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吸口气,禁锢终于解了,再睁开眼来,这里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两条巨大的蛇在半空盘旋着,一个比一个巨大,整个院子布满了黑烟,烟中带着酸臭之气,让人闻之欲呕,似乎呼吸都困难了。
院中原本那些排队站着的兵丁早不知去了哪里,整个院子空落落的,约是看见两条大蛇,都吓跑了。
那两条大蛇在半空打斗纠缠,一个碧绿,一个赤红,虽没见过软玉的真身,但楚韵还是一眼认出那碧绿的是软玉,一是因为她平常爱穿绿裳,第二是因为她身子略小,体型也瘦,不可能有那么庞大的身躯,而显然她不是红歌的对手,在他的压力下俨然处于劣势。
两蛇对吐黑气,软玉口中黑气被压制,离她不过半尺距离,只要黑气压过面门,她这条命算是交待了。
楚韵看得心中着急,再不敢拖延,召唤清泉剑,一探手剑已招在手中。
纵身向天上飞去,一把剑斩向红蛇,红歌虽与软玉拼力正在紧要关头,却仍有余力,他尾巴一甩,拍开楚韵的剑,剑尖从尾巴划过竟然丝毫不伤。那条尾巴上怪磷横生,比铁片还硬,楚韵见刺不进,转而对着他眼睛而去。
红歌轻啸一声,一晃头收了真身,他吟吟笑着站在她对面,嘴角微微翘着,“倒没想到你还是修行之人。”
楚韵退后两步,也学他的样子满脸笑意,“修行之人最擅捉妖,你要不要试一试?”
“好,今日寂寞,正好打发时间了。”红歌轻笑,一抬手,手中也现出一把宝剑,剑声清吟,隐有龙鸣虎啸之音。
对付妖要化成妖状。对付人就要有个人样了,他一向自持身份,对付个丫头,实在不必煞费苦心。不过一伸上手。他才知小瞧楚韵了。
刚才她一出现,他便察觉到她修为不高,不过是二三流的入门弟子,但是一旦动上手,才发现自己真是眼拙了。她不仅剑法一流。修为更是让人惊叹,没有百年功力绝不会有如此内力。两剑相交,震的他手腕麻酥酥的疼。
他一向自视甚高,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难得遇上一个高手还真有点兴奋,他笑着,笑得妩媚迷人,那模样竟愈发像颜煞了。
楚韵微微一怔,看着他这张脸,一时闪神。此人不仅像颜煞,连修为也如他一般高深莫测,她勉强支撑一段时间尚可,时间长了却无论如何抵受不住了。
红歌剑法如神,每一剑都快如闪电,楚韵虽不及他快速,胜在灵动轻盈,舍劈砍而精练点刺,与颜煞学剑,还以为自己掌握了他剑中精髓。已然学成,可是今次竟有些费力,他的剑术未免太完美了。
剑花缭乱,她仅能步步防守。不多时便推出院子,退到一处峭壁边缘。这出宅院不晓得是多少代以前修在这山之巅,山景秀丽,夜色宁静,可也凶险万分,一旦走投无路很容易从这里跳下去。
软玉在前面看着两人。不时叫着让她小心,楚韵自知今日难敌,她就算拼尽全力也不是他的对手,这蛇王修为何止千年,以他的功力,今日要想脱身是千难万难。
低喝一声,“软玉,你先走,快走。”
软玉摇头,“我不走。”两人一起冒险,她怎能独自逃亡?
红歌长啸一声,“今日你们谁也走不了。”
他手中剑招突变,挽了十几个剑花剑剑直指她的咽喉,楚韵一时不察,被剑逼住,根本不得脱身。
软玉挺身来救,被红歌回腿踹了一脚,正中胸口,她刚才就在对阵之时受了伤,这一下一口鲜血喷出,软身栽倒。
“软玉——”
楚韵呼一声,这一下闪神,剑尖已指到面前,再往前半分便要刺个窟窿。
她心中大惊,眼珠一转,突然一指,“你看那是什么?”
红歌根本不上当,笑着抖抖手腕,“你当我是七岁小孩吗?”
楚韵被拆穿,自知唬不了他了,心中暗道,莫不是今日要命陨在此?
