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鹅毛大的雪片子就开始飘了下来,等到天黑之后,雪越下越大,将整座城市,覆盖上白茫茫一层厚厚的棉被。
这座城市叫阴山哨。
过去黎四海统治整个星域的时候,曾经在这里建过前哨站,驻扎大量的海盗团侦查部队。
于是,由于外来人口的涌入,让哨站渐渐变成了拥有五百万人口的城市,城市里的人一直繁衍生息,直到今天。
阴山哨位于黎微澜星域边境,是进入星域最关键的几个补给点之一,许多来历不明的船只,都会在这里进行补给。
海盗,或是贩卖走私货的行商们,在阴山哨停下舰船,给舰船加满水,将食物和弹药塞进货仓,船员们进入城市,在酒馆里痛饮三天,睡几个风骚的女人,缓解长期在船上生活的苦闷。
时钟指向晚上十点的时候,老于听到了敲门声。
在阴山哨,半夜有人敲门绝不是什么好事,十有八九是那些喝醉的海盗们在胡闹,城里正经人家,是绝不会在天黑之后还出门的,更何况今天还下了大雪。
老于的老婆们,侄子们,女儿们,听到敲门声,纷纷露出惊吓的表情,身材肥胖的二老婆急忙将她的两个女儿揽在怀里,一身肥肉瑟瑟发抖,眼神不安的望向窗外。
而他的侄子们则从桌子底下,沙发后面,抄出家伙,有老式的动能武器,也有钛合金砍刀,其中一把砍刀的刀背上,血迹还没有干透。
由此可见,老于一家绝不是什么善茬子。
不过在阴山哨这种地方,好人是绝对活不长的,而老于一家却能在这座城市生活,并且还活的还挺不错。
毕竟在黎微澜星域,一群人活下来,往往要建立其他人被砍死的基础上,域外的生存法则,自古就是如此简单粗暴。
老于皱了皱眉,来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
原本紧张的脸上顿时放松了下来,他拧过头说道:“没事,该睡觉的都去睡觉。”
这句话说得很有学问,究竟谁才是该去睡觉的人呢?
当然是老于的老婆和孩子们,至于他的侄子们,则更加警惕的各自找地方站立,并且把刚刚抄起来的武器,藏在阴暗,又可以顺手找到的角落里。
等到老婆和孩子们上了楼,老于打开门。
外面风雪正急,寒气和雪花顺着门进入客厅,让客厅里原本暖和的温度,立即下降了许多,老于的一个侄子急忙跑到老式空调跟前,将温度向上调高了五度。
等老于关上门,他家客厅里就多了两个带着斗篷的外乡人,一个身材削瘦,一个微微有些胖。
老于使了一个眼色,他的两个侄子便走过去,接过外乡人的斗篷,抖掉上面的雪,然后放在靠近空调出风口的地方,烘干。
老于观察两个外乡人,身材削瘦那个爱笑,侄子接过他的斗篷,他还说了声谢谢,略胖那个一脸不耐烦,也不知他是讨厌阴山哨的天气,还是这个地方。
反正这两个外乡人,被老于八个虎背熊腰的侄子围住,却一点也不害怕,径直来到沙发上坐下,用眼睛打量着老于家。
至此,老于已经完全相信了,这二位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贵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人,将决定老于整个家族的命运。
“二位,吃了没有?”老于紧张的问道,声音不自觉的有点发颤。
身材削瘦那人摆了摆手,“别忙乎了,我们不饿。”
“那,不知二位怎么称呼才对?”
削瘦那人笑了笑,“听说你姓于?”
