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寒风凛凛,触目一片黑暗,仿佛能瞬间将人吞噬,狭小的屋子却暖意融融,火堆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这座屋子像是一座孤岛,将所有的世俗和苦恼都隔绝在外,又因为身边的这个人,变得暧昧又温暖。
顾念亲上去,真是只是一时冲动。他原本想要慢慢来的,慢慢去试探,慢慢去接近容瑾。如果容瑾也表现地有点喜欢他,他就能尝到一点点甜。也许是今夜的气氛太好,火光映地容瑾格外温柔;也许是容瑾这么晚急匆匆地来找他,给了他勇气。
一开始他只敢轻轻地蹭容瑾的嘴唇,生怕容瑾觉得不快唐突,但容瑾没有推开他。他心中狂喜,试探着去舔容瑾的唇瓣,容瑾也慢慢松开了牙关。
两人亲了很久,从温柔的试探,到略带急促的掠夺,最后两人抱在一起。顾念不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压在容瑾身上,也不舍得放开容瑾,于是他侧过身,躺在容瑾身旁,然后轻轻搂着他的腰,将容瑾整个人都带进自己怀里。
容瑾闭着眼睛,顾念看不到他眼底的表情,却看到,他这边的耳朵似乎有些泛红。
容瑾其实还有些懵,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发展地这么快。明明,之前还下定决心,要长期艰苦作战,先试探试探阿念到底能不能接受男孩子,然后再不动声色地追求。刚刚顾念突然牵他的手,容瑾都觉得心跳的很快,忍不住胡言乱语了。为什么眨眼之间,现在连二垒都打了?
他想起顾念在亲他时,说的那一句“反正清白也保不住了”,他轻咳了一声:“其实你也不用这么自暴自弃……”
顾念将头抵在他肩上,闷声笑起来。
容瑾顿时闭嘴了,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觉得自己可能是刚刚脑子烧糊涂了。
顾念搂着他,轻笑道:“阿瑾,我今天很高兴,你来找我。”
容瑾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惊乍:“我把你带出来见我朋友,结果把人弄丢了,我怎么交代?柳弈就得打死我。”
顾念粘在他身上,在他耳边笑着问:“只是因为这个吗?我不信。”
容瑾那时候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着急,见到他之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不信容瑾对他没有情谊。何况,都愿意让他亲了啊。怎么说,也有一点喜欢他。
容瑾觉得脸烧的厉害,推开顾念,然后坐起来,往火灶里添了几根柴火。
“没事的。阿瑾,你不用给我任何承诺。”顾念坐起来,从背后抱住容瑾,“我不用你对我负责。”
“你有点喜欢我,那我们就这样,好不好?”顾念的声音有一点忐忑,“你要是还没想好,不用跟家里人说的。我不介意。”
容瑾沉默着添了一根树枝,半响道:“早就跟家里说过了。”
“怎么就不用负责任了?”顾念忐忑不安,容瑾反而从窘迫羞涩中冷静下来,他感觉心里酸软一片,嘴上故作轻松地调侃道,“我们阿念也是正儿八经,清清白白的大家公子,我亲都亲了,抱也抱了,如今还要一起过夜,怎么能不负责?”
顾念收紧了自己的手:“阿瑾。若是你不愿意定下来,我没关系。你不用顾忌我。”
容瑾很庆幸他现在背对着顾念,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脸一定很红:“我们容家,没有偷偷摸摸和人好的事。要么就在一起,和我回家见父母;要么就算了。”
顾念没想到容瑾真的愿意给他这样的承诺,他简直语无伦次:“我,我能去见吗?”
如果到了现在,还看不出顾念其实喜欢他,那容瑾一双眼也白长了:“阿念,你也喜欢我,是吗?”
“是。”
心里偷偷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本该是一件欣喜若狂的事。但这种甜蜜里,却带着叫人不安和忐忑的阴影。容瑾真的很想什么也不顾,只看着眼前这个人,只和他谈情说爱,不去想那些身份和将来,但他不能。
他有时候也会想,自己到底纠结什么?反正也是外来客,他的任务不就是对顾念好,帮助顾念吗?他也没忘记,顾念的身份是主角,而自己的任务是糟糠。
顾念早晚,是要离开的。而自己,等顾念回国,“抛弃”了自己,大概就完成了任务,也要离开这个世界了。那到时候什么国仇家恨,后续发展,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对他而言,本来就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事,何必顾忌那么多?
但是他不能。他爱这个叫顾念的人,也在乎这具身体的亲朋好友,还有容家守卫多年,邵国无数的普通人。
“我也心悦于你,阿念。我愿意带你去见我父母,愿意给你此生一人的真心和承诺。但是阿念,我有个问题想先问一下你。”
顾念的心情很好:“你问。”
容瑾看着火堆,火苗映照在他眼里,盖住本来的情绪。他轻声道:“阿念,你恨邵国吗?”
