节泛白，身旁许昭和却是想不明白文熙为何会针对曹菲。
之前知道曹菲也进来时熊林就已经调查过，入殓师确实不曾跟两姐妹有过接触，难道仅仅是因为文熙连夜想带着妹妹的遗体去美容，然后就把见过她妹妹惨状的人给杀了？
又或者，在这个过程中入殓师做了什么让她不能容忍的事？
抬手揉了揉额角，他轻轻闭上眼，看起来有些疲惫。
依照之前的情况监控不可能留下，总之结果就是曹菲没有躲过鬼怪的攻击，入殓师死亡。
此时后座的三人也是各有所思，或望着窗外发呆或捏着自己的道具皱眉。
自从进入全家福以来柴古就一直没有精神过，萎靡又颓废，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他。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阵震动，他下意识掏出来看了一眼，接着就是满脸的震惊。
上司给他发来一条祝贺信息，说刚刚推送的新闻点击量暴增，而作者正是柴古。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
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惨白着脸点开新闻，开头赫然是几张照片，医生的、文燕的，还有案发现场偷拍的。
前男友的碎肢和前女友车祸的照片，再加上有关于姐姐之间扑朔迷离的文字描述，在网络上以爆炸似的速度扩散开来。
另一边，冷冷瞥了一眼的屈承业转头也发现自己收到了信息提示，就在不久前“他”发布了一条有关新书的介绍，关于两姐妹与连环杀手的故事，读者们给出了热烈又积极的反响。
所有人都被盯上了。
侦探、作家、记者，还有一直参与进来的警察。
……？？？
等等，不对啊，好像还有一个？？
大（神）师（棍）呢？
前方神棍昭哥无力扶额，自从听到他们的叙述后他就一直在转动脑筋，没错，到现在为止神棍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点没参与进来。
虽然现在他的身份是摄影师，且已经一同被盯上，但关键是他又不能暴露，只能想办法在其他方面吸引他们的视线。
垂眸沉思了会儿，他突然开口道：“报给局里。”
熊林：“什么？”
“就说在现场找到了犯罪嫌疑人的指纹，请求逮捕，犯罪理由……”身体又往座椅里陷了陷，“怀疑报社和狂热邪教份子。”
既然他们都已经上了文熙的黑名单，那么就只能在她动手之前赶紧通关。
熊林也明白他的意思，不过……邪教份子又是什么东西？大（神）师（棍）这么干真的好吗？
眼底挣扎了会儿，熊林努力将注意力放到正经方面，道：“最快也要下午才能拿到逮捕令。”
毕竟到底有没有指纹他们也还不知道呢：）
“那就我们先过去，”许昭和微微动了动肩膀，目光下垂，“不能再拖了。”
……
…………
上午十点半的时候，四人站在文熙所在小区的大门口。
独自行动的熊林没有再去殡仪馆，而是转身回警局安排人手，给人一种马上就要去逮捕文熙的假像。
既然文熙能够从警局神不知鬼不觉杀死男主人带走文燕的尸体，想必也有自己的一套获取信息的渠道。
如此最好的结果，就是她得到消息提前离开，游戏者们潜入她的家中搜寻线索，那么多骨头目标太大了，只要她藏在家里，这一次就来不及带走。
而以他们之前对文熙的分析，她表面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乎，甚至一丝不苟对自己要求极为苛刻，从那一晚雨夜她出现在警局，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不妥就可以看出。
但她的内心实则极为偏激，从小到大遭受到的白眼和打击让她很看重私人领域，虽然一开始没有表现出对妹妹一丝一毫的在意，但心里其实把她当成仅剩的家人，所有的苦难都是她们一同经历的，所以“家”是她首先会考虑的地方。
当然最坏的情况，就是他们进去，直面文熙，很有可能会送人头。
只可惜剧情走到现在已经没有供他们选择的余地了，沈婉拢了拢吹到脸前的长发，回头问：“进去吗？”
“……进。”
昭哥首先迈开脚步，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上，往2801赶去。
门卫不拦行人，一进入小区，他们便发现这里的环境很好，现代化的设施很受年轻人的喜欢，看来两姐妹是很享受生活的人。
走了大概五六分钟，四人进入二号楼，同一时间电梯刚好“叮”一声，到达一层。
几人下意识紧绷起来，面色严肃紧紧盯着电梯门口，脚步不自觉往后轻轻挪了挪。
时间仿佛被逐渐拉长，只可惜再缓慢，电梯门也按时打开了，里面走出一对携手的情侣，瞥了眼奇奇怪怪的四人，嘟嘟囔囔走了。
屏住的气呼出，几人的后背放松了些许，既然没有问题便抬脚进入了电梯。
守在门口的屈承业按下八层，接着站在一旁等待电梯门合上。
最里面是柴古和沈婉，许昭和站在门口的另一侧，在电梯门将要合上的一刹那，突然瞥见一道邪恶的目光！
充满恶意贪婪地一闪而过，是一只黑色的眼睛！
“停下！开门！”
一瞬间他猛地扑上去双手扒在电梯的门上，试图将马上就要关死的门打开，一旁的屈承业反应过来也立马开始狂按电梯的开合键。
后面的两人意识到不对劲脸色倏地变白，一同掏出道具冲上去加入撬门的行列，不敢放弃哪怕一点点希望。
许昭和被挤在最前面，指尖差一点嵌入缝隙中，额角冷汗渐渐流下，他死死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
只是门就像是被焊死了一样，“叮”地一声传来，电梯开始上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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