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下了朝的朱见济收到了卢忠的消息。
他果然又找到了石亨新的把柄。
当朱见济把新情报看完时,对石亨满心只有一个想法——
“你啊,总能给我搞出点新花样。”
谁能想到堂堂的武清侯为了准备足够的事业基金,不但让侄子在边关当倒爷儿,还自己组织人手卖(淫)呢?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前面提到过,在朱太祖的强制规定下,在民间的某种颜色生意是很普遍的。
可惜在北京城里,搞黄色不能太暴露,没有官员这种高端人士的加入,只是富商们过来光顾,即便是少有的几家有名气的青楼,也并非宋代吟诗颂词的高雅场所。
宣德朝时,合法的官妓更是被缩减规模,让这个行业更加下沉和隐晦。
所以有些农户为了赚钱,也以自信的姿态加入了进来。
他们有些是强迫家里女性做这种生意,有些却是两口子都有特殊爱好,又赚钱又享受,赢到腿麻心飞扬的那种。
久而久之,这个下沉又利薄多销的黑暗行业,引起了石亨的觊觎。
当然,作为一个上流社会的统治阶级,只是单纯的皮肉生意,石亨并不是很有动力去做。
只是他手下藏着那么多的壮汉家丁,为了谋划大事,平日里也不敢把他们乱放出来走动,可安置在乡下,也的确生活水平不好。
最起码的,石亨好吃好喝的养着他们,那壮汉们饱暖思**,总有生理需求要发泄吧?
乡下哪里有妓院?!
总不能千里奔波只为嫖,最后人在外地嫖到失联吧?
就算大明风气开放并不介意人击剑,可那一身包裹这肥膘的肌肉,也让人下不去嘴啊!
没看卢忠都笑不出来了吗?!
所以两个原因叠加在一起,才促使石亨成为了京城地下感情交流会所的老鸨。
起码控制了那些底层的自食其力人士,不仅有外快,还能安抚下手底下的汉子们。
那些会所个体户起先是不愿意开加盟店,只是有石亨的庇护,让他们做生意可以不用偷偷摸摸,有时候玩仙人跳和拦路抢劫些外地行商都有人罩着。
……好处太大,到底是再一次入了歧途。
而卢忠他们遇到的那一家农院,就是设置在京城郊外,专门用来招待从那个方向过来的外乡人的。
五个壮汉是过来帮石侯爷收账,顺便舒服一下的,没料到自己会被人拿火铳指着。
会所个体户的农家汉却想着他们收了账就会走,就算要爽,按照往常情况也不可能太久,而时间就是金钱。
所以他掐着五人收完了账的点,出去揽客了,算得上是热衷事业,三过家门而不入。
很可惜,现在他们七个只能去顺天府的牢里研究研究榫卯结构了。
再然后,就是卢忠指使自己带去的那三个锦衣卫,光明正大的把那几个汉子带去了北镇抚司进行报案,除了从他们嘴里抠出来的关于石亨开黑会所的事,还夹杂了私货——
比如说他此前调查出来的东西,揭露石亨的野望。
那些汉子被石亨藏乡下养着,其实对于老板想做什么也不太懂,只知道跟着老板有肉吃,还能在乡下刷威风无人招惹。
但这并不妨碍他从这群人嘴里“拷问”出来了重大机密。
北镇抚司接到这个案情,顿时紧张起来。
本以为这次“打黄扫非”,是皇太子大材小用了他们,谁知道缘分如此妙不可言,一次简单的摸底,就摸出来了武清侯的鸟。
事关朝廷要员,朱骧亲自主持了这个案件。
卢忠隐藏在背后,事前已经和那三个手下对好了口风。
那三人在锦衣卫中的形象一直都是比较憨厚的,所以朱骧也没有怀疑,皱着眉头听完了他们的话。
只是那五个被捆绑到一身肌肉都露出来的汉子,面对锦衣卫黑暗的诏狱,也死活不肯承认自己参与了武清侯的谋反事业。
他们是真不知道!
说什么啊!
朱骧对此很苦恼。
可他当初对曹吉祥都是那么的尊敬,都不愿意用特殊人脉去调查人家,更何况石亨堂堂侯爷?
而且人还是在保卫战里跟自己岳父并肩作战过的。
出于公心,朱骧并不想随便肯定石亨意图谋反的事。
但他不想肯定,有的是人想肯定。
个体户夫妇初期以为自己传播淫秽色情被抓,顶多关个几天都会被放,因为做这种事大家都是自愿的,根本没有人受到伤害。
结果却是被突然通知,罩着他们的石侯爷涉嫌谋反,他们要跟着被株连。
个体户立马软了,不知所措。
好在有个他们熟一点的锦衣卫偷偷转告他们,其实他们早就调查好了武清侯,只要他们愿意做污点证人,给锦衣卫提供一个确凿的借口,两人就可以被网开一面。
于是个体户夫妇果断选择了出卖老东家。
虽然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的做引蛇入洞的活儿,什么都不清楚,但根据那名锦衣卫透露的,还有往常观察到的那些汉子身上的异处,自己缝缝补补,倒真显得跟个当事人似的。
之后那五个汉子听见个体户如此言论,心知这黑锅自己背定了,又被诏狱里的各种刑罚上了一遍,老虎凳坐的门户大开,干脆咬牙认了,说自己是石亨私藏的手下,还供出来了其余数百人的隐藏地点。
起码能死的干净利落。
锦衣卫们按照他们提供的地点迅速出城奔赴郊外,果然抓到了不少人。
分开审讯后,得到的供词是差不多的。
他们都是石亨蓄养的武士!
甚至利用石亨都督团营的便利,有机会他们就会被聚起来,像军队那样操练!
如此,朱骧终于坐不住了。
天子脚下竟然会出这样的事,这是情报系统的绝对失职!
他连夜进宫求见景泰帝,吵到难得放纵灵魂的皇帝从新晋唐妃的怀里爬了起来。
景泰帝一脸不爽的接见了他。
临阵不让拔枪,一向好脾气的景泰帝也有了三分火气。
“快说到底有什么大事?大半夜的来找朕?”
景泰帝披着外袍走出寝宫,还特意拉了拉衣角遮掩住自己的下半身。
朱骧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二话不说将拷问出的证据递交给了景泰帝。
景泰帝一眼看过去,只见又有“弹劾石亨”的字眼,以为年富又到了每月一次的特殊日子。
可等他将手中简略的事件看完,眼神却是变了。
他难得透出了帝王的威严和杀意。
因为作为臣子,石亨可以贪污,可以弄权,可以索求无度乃至于做一些下流勾当,
但他绝对不可以造反!
而景泰帝作为君主的逆鳞,在看到“仝寅称石亨有非凡之相”,而且石亨在京城内时,彻底竖了起来。
完全不像朱见济那样会抓重点,比如“一个瞎子怎么给人看相”的。
景泰帝只知道妖人胡言乱语,需要乱棍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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