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粒大的雨顺着碎发滴进眼睛里,眼睫轻轻眨了眨,水滴便又顺着眼角滑到耳际,美的令人心颤。
可惜本该欣赏的小嘤现在满心都是熊熊燃烧的怒火,抓住他的手的头发发狠般地用力,一口气将他提了上来。
许昭和扶了下地面勉强站稳,而头发早在把他拽上来时就顺势松开了,许昭和想要去拉他,却被他一下拍开。
白皙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现在又娇气地被拍上了一道红印子,若是往常小嘤早就心疼地上来蹭蹭了,可现在只是一大团冷冷地站在原地,许昭和毫不怀疑要不是那个不定时的炸弹还在后面虎视眈眈,小嘤绝对会扭头一走了之。
他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后面那只手却瞅准了时机,还想去拖他,气得小嘤挥舞着发丝一巴掌将它彻底拍回了崖底。
手毫无反抗之力,但他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压制。
平时他做的不过分规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省的再把这位逼急了,可这次他做的实在太过了,简直是在蔑视副本规则,那边的四人失去控制突然倒地,许昭和也安然无事,这么一个s级副本到现在为止竟然只死了一个人!
若是游戏者们自己实力强也就罢了,可现在是因为这位无所顾忌的干预,规则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小嘤的力量再一次被剥夺,哼哼唧唧变回了一小团,没脸见人似的瘫在地上装死。
许昭和大约猜到是怎么回事,哪还有心思想什么死不死的,只剩下满心的疼惜和自责。
他蹲下身子将小嘤捧在手心,也不嫌他沾了一身泥水就蹭到脸边,反正他们现在都差不多,谁也别嫌弃谁。
小嘤扭了扭身子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使劲推着他的手指,想从他手上跳下去。
许昭和立马在他耳边道:“我错了,小嘤,原谅我。”
小嘤推搡的头发丝愣了愣,随后就猛地加大了力气,活像发脾气的小朋友。
许昭和理亏在先,对他又一向有耐心,不过这一次哄他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了,他知道自己,当时是真的想着就那么死了也好。
别看平时他看着挺积极向上,学习也努力,可他和言木不一样。
言木找准了一件事就会支撑着自己拼命活下去,可他却只是在漫长又无聊的生命中找些事打发时间,并不会有完不成什么就强烈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他这人挺随意,活着也行死了也无所谓,要不是当初那件事,他甚至会完全丧失活下去的信念也说不定。
虽然被手抓住往悬崖下拖时已经情况危急,但也并不是必死的局面,他的召灵伞大砍刀等等诸多道具甚至都还没有登场,他自己清楚,小嘤也清楚。
这次确实是他的错,虽然没有直接抛弃他,但这行为却也与之一般无二了。
若是换做是他,突然被抛弃肯定连看都不愿意再看自己一眼,小嘤甚至还愿意来救他,不由让他心中一阵触动。
虽然没有亲口答应过,但小嘤却做到了,一直陪在他身边。
现在想想当时连反抗都那么随意的自己真是禽兽不如,小嘤为了他真的做了太多太多,可他却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暂时陪伴自己的小鬼怪,觉得自己就算哪天离开了,他也能好好“活”下去,却忘了他们之间并不是单方面的关系,陪伴是双方的。
他从来只是担心他会离开,却没问过他的意思,没想过既然把他留下,那么他自己也应该拼尽全力履行陪伴的承诺。
他不是一个好的伙伴,比起小嘤全身心地信赖,他自以为是的把自己放在了主动的那一方,一个字——渣。
再看向手中一小团可怜巴巴的头发,许昭和不禁放软了声音,手指一下一下给他顺着毛。
“我发誓,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不会不辞而别,会拼了命地活下去。
小嘤抬头看他,对上他的眼睛看的认真又仔细,像是想从他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
天知道见许昭和突然被拉入这个幻境他吓得都打结了,拼命找着进去的办法,可谁知刚进去就见他松开手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气得他真想就那么不管了。
他小心翼翼将人捧在心尖上,人家却一点都不爱惜自己。他闲着没事给自己找气受吗?
可到底是舍不得,所以一边生着气一边将他拉了上来,惹怒了规则连最近好不容易涨回来的力量也给封了,这么想着小嘤更委屈了。
凭什么啊?
他对他不够好吗?为什么要抛下他呢?
而另一边看到小嘤哼哼唧唧把自己团了起来,许昭和简直心疼死了,暗自发誓以后谁再跟他说“死”这个字,他一定一巴掌先招呼上去!
活着不好吗?死什么死!
小心翼翼将头发贴在脸上蹭着,许昭和一双明亮的眸子快要溢出水似的温柔,一句一句说着自己的承诺和贴心的话语,直到唇角不小心擦过小嘤的发梢。
又甜,又软的。
头发僵了僵,早把生气忘到了九霄云外,刚刚蹭过唇角一下子涨红的发梢卷啊卷,然后悄悄塞到身子下面,慢慢回味。
手上没了小嘤的动静,许昭和拉开点距离看了看,见他瘫成了一张饼看起来绵软无力,还以为是被规则压制的后遗症,担心地翻来覆去地看,直到把平时没羞没臊的头发都给看得不好意思了,趴在他脖子上不愿意下来。
许昭和现在就是一个做错事心虚放纵孩子的老父亲,见状也由着他去,又见刚才旁边躺着的四人不知所踪,他却还没有离开幻境,就顺着往前走去看看还会不会有别的线索。
重燃斗志的昭哥把黑伞拿了出来,虽然他全身都湿了,但不能再淋着小嘤。
小嘤抱着他的脖子,这才后知后觉发现昭昭穿着一身嫁衣,虽然被泥水弄脏了,但还是美到吓人!
