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客
院中已然充斥着锐器的破空之音和大燕军士大声的喝斥与惨叫
阿史那铎临死前看到的弯月形兵刃只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个,事实上更多的弯月形兵刃泛着闪亮的银光,从黑暗之中弹she而出,冲入院内的燕国士兵瞬时间倒下了一片,被弯月形兵刃透体而过,或身首分离,或腰断尸折,无不死状极惨
如此强横的力道,绝不可能是寻常武士飞掷而出的,只有可能是受什么机括的引发然而剩下的燕国士兵还没来得及做出调整的策略,又一阵隆隆的响动传来,燕国士兵们正感到脚下微微发震,猛然间院内空地从中裂开,许多燕国士兵骇的大声呼叫,纷纷坠落
锐器穿破血肉之躯的声音对于每一个久经战阵的士兵来说都不陌生,呼叫已经戛然而止,幸存者战战兢兢的掌起火把,向裂开的地底望去,就见到无数尖利的竹刺仿佛猛兽的獠牙,森森张开,上面却都钉着坠落于内的士兵尸首,鲜血顺着竹刺的边沿汨汨流淌,很快汇成了汪汪一滩
院内瞬时间陷入死一样的沉寂,似乎只能听见鲜血滴淌的父声,而这样的声音却更令每一个侥幸未死的燕国士兵心中颤栗后院原本气势浩然的喊杀声此刻也出现了杂乱,渐渐化作此起彼伏的哀嚎惨叫,传来这样的声音,显然也表明,从后院杀入的百人队也遭到了可怕的伏击
&呀!烧光这些邪门的东西!烧死他们!”不知是谁在极度的震悸下歇斯底里的狂吼了出来,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一时有些六神无主的士兵们的赞同,他们大声嘶喊着,这是为了驱散心中越来越深的恐惧,同时把手中的火把远远的抛扔出去,火把犹如夜幕繁星,有的落在了屋宇之上,有的落在了裂开的深坑之中,落在屋宇之上的火把未能引发火势,然而掉在坑中的火把却很快燃烧起来,深坑之中传出一股古怪的气味,起先还有些火焰炙烧人肉的焦味,这不奇怪,深坑内被钉插着这许多尸首,火把一定是把他们烧着了,可是接着传来的气味却分明是焦臭夹杂着磷硝之气,士兵们愣神的当口,火势忽的一盛,两道长长的火舌径直激she而来
深坑中还有古怪,掷下火把的士兵自己替自己挖掘了葬身坟墓,火舌瞬时间将剩下的人影包裹于内……
叱伏卢朔齐已经惊呆了,便是身边的荔菲纥夕也诧异的僵直了身体,他们望向火光大作的院内,不仅仅是前院,后院的哀嚎声也是异乎寻常的惨烈显然,那些细作们早有防备,但是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连面都没有露就使突袭而入的两支百人队伤亡惨重
一个浑身冒火的士兵跌跌撞撞的从前院大门冲出,双手胡乱的挥舞着,口中嗬嗬有声,还没到近前就扑通倒地,火焰在他身上燃烈的滋滋作响,听在众人耳中更感到不寒而栗
&人早有埋伏,速速退兵,再调大军前来征剿!”冲入院中的两支百人队现在已经渐渐没了声息,不消说,已是全军覆没了,现在只剩下跟随在侧的百多人的麟凤阁本部军士,看那两百余人举手投足间便是尽遭毒手,自己这百多军士又济得甚事?叱伏卢朔齐见机倒快,大喊着下令,原来还想荔菲纥夕进去杀几个贼人邀赏的顺水推舟之事也不做此想了,当务之急,脱出险地,好在这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料想大批的戍卫巡城军兵很快就能赶来
&人小心!”荔菲纥夕忽然喊道
叱伏卢朔齐心中一动,似有感应般转头望去,四周树影摇动,不知什么时候却已跃出十数条黑衣身形,带着一股劲风,直冲自己扑来