容瑾其实也知道这话问得不合时宜。他们才刚刚在一起,说真的在现代估计还在危险试用期。他还想和这个人好,实在不该去踩这种雷区。设身处地地想想,顾念落到这一步,几乎一无所有,都和邵国分不开关系,容瑾觉得他不可能不恨。他也该恨。
顾念没想到容瑾问的是这个,他闭了闭眼睛:“如果我恨呢?”
不是不恨的。他对邵国最开始的印象,就是那个美艳到张扬的女人。她从邵国万里前来,进了他父皇的后宫,然后就是一次次冲突。他的母后不跋扈,但也不软弱,自然要捍卫自己的利益和声誉。那个女人的手腕并不如何高超,无奈受尽偏宠,多少次陷害,漏洞,多少次真相摆在眼前,却都被那个男人视而不见。
他的母后忍无可忍,反击了几次,便彻底失宠。曾经对他慈爱又寄予厚望的父皇,对他也日渐冷淡,在那个女人诊断出身孕之后,竟然亲自下手陷害自己的发妻,只为了逼势力渐成的嫡子,心甘情愿地远走他国。
当时顾念已经十四岁了,已经算是半个大人。辰国向来看重嫡出,何况顾念素有才名,又具仁心,所有人都相信,弱冠成人礼上,他会登上太子之位。流放皇后嫡子,这样荒唐的一件事,如果不是顾念心甘情愿地接旨,皇帝没那么容易赶走他。树倒猢狲散,趋炎附势之人散尽,而他的心腹,大多来追问顾念缘故,事关母后的清白,顾念给不出解释,于是心腹苦劝无果,接连愤而离开,唯有柳弈一个人,跟着顾念不远万里去了邵国。
他被流放,在路上水土不服,病的差点死掉。侍卫得了皇帝的旨意,无论柳弈如何收买求情,都没用,只顾着赶路,片刻也不敢停。那时候,他孤单单地躺在马车上,心里不是不恨的。
顾念自嘲地在心里笑笑,便是说不恨,容瑾也不会信的:“如果我恨呢?容瑾,你要先除后患,杀了我吗?”
虽然早有预料,容瑾还是觉得心凉了一瞬:“我不杀你,阿念,但我会拦你。”
如果你恨邵国,我就不能让你回去。
顾念轻轻地搂着容瑾:“我以前恨,现在不了。阿瑾,不是为了说好听话哄你。我以前,不仅仅是恨邵国,更恨辰国的皇帝。”
“但现在,我谁也不恨了,因为成王败寇,自来如此。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只能怪我自己。”
他若能早些明白这个道理,不去对那个男人抱有那些软弱的幻想和留恋,也不会被打得措手不及。邵国不欠他,那个女人也不欠他,因为权力场上,本就是弱肉强食,你死我活。
容瑾的心里却没有丝毫放松。
成王败寇,自来如此。那等顾念成王那一日,败寇的下场,也可想而知了。
容瑾挣开了顾念的怀抱,他声音有一点颤抖:“阿念,我知道,邵国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这终究是我的家国。”
顾念看着容瑾的背影,眼神干涩:“阿瑾担心什么啊?我现在落魄潦倒成这样,还要靠阿瑾才能混口饭吃,便是心里有不甘,又能如何呢?”
顾念真的很谨慎。容瑾这些天,只要闲着,就和顾念待在一起。这么久的相处,容瑾从没发现过什么真正的蛛丝马迹。顾念看上去,就像是真的认命了,可能有些不甘,但还是认清现实,乖乖做一个异乡质子。
但容瑾知道,不是这样的。没听说哪本书的主角,是心甘情愿一辈子寄人篱下,做个质子的。顾念看着不温不火,但心底却有傲气在。他有才华,有心胸,曾经那么风光得意,所有的一切唾手可得,距离辰国的太子位只有一步之遥,怎么甘心一辈子平庸潦倒?
顾念一定想回去。而顾念要回去,他一定有自己的势力在。除了柳弈,他手底下一定还有别的人,不过是瞒得密不透风罢了。
容瑾很想问他,不回去行不行?就留在邵国,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再欺负你。你想要什么,但凡你要,但凡我有,我都给你。能不能不回去?
他知道这些话有多荒唐,多自以为是。先别说顾念肯不肯,就算顾念肯,他凭什么要顾念为他放弃所有的一切?但是这些念头却还是盘旋在他的脑海里。为什么谈恋爱会让人变得这么软弱呢?为什么顾念偏偏是这样的身份呢?
顾念重新抱住他:“阿瑾,我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容瑾压下心头重担,点点头:“好。”
反正,现在还没到那一天。就让他再软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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