嘤嘤嘤,虽然没有当初他给他穿的那一身好看,但他是不是也应该找点红,应应景?
“嘤嘤嘤——”
‘昭昭给我一个红布条好吗?’
一人一嘤冰释前嫌,许昭和又处于想要狠狠补偿他的状态,连问都不问就从袖子上撕了一块下来。
小嘤看起来很开心,美滋滋接过把红布条绑在自己尾巴尖上,甩了甩还问许昭和他好不好看。
许昭和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甜言蜜语都不用过脑子,“好看,我家小嘤最好看。”
“嘤!”
……
…………
天色昏暗,耳边只有暴雨击打溅起水花的声音,许昭和凭着印象往前走,毫无疑问地迷路了。
昭哥从小到大什么都好,就有一点,明明记忆超群能把地图完完整整地画下来,但只要一走,就肯定迷路。
父母都是做地理勘测的,可他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许昭和站在原地沉默了,末了甚至还想着扔根树枝听天由命,就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他躲在一棵树后,不多时就见几个村民踏着小水坑跑了过去,便匆忙跟在了他们身后。
前面几人一口气跑回了村子,其中有一个还骂着:“什么鬼天气,一直下雨连个太阳都见不着!”
另一个大汉安慰他:“算了,反正下雨也碍不着我们办正事。”
他说完,几个汉子相视一眼都猥琐地笑了起来,那人也不骂了,跟着一起大摇大摆走进了村子。
见几人彻底没影,许昭和才从墙后走了出来,他有种直觉,那些村民们说的话应该都跟被拐卖的女生有关,若是此刻他跟进去,说不定就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可是,许昭和扭头看了眼系着根红布条端端正正坐在他肩膀上的小嘤,有了牵挂的昭哥变得十分惜命,这个幻境十分危险,他有些犹豫。
到最后还是小嘤拍了拍他的下巴安抚着,‘没事昭昭,有我呢!’
许昭和笑着蹭了蹭他,到底还是握紧了大砍刀走进了村子,没想到第一个遇到的就是老熟人村长和刘爷。
他躲在一处阴影里,听着两人说刚埋下的那个女生挺好,就是经不起折腾。
说着说着,两人就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村长还问:“最近有什么好货色吗?”
刘爷摸着下巴:“有是有,不过都被订出去了,上不了这儿来。”
村长看起来有些不满,刘爷便又笑着道:“二柱家那个,不是‘克夫’吗?”
听他这么一说村长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跟着他的话头舔了舔嘴角,色眯眯的,“可不是。”
…………
李二柱家只有兄弟两个,爹娘去的早,只留下二柱带着他弟弟,日子过得挺艰苦。
可再苦,也得娶媳妇啊。
于是二柱花了他们家所有的积蓄,终于在村里又来了三个漂亮小姑娘后,娶到了其中一个——荷花。
荷花人如其名,长得水水灵灵,村里就有人想跟二柱“换换”,他没答应。
跟英子、晓晓一同拐进山沟沟里,荷花是绝望的,可后来她发现丈夫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可跟村里别的男人都不一样,是真的疼她。
见英子和晓晓渐渐被折磨地不成样子,荷花也就歇了逃跑的心思,正巧那时她怀孕了,就想着这么过下去,山清水秀种种田养养鸭,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可变故总是在一瞬间,她流产了,而没多久,家里唯一能护住她的丈夫也意外去世。
瓦屋里只剩了一个失去庇护的漂亮女人和半大的孩子,村里的汉子自然就盯上了她,不过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没碰她。
直到村长和几个族叔商定了“喜事”的日期,村里汉子们顿时一阵喜气洋洋。
……
许昭和小心避着村民,幻境里的时间流速不同,一些不甚重要但是细小的线索不断略过,直到重要的结点才会恢复正常,就像是演电影般。
而他这也才发现荷花家竟然就是现在他借住的地方,就是不知道她和二柱的弟弟二喜是怎么出事的。
他小心往里瞅着,听他们的对话村长好像是要对她动手,还有他口中的“喜事”是怎么回事?
“你是谁?”
身后冷不丁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许昭和下意识握紧了手上的砍刀,时间仿佛都静止了,紧张地只听到心跳砰砰有力地响在耳边。
他想的没错,这一次他不再是以上帝视角观看过去的事,而是直接参与了进来。
他一点一点转过身子,红嫁衣映得他双颊微红,一双眸子明亮潋滟,看得对面的人都呆了。
半大的孩子指着他结结巴巴:“你——长得真好看啊!”
许昭和皱眉,不确定道:“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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