“正是。”
“那我们就是你远房的侄子了,我叫于凡,他呢,叫于游。”
老于大喜,虽然这两个人和老于家一点关系也没有,但以他们的身份,别说冒充老于侄子,就算冒充老于的爹,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星云联盟给老于一家开出了丰厚到不能再丰厚的价码,只要这件事能成,老于一家,会全部搬到星云联盟去住。
那样一来,老于家可就是高贵的域内人了,而且他们还会有一笔终生津贴,每人每月两千四百联盟元,一直发放到他们死为止。
没有人喜欢生活在域外这样的鬼地方,每个域外人都渴望有朝一日能移民到繁荣的域内。
可惜,域内不稀罕域外的人口,如果是有能力的科学家,艺术家,战士,或许域内会网开一面,发给一张移民证,但普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跨入域内一步。
而且星云联盟开出的条件,可不是老于自己移民域内,而是老于的整个家族,全部发给移民证。
在阴山哨,老于绝对算一号人物。
老于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虽然他和所有奸商一样,精于算计,但在域外生存必不可少的武力值一项,老于的武力值无限趋近于零。
但是,老于有侄子,他的侄子不仅够多,而且够狠,够能打,阴山哨敢欺负老于家的人不多,任凭是谁,也要掂量一下老于这群熊崽子一般的侄子们,他们的力量。
老于祖上来自域外最偏远的星域之一,荒川星域。
荒川星域即便在域外人看来,也是穷到穿不起裤子的破地方,连海盗也懒的光顾,因为他们知道,荒川星域这鬼地方,除了有人,别的什么也没有。
穷山恶水出刁民,荒川星域的人穷急了,什么事情都敢干,过去经常传出,有海盗团在荒川星域被抢的荒唐消息。
在荒川星域,人是最不值钱的。
他们抢海盗的方式非常野蛮,用人去堆,无论死多少人,他们都不怕,反正人口的减少,在荒川星域从来就不是坏事,土地那么少,人却那么多,只有死掉一部分,剩下的人才会有饭吃。
于是,荒川星域的人什么都抢,一千个人不够就一万个人,靠人海战术去填。
海盗团再能打,也不能一个打一万个不是,那样不科学,于是,整团整团的海盗,下了船,跑到村子里准备抢钱抢女人,结果,却再也没能回来。
而老于一家,是荒川星域为数不多的有钱人,他在阴山哨开着自己的商行,每隔几年,老于家的人就会回到荒川一趟,招募人手。
只需要一句话,吃饭管饱,荒川星域的年轻人就能把脑袋挤破。
老于把想找工作的年轻人召集起来,让他们自相残杀,杀到最后谁还活着,就带谁来阴山哨。
所以老于这些侄子们,都是荒川星域最狠的角色,各个手里都有无数人命,甚至其中还有超能力者。
人类开启第七脑域获得超能力,是有概率的。
基本上一百万个新出生的孩子里,就会有一个获得超能力。
荒川星域什么都没有,就是人多,所以无论如何都会产生一些超能力者,这些超能力者到了老于麾下,成了他的侄子,助涨了老于在当地的势力。
夏凡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身处陌生的环境,夏凡并不感到恐惧。
刚才在敲门之前,夏凡就已经通过嗅觉超能力,了解到老于家的人口情况,知道老于没有耍花招,房子里没有隐藏什么可疑人物。
老于以为夏凡信不过自己,急忙说道:“没事的,这些都是我亲侄子,真正的自己人。”
夏凡微微点头,他知道老于的侄子分两种,一种是自家人,另外一种则是他从荒川星域招募而来的打手,只不过这些打手也都改了姓而已。
将来老于去域内,也会把自己的侄子,以及家族亲人带上。
所以说,这里面有共同利益,为了能够离开域外这鬼地方,老于和他的亲侄子们,绝不会出卖夏凡。
合约已经达成了,假设老于出尔反尔,星云联盟是不会让他继续活下去的。
夏凡笑了笑,“我们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有什么需要交待我们的,就在这里说吧。”
老于有些为难,“说实话,二位的样貌很像域外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您一开口说话,还是会被发现。”
“有意思,说来听听。”夏凡翘起二郎腿。
老于压低声音道:“刚才,我侄子接过您的斗篷,您说了声谢谢,如果是一个真正的荒川人,是绝不会给别人道谢的。”
夏凡用手摸了摸脑袋,“那意思就是我还不够凶喽?”
