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想必查过我的身份吧。”幽幽笑着,嘴角的笑意连她都觉有些虚伪。
在天清宫她是楚国贵族遗民,现在却变成了大师吴起的弟子,怕是任何一个人都心中有疑吧。
楚淮南看着她,表情却忽的沉静,“确实查过,不过不是我的意思,齐都突然出现一位绝色画师,自有人会去查此人是谁,不然你以为单凭你一句话,便能随随便便留在宫中,留在大王身边吗?”
“国师这话何意?”
“没什么意思,只是给楚画师提个醒,这齐都不是别地,做事还是小心点的好,莫要以为凭一点小聪明就可以左右一些事。”
“国师是指什么?”
“你觉是什么?”
两人眼神相对,不知迸出多少火花,那是彼此的猜疑,他不信任她,而她又何尝信任他了。
楚淮南幽幽道:“城外的破庙你该去过吧?”
楚韵一惊,“你是指破庙里那些私藏的女人吗?”
“是又如何?你为何甘冒风险救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无关紧要吗?她冷笑,在他眼里或许无关紧要,但对于她却是无比重要。连自己的百姓都护不了,她还有何颜面再谈报仇?
说起来若没有他,若不是他,楚军又怎么会败的那么惨?那血海深仇说到底他要承担一半的责任。
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漏声色,只道:“那国师呢?你给她们送去食物用品又有何心思?还有……为何要许给她们,要送她们离开齐国?”
“为什么?”他端着茶杯,嘴角噙起一丝苦意,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呢?是为了自己当年做过的事赎罪吗?或者是为了那个她,为了那明眸皓齿的女子,为了她在天有灵,能宽恕他一些吗?
心忽然沉沉的,明月公主的棺木虽然拉回来了。却并没让他心里好过点,楚国人楚国人,他现在所能做的也仅仅是赎罪而已。即便知道眼前这女子可疑,他也不想拆穿她。
轻叹一口气。“你就当是为了你吧。”
“小女不过是一个小小画师。”
“即便是画师也于我有恩,就当还你这个人情。”
“那我就领了国师这个人情,我代这些可怜的女子多谢了。”她深深行礼,这一拜是真心的,不管以前两人恩怨如何。但此刻他至少帮了她。
“我也多谢楚画师,陪我喝了这一杯茶。”他再次端起茶杯,这却是送客了。
楚韵站起来,躬身一礼,正要退出去,却听他又道:“三日前之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有本国师在,还可护你周全。”
三日前在山庄,他指的是太子吗?
春风尚寒,他穿的甚少。在猎猎风中,衣袂飘飘,有出尘之态。她知道他在看她,看着她走,看着她迈每一步,她没有回头,殊不知她早不是当年的楚韵,即便步子也会迈的更谨慎。
太子郊外别院之事虽大,但太子心中有鬼,必不敢过多追究。楚淮南既然也牵在里面,定能周全此事。他要护她,他可知,终有一****的剑会刺穿他的心脏?
两人之间牵扯太多。爱也罢,恨也罢,愁也罢,喜也罢,都终究回不到从前……
楚韵走后,楚淮南站在山上。手里摩挲着桃木手串,望着脚下齐都一片繁华景象。
他一直喜欢这座山,虽然他的高度不过是个土坡,但却可以把整个齐都尽收眼底。这种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觉很好,他并不贪恋权势,但权真的是个好东西,它能把人变成鬼,又能把鬼变成人,能让人对你俯首称臣,更能让那些背地里耻笑他的人都闭上嘴。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东西,可是得到了又怎样,独自一人站在高处,剩下的也不过是点点凄凉。
他不知站了久,以至于身旁的管家都忍不住道:“主人,怎么今日心事重重的?”
他轻“嗯”一声,并不言语。
那龟毛管家突然不经大脑冒出一句,“主人这是看上那个画师了吗?”
“你说什么?”他回头看他一眼,眉头微微皱着,似有恼意。
管家轻笑一声,对他并不害怕,这位主子虽然表面看着严厉些,但对他们这些下人还是挺宽厚的。
“这个楚画师,主人好像待她很不同。”
“你从何看出来的?”