就在这时,忽然从右后方闪过一道皓皓的剑光,快速无比的对着红歌而去,携着疾风之力狠狠劈开红歌设置的屏障,顺势擦过他肩臂带起道血痕,顷刻间变幻招式,那百步之外穿透飞花落叶的优雅剑式,酝了无穷力量快似闪电的果断剑招。楚韵看清那个人,甚至看清剑柄处微光轻点势如流星的湛蓝宝石。
她刚才只是是诈他一诈,没想到当真救兵来了。她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身,嘴角的吟吟笑着的人,可那一身藏青色的长衫,让她顿时有种错觉。那不是颜煞,而是一个根本不想见到的人。楚淮南,大齐最强的国师楚淮南。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淮南几剑逼开红歌,手搭上她的手,“你怎么样?”那只手很温暖,就像以前无数个日夜一样。曾经她很喜欢这只手的,但现在……
她拍开他的手,扶着地站起来,就算死,她也不要他救她。
楚淮南似乎没感受到她的排斥,低声道:“你且等一会儿,待我收拾了这妖怪。”
他的剑一向是很强的,他十几岁时就曾一人力战数妖,把楚王从死亡之地给救了出来,也就是因为那次,他被父王看中,带回了楚国。然后后来从一个御前护卫一路攀升,在短短几年就成了楚国最负盛名的国师。很少有人见过他用剑,但却人人都知道他剑术高强。此刻,他剑尖一挑已指向红歌,几招便把他逼得节节败退。
红歌退了几步,对他凌厉的剑招一怔,喝道:“你是何人?”
楚淮南低哼,“你又是何人?”
一件红袍,一件青袍,两张玉脸在月光下,皆是一般灿烂如星辰闪烁,四目相对都生出一分疑色。
红歌低笑一声,抚媚的抚了抚头发,“你不知道我吗?我是红歌,天下无敌的红歌。”
“红歌?”他蔑然一笑。
他总是这样,对不熟悉的事物总是极为蔑视,以前她觉得这样才显得高贵,是贵族的象征。现在才想明白,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在自己。
楚淮南似乎没察觉到她看过来的眼神有多怪异,“不管你是谁,今夜我要带她离开。”
“这狰狞之地不是谁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
楚淮南摊摊手,“我不是轻松进来了吗?”
“那你们就走不了了。”
红歌阴阴一笑,手中宝剑变成一只玉笛,他对着嘴边吹奏一声,随着笛声奏出,这片小小院落突然轰动起来,无数只妖魔跳入院子,转瞬便把出路堵了个死死的。
那些妖魔一个个身躯庞大,凶恶万分。一种身上有翅,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豹身、雕嘴,独角,巨嘴一次可吞一人。这是蛊雕,它原生活在雷泽,但随着时间的进化,早已离水而居,跑到黎云荒原,成为最可怕的怪兽。长年处在沉睡状态,每十年醒来一次觅食,一次食人约满百。
猼訑的样子像羊,有九条尾和四只耳朵,而眼却长在背上。胆子极小的妖怪。
地狼是传说中地下的狼。古代视之为凶兆。修行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变人型。
即便楚淮南见多识广,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轻叹道:“你也是,好好的进来这地方做什么?”
楚韵反问,“国师又来做什么?”
楚淮南早知太子在此养兵,那日长街被袭,他一直怀疑是李韵辉下的手,这几天养好伤,就亲自到这儿拜访一下。既然太子想玩,那他就奉陪到底。这区区院落根本阻不住他的脚步,**阵与他不过一场儿戏,他轻易闯过,在走近这小院时,忽然看见许多兵丁从里面冲出来,大多衣衫不整,一副刚刚尽兴的模样。
心中奇怪有谁先他一步进来了,在看到被逼到悬崖边的楚韵时,更是怔住。他一直以为楚韵是个柔弱女子,但那剑法,那一身修为却绝不是普通人。
他本该偷偷转一圈,找到证据然后挥挥手离开的,却不知为何竟然出手了。在出剑的一霎那,他都不相信那是他做的。他从不是心软的人,从不是……
豢养妖魔不仅是大罪,更是为世所不容,太子敢这么做,定是极秘密的,一旦露了行踪,想顺利离开太难了。看看这些妖魔,今夜注定是血腥的一夜。
楚韵看过地微宫记载的名录,认得其中几种,能养这么多妖魔绝不是容易的,他们都以人为食,且最喜欢吃皮肤嫩滑,肉质鲜美的女人,想来那些送来的楚国女子真是可怜,被兵士糟蹋,玩腻了就拿来养妖魔,还真是物尽其用的厉害。
她心里难受,望着那些狰狞的妖魔不仅不觉害怕,反倒有种心酸之感。
“别怕,有我呢。”楚淮南握紧她的手,对她展颜一笑,那笑容无比温暖。
楚韵心中一颤,自宫变之后已经好久没人对她说过这句话了。以前闯了祸,他总是说,“放心,有我呢。”他为她顶缸,为她受父王和母后责骂,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站在她这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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