“不够,远远不够,您瞧您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笑,要我说啊,从现在开始,您这笑容一定要收起来,从荒川星域出来的人,都是吃过苦的,他们笑不出来。”
“反倒是这位,他很像我们荒川人,身上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假设您再把眼睛抬高一些,摆出一种蔑视的眼神,那就更没有问题了。”
夏凡点了点头,佛游身上那种懒洋洋,满不在乎的气场,的确挺有距离感。
这一次,佛游扮演自己的狗腿子,把眼睛抬高一些这主意不错,如此一来,狗眼看人低的架势就出来了。
至于自己,爱笑是天生的习惯,从生下来那天起,夏凡就不会哭,哪怕瞎子爷爷和祸害们死的时候,夏凡虽然心里难过,脸上却依然带着笑,只是笑的有点苦罢了。
夏凡想了想,“那你看这样如何。”
说着,夏凡摆出一副没有表情的严肃脸。
进入这幅表情其实不难,夏凡在思考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渐渐变严肃起来,脸部失去表情。
但是在外人看来,也看不出夏凡在想事情,因为夏凡的脑子很聪明,他可以一心二用,明明在和别人交谈,脑子另一边却在不停的思考。
老于轻轻点头,“这样倒是有点意思了,不过您的态度么,还不够狠,没有体现出荒川人身上那股子狠劲。”
狠劲?
夏凡当然有狠劲,毕竟他可是封魔妖刀的后裔。
可这又不是战斗,没到把夏凡逼到拼命份上。
夏凡天生就是一脸阳光灿烂,对谁都像是春风拂面。
局里的同事们都很喜欢和夏凡做朋友,就是因为在夏凡身边,会感到舒服。
而佛游这家伙,除了夏凡这样和自己有过命交情的朋友之外,对人的态度有点冷淡,显得不太合群。
老于仔细考虑了一下,“要不然这样吧,最近这几天,先委屈您二位一下,跟我到店里去,学学我的侄子们。”
“于江,你过来。”
老于招呼过来他其中一个叫于江的侄子,这个小伙子相比其他人,显得稍微机灵一些,老于剩下的那些侄子,都是一脸苦大仇深。
于江过来之后,老于道:“你和两位大人说说,平时你都是什么表情和语气。”
于江抓了抓乱糟糟的脑袋,微微欠下身子,“叔,我觉得吧,其实这位大人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并不重要,能板下脸来就成。”
夏凡笑了笑,“那什么才是重要的?”
于江咽了一口吐沫,“关键还要看怎么做,说的再多,表情再像,也不如真正动手,凶狠不是挂在脸上的,而是用这个体现的。”
于江一边说,一边晃了晃攥紧的拳头,拳头上有许多伤疤,都是老伤了,一层摞着一层,看来于江的年纪虽然不大,却经历了不少战斗。
夏凡微微点头,“说具体一点。”
“具体来说嘛,就是杀人,凡是看着不顺眼的,先杀了再说,一个不够就杀两个,两个不够就四个。”
“只要您这么干,哪怕您脸上的表情在笑,别人也会觉得您狠,又笑又狠。”
“小时候,我们村子里有条疯狗,这条疯狗不会叫,毛都快掉光了,走路也摇摇晃晃的,像喝醉了酒一样,乍一看,就是条快死的老狗而已。”
“但是,我们见到这条狗,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为什么呢?”
“就是因为害怕!虽然它不叫,走路还晃,但它真的会把我们咬死!”
“村子里别的狗,哪怕叫的再凶我们也不怕,大不了找石头砸它,只有这条疯狗,哪怕已经过了二十年,我现在想起来,浑身上下还会起鸡皮疙瘩呢。”
夏凡听了这番精彩的话,几乎鼓起掌来,没想到老于家这些侄子里,还真有聪明人。
会叫的狗不可怕,只有疯狗最可怕,这道理虽然浅显易懂,却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你叫于江?”
“是。”
夏凡看了看于江,“从明天起,你跟着我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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