眼看来势迅疾,自己极难闪避,荔菲纥夕却是抬手一抖,数枚铁蒺藜嗖嗖嗖的直向那十数条黑衣身形飞she而出,风声簌然
当先一个胖大的身形似乎不虞对方还有此等暗器好手,急忙横剑一挡,铁蒺藜与巾相击,叮叮当当,火星四溢,各自抵消,虽是十数条黑衣身形分毫未伤,可纵身之势却也为之一滞,令叱伏卢朔齐堪堪逃过一劫
十数条黑衣身形顿立于地,手中的长搅着寒光,叱伏卢朔齐慌忙转身逃开,他身后的麟凤阁一众军士也有了反应,纷纷拔刀在手,鼓噪着杀了过去
&子襟,蛇击!”胖大身形一声令下,院内传出的火光映照分明,正是颜家肉号的掌柜颜蚝,只是现在不见平素葛衣宽袍的生意人穿戴,而是一身束身长襟的玄衣,颇有雄武之气
十数名一般服se的墨家弟子持剑一举,在众多军士将近之时,忽的纵身而起,长浆时凌厉刺出,只这十数把长剑的同时一击,便倒下了十多个麟凤阁军士,而这十数名墨家娇一击之后,又同时回身一跃,避开了后续军士的吆喊劈砍,复围成一圈,凝立待发
这就是从战国时一直流传下来的墨家矩子襟,乃是墨家鼻祖墨翟从七种猛兽的捕食身法上推衍而来,乃分虎熊鹰豹蛇狼狐七击,实是厉害异常的墨家独门之密,威力犹在汉末华佗所创五禽戏之上,只是墨家后辈一向深隐草野,少为人知,故而这矩子襟未曾显名于世
颜蚝先以矩子襟的鹰击之法杀出,意图一举斩杀敌方首脑叱伏卢朔齐,却被那荔菲纥夕的jing妙暗器手法稍阻,雄鹰掠空,一击不中,便即远遁,所以颜蚝立刻阻住了鹰击之势,在看到众多燕士杀来时,又以蛇击之法迎之,觑机猛击,而后布阵浑圆,犹如毒蛇盘踞,首尾相应,攻则迅如闪电,守则浑然无缺,锦又都是极为高明,因此杀上来的麟凤阁军士虽然数众更多,却也拾掇不下,几番交手下来,自己反倒折损了二三十人
麟凤阁毕竟不是寻常的燕旅,除了荔菲纥夕,也还是有十几个同为凤阁使的高手,他们虽比不上墨家娇的高明锦,却比普通燕士要强上太多,此际他们带着众多士兵围上,倒使墨家娇们也极难速胜
两方对峙厮杀,荔菲纥夕则站在了叱伏卢朔齐身后,由她担任起近身护卫的重任情势看起来稍稍对他们有利,怕只怕那些细作们隐而不出,只以诡术相击,就像对冲入院中离奇覆灭的两百军兵所做的那样,好在对方终于现身而出,而这里的凤阁军士和对方纠缠得越久越好,拖住对方,就能等来大批的巡城军士的支援
荔菲纥夕轻轻捏了捏叱伏卢朔齐的老手,这是表示安慰,她也知道叱伏卢朔齐年岁已高,不复当年之勇,刚才差点被对方突击刺中,此刻还有些惊魂未定叱伏卢朔齐呼呼喘了几下粗气,面se总算好了些,一把攥住荔菲纥夕,竟是不肯松开
一种变相的挑弄,荔菲纥夕可以感觉到叱伏卢朔齐的两手有意无意的挨向自己的酥胸,真难为他了,这般危急的情势下还在想这些事情,荔菲纥夕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却只能表示顺从
看着十数名剑客和军士们战在一处,荔菲纥夕忽然又是心中一动,她觉得缺少了什么,总是有个大不妥处,秀眉微蹙,反复思量,猛可里一震:“不对!据先前探查,这个颜家肉号有百十号人,然而现身于前的不过十余人,那么其他人却去了哪里?就算他们是在院中cao持机括的,现在院中情势已定,他们也该出来了!”
只是这么一转念,荔菲纥夕便极为不安的四下张望起来,叱伏卢朔齐还有些奇怪:“荔菲,你怎么了?”
荔菲纥夕没有话,张望之中,她和一双眼眸不欺然的撞上,那是一双棕色的眼瞳,带着冷厉俏寒的杀意,在夜幕下竟生出透彻心底的晶光而这双眼眸的主人却是个穿着燕国军士衣甲的人,正用一种看似平稳实则极为迅速的步伐向这里走来
念随意动,荔菲纥夕只是在心底刚察觉出危险,两手就已经抬起,也不见如何作势,便是一蓬铁蒺藜激射而出,是敌人!他们化装成本族的军士在向我们欺近!