“主人的表情分明很在意。”
若不在意又怎么会亲自跑一趟月名山,从一只千年飞龙的爪下抢了一株幻灵草,又亲手制成汁液。主人制药的手艺是一绝,但却从未替别人制过药。
他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当年他母亲把他交到他手里,求他看护他,他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几乎一手把他带大,这么多年相濡以沫,这点小心思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抿嘴“你看错了。”
“错了吗?”管家轻笑,“若是不在意,何必让人当众送她礼物?”这不是摆明了叫人知道她是他罩着的人吗?
“赵叔,你真的看错了,我只是觉得她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不想她过早死在这齐都之地,仅此而已。”
“那我真是老眼昏花了。”
他倒希望他能看上别的女娃,整日对着一口棺材,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人都说爱情会叫人幸福,依他看爱情叫人变态才是真的。
※
楚韵走到大门时,一个仆役装扮的人正在等她,瞧见她过来,恭恭敬敬奉上一个锦盒。
“楚画师,这是主人交待要给你的。”
“多谢了。”楚韵微微笑着,心里却免不了腹诽,早不给晚不给,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给,这不是摆明了叫所有人都看见吗?
门外那些等着求见的朝中官员,都呆呆的看着楚韵从面前走过,一双眼睛差点瞪爆了,听说过送礼被拒的,但从没听说过还能从国师府里拿出点东西的。这人到底和国师什么关系?
在众人一脸惊讶中,楚韵迈出宅子,被那么多眼睛看着,心里别提多别扭了。但这件东西不比别的,就算不愿,她也不能不要。
坐上车,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白玉瓶子。不愧是国师,出手真是贵气,就算装颜料的瓶子也价值千金,这也怨不得自己送的手串会看不上眼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试试这幻灵草,明日就是陈国使臣团到来之日,她要借此契机赢得齐王的信任。来到齐国这么长时间,竟连这位大王的面都没好好见过,最多只是远远望一眼,对这个第一仇人了解不深。不走到他面前去,又何谈报仇呢?
铺上画纸,把白玉瓶中的汁液滴了一滴在墨中,楚淮南很细心,在盒子里还放了这幻灵草汁的使用方法。这东西只需一滴便有奇效,只是在滴入汁液的同时要加入一滴血。她割破手指,血滴落下来,落在汁液中,似乎起了很强的反应,墨盒里刚研好的墨仿佛有了生命般,汩汩的,似乎随时都可能从里面跳出来。
幻灵草虽有奇效,加入的血却必须是灵血,这样才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索性她这具身体是修仙之人,具有强大灵气,也难怪所调的墨汁也会灵气四溢。
“画个什么好呢?”
添饱了笔,一只兔子已经跃然纸上,短短的尾巴,真是活泼可爱。她未它点上眼睛,那只兔子似乎真的在动,嘴动着在啃面前的草,似乎随时会从纸上跑下来。
她惊叫一声,“这幻灵草的汁液真是太灵了。”
楚淮南说这幻灵草并不是真的把画中之物变活了,而是让人产生了幻觉,感觉像是活的。
“妙,真是太妙了。”嘴里啧啧赞叹。
“什么太妙了?”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吓得她差点把墨倾了。
转回身一看,颜煞站在自己身后,对着她画的画看了又看。
“你这是在画什么?”
“兔子。”楚韵显摆的把画扬起来,“怎么样?看见它想到了什么?”
颜煞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下,“红烧兔肉。”
楚韵“切”一声,俗人真可怕。转身把画卷好,“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本来就无甚大碍。”
“你还敢说呢,那地微宫的禁锢之术岂是那么容易解的,你可知稍有差池,你这百年修为就会毁于一旦。你以为这是蔺兰熏的身体便不知珍惜吗?”
楚韵被他骂着却也不敢反驳,谁叫自己欠他的人情呢,颜煞这三天每天都来看她,为她输一点真气,并叫软玉用仙药喂她服下,也因为这样才能这么快好起来,不然她以为地微宫的禁锢术一旦被解,其后果哪是睡几天就能解决的?楚霄云对她用这种方法,似乎笃定她解不了术法,或者当年的蔺兰熏能解,但谁叫她不是真正的蔺兰熏呢?
心里发虚,自然不敢抬头,任凭他把自己好一顿数落。
这丫头永远学不乖,一遇上危险就往上冲,一点也不顾忌自己。颜煞先前还骂的起劲,后来也便没什么力气,无论他如何骂她,她都学不乖,真是白白浪费他的口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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