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启珉双目紧闭,脸色灰白。
太医院大半的太医都在他宫里,不知多少解毒汤药灌下去,却是无济于事。
少年的生机在一点一点流逝。
脸色已不是原来的苍白,而是死人才有的灰白。
刘淑妃哭的凄厉无比,几次昏厥过去,一直不肯离开床榻前。
太后紧皱着眉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问吴院判,“你们可还有别的法子?”
吴院判跪了下来,“回太后娘娘,此毒霸道,解毒丸已是珍贵的解毒良药,它只解了部分毒性,太医院用的药也是到了极致……”
太后没了耐性,“你只说,可还有法子?”
吴院判俯首在地上,“回娘娘,别无他法……下官医术浅薄,无能为力了。”
刘淑妃厉声道,“废物,要你们何用?拖出去砍了!”
太医们跪了一地,战战兢兢。
刘淑妃冲到太后面前,“姑母当初为何,要将那救命的续清丹给了父亲,若是现在有那丹药,珉儿又怎会救不过来了!”
太后紧紧攥着玉如意,她也后悔,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去救刘祁!不过多活了一个月,白白浪费了那丹药!
她沉着脸道,“那是你父亲,别糊涂了。”
这么多太医守着,若是传了出去,会落个什么名声?
刘淑妃流着泪,凄声控诉,“这么多年来,全大燕只得了三瓶的宝贝,姑母怎就不想想……珉儿才十三岁!他本能活下来的!”
太后心如刀绞,她如何就不心疼启珉,那是她的心头肉啊!她还要靠着启珉去争太子之位,去争皇位……
如今,什么都没了!
连心儿都来责怪她!
太后闭了闭眼,看向低声瑟瑟发抖的太医,“最好管好了自己的嘴。”
“是……”太医们异口同声。
太后问吴院判,“大皇子那边如何了?”
吴院判不敢抬头,回话道,“回娘娘,大皇子尚未苏醒,不过看脉象……”
他不敢说了。
太后冷声道,“说。”
吴院判艰难道,“看脉象要强于二皇子,想是他年岁大些身子强壮的缘故。”
刘淑妃的哭声更大了。
太后脸色愈加阴沉,“你去查查,他用的是什么药,也给二皇子用上。”
“臣,遵命。”
吴院判爬了起来,刚要告退,便听太后一声,“等等。”
……
他白着脸去了大皇子的院子。
张太医和两个新来不久的太医都在一旁的偏殿候着,红泥小炉上熬着药。
吴院判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把药方拿来本官看看。”
张太医递了一张药方上去,“大人,现在炉子上熬着的就是这个。”
张太医接过药方看了,又打开药罐子的盖子查看,确认是一样的东西,方背着走走了。
吴院判去了正殿,皇后在床旁守着。
他跪下向萧宜岚请安,“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吩咐下官,来给大皇子请脉。”
萧宜岚眼内闪过厉色,两位皇子刚刚回宫时,太后便把大半的太医请去了二皇子那边。只有被排挤的张太医,和两个不被看在眼里的年轻太医来了大皇子这里。
非但如此,那边研究出来的药方也是捂着掩着,不肯与张太医他们通气。
两个皇子都是太后的亲孙子,即便是二皇子关系更近些,她也不至于冷眼看着大皇子死吧?
如今见大皇子有了起色,又过来查探消息,当真是令人齿寒!
萧宜岚冷笑,“你是来看看大皇子是不是还活着吧?偌大的太医院,竟只一个张太医在这里守着大皇子,若是大皇子有什么不测,你以为皇上能饶的了你们?”
吴院判拱手道,“臣惶恐,臣只是遵太后娘娘旨意,不敢自作主张。张太医用的药方下官看了,是开的极好,想必大皇子很快就能好转。”
萧宜岚脸色和缓了些。
吴院判见状问道,“娘娘,臣可否为大皇子请脉?”
萧宜岚起身让开,“两个皇子都是中的一样的毒,你们就该互通有无,商议着来。若是大皇子能救了过来,本宫自不会亏待了你们。”
吴院判起身拱手道,“下官定竭尽所能。”
他走到大皇子床边,观他脸色,虽还是苍白,唇色却有了些微血色。
他眉心微动,探手把脉。
脉象比起下午又强健了不少。
他拱手道,“禀娘娘,大皇子脉象平稳了些,想必是方子有了效用。”
萧宜岚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吩咐掌事宫女茗心,“重赏!”
茗心给吴院判递上了银票,他谢恩退下,匆匆回了二皇子那里。
众太医迅速按张太医的方子熬上药。
吴院判对太后禀报着,“大皇子的脉象又有所好转,皇后似乎不知他们的方子有用,还抱怨臣不肯给他们二皇子用的药方……他用的方子下官已经吩咐给二皇子熬上了。”
听到大皇子又有好转,太后和刘淑妃虽心里不好受,却又有了几分希翼。
“让他们快些!”
可药还没熬好,二皇子便气息弱了下去,几乎摸不到脉搏。
太医们慌忙施针,却是回天乏术。
二皇子,薨了。
“珉儿!”
刘淑妃抱着二皇子,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太后眼前一黑,往地上跌去,苏林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太后娘娘,您可要保重身子。”
“珉儿……你等等母妃,我这就来陪你!”
刘淑妃嘶喊着,往墙上撞去,宫女们乱作一团,慌忙挡了上去,纷纷跌倒在地上。
“心儿!”
太后大惊,站了几次,竟没站起来。
她喊道,“你还有四皇子琅儿,你死了,谁来看顾他?你别忘了,他也是你儿子!”
四皇子也可以用来争宠,用来稳固地位!
刘淑妃丝毫听不进去,她爬到床边抱着二皇子,两眼呆滞,“珉儿,珉儿……”
皇上得了消息,很快就赶过来了。
他摸了摸二皇子已经冰凉的手,脸上闪过痛楚,闭目良久,沉声道,“封二皇子为庆王,按亲王规制厚葬。”
太后看着他不过呆了片刻,便走了。
没有一丝留恋。
没有一句安慰。
她不过一月,失了侄儿,失了兄弟,今日又失了孙儿。白发人送黑发人。
儿子确实如此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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