然而,就在荔菲纥夕刚想出声提醒叱伏卢朔齐的时候,那个棕色的眼瞳的光芒却亮了,好像只是个残影一晃,铁蒺藜便径直的没入黑暗之中,棕色眼瞳在瞬时间竟已经到了她面前,紧接着寒光一闪,一柄长剑抵在了她的喉头
周围一下子竟多出了很多人影,几个护持的侍卫无声无息的颓然倒下,叱伏卢朔齐则一样噤若寒蝉的被几柄短短的刀刃指赚这是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站立的姿势显然是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而这个女人两手握拳一上一下的逼住了叱伏卢朔齐,指缝间露出几柄锋利的刀刃
荔菲纥夕这才开始注意用长剑抵住自己的人,没错,正是那个棕色的眼瞳,也是一个女人,并且是个很美丽的女人,棕色眼瞳直视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的暗器功夫很不错”棕色眼瞳的美丽女人道,顺手卸去了伪装的燕国军服,一丛柔顺发亮的棕色长发长瀑般垂下
“就是她”一个男人的传来,荔菲纥夕转头望去,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那个驴车上的胡子男人
“是她?”另一个身材颀长,面上一道长长直直的伤疤的男人接口道,荔菲纥夕心里忽而一震,她能感受一种奇怪的力量从那男人身上浮现,而这个男人竟然还戴着一串女人气十足的珍珠项链
戴项链的男人只不过审视了她片刻,然后就立刻出声:“既然如此,夏侯先生,就带走她吧,这里不能再缠战了,东胡蛮子的援兵要到了”
胡子男人蹲下身,悉悉索索的动作了几下,荔菲纥夕啊顿时惊诧的睁大了眼睛,明明是普通的地面,可那胡子男人却掀起一块硕大的地皮来,好像是打开了一个地窖的门,里面露出了微弱的灯火之光
不等荔菲纥夕多想,棕色眼瞳嘴角一笑,剑柄反转,力道极有分寸的击在了她的后脑,荔菲纥夕眼前一黑,沉沉晕倒
“那他呢?”逼住叱伏卢朔齐的女子指缝间的刀刃晃了晃,慌的叱伏卢朔齐缩了缩头
“东胡麟凤阁主事,司图司马大人”胡子男人显然认出了叱伏卢朔齐,“先留着,他知道很多事情,他如果愿意告诉我们,我们会省不少力气”
叱伏卢朔齐又惊又怕,口中哆哆嗦嗦的道:“你们……你们要……”
“幸会,司图司马大人”戴项链的男人指了指自己,“大晋朝桓大司马幕下,驭雷惊隼韩离事态紧急,你我稍后再叙”一示意,指缝露刀的女子抿嘴一笑,同样在叱伏卢朔齐的脑后一打,叱伏卢朔齐一声闷哼,软软躺倒
“夏侯先生,把他们送进地道我接应颜义主,速离此地”韩离对胡子男人道,同时另几人已经把晕厥的荔菲纥夕和叱伏卢朔齐拖入地道
“孤雁,这里交给我,你不要恋战,随夏侯先生同退!”看到棕色眼瞳的美丽女人还想仗剑向前杀去,韩离沉声下达了命令
莫羽媚身形一顿,又耸了耸肩,没有话,转身低头,钻进了地道
夏侯通蹲坐在地道前,他要为韩离和颜蚝一众墨家娇守着地道门,不过他并没有出声催促,静静看着韩离迈着沉稳的步伐,接近了激斗的战圈
……
“可以走了”韩离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不像是在战阵之中应该发出的声音
激战的麟凤阁军士们这才发现了身后发生的异状,他们转过头,先是一怔,然后发声喊,当先就有几个人恶狠狠的冲过来
墨家娇们迅速的收麦形,再不交击,快速的从战阵之中穿掠而过,反而冲在了对方的头前,直到此时,韩离才挥起手中黝黑的长剑,剑柄上那流离生辉的玉璜异常耀眼
狡一挥,蓝光闪耀,气劲猛烈激突,天地间满是雷电的烨烨之威
“好一个驭雷士……”夏侯通既像是称赞,也像是感慨,眼中掠过一抹异样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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