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山听到乔峰的质问，拉开自己的胸口，现出了那个狼头纹身，双手合什道：“当日我险死还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终是明白，过去种种只如梦幻泡影。王图霸业也好，血海深仇也罢，到头来都是只一场空，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的时候找到内心的平静。我现在很平静，我希望你也一样，不要背上仇恨的枷锁，放下这些，寻找内心的平静。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看到这个纹身，这个样子，如果是易容术的话绝对瞒不过自己的眼睛，乔峰终于是信了眼前这人就是自己的生父。
但是……
乔峰虽然是今天才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世，但是在杏子林中听得赵钱孙那些人说起，对父亲总有一个大概的印像，武功盖世倒是其次，那对妻子与儿子的爱却是相当浓烈的。
不然也不会抱着母亲的尸体一同跳涯自尽，在发现乔峰没死之时，还将乔峰抛了上来。
印像虽然模糊，但总也是印像，就算萧远山变成了一个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的杀人狂魔，乔峰也能理解！
但无论如何萧远山也不该眼前的样子，置杀妻弃子之仇不顾，呆在仇人身边，成了仇人门下的信徒，还说什么内心的平静，放下了仇恨，说什么梦幻泡影……
肖然也是大呼厉害，他有很多种制造幻境，攻击灵魂的功法，但像这样完全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无论如何他也做不到！
他笑了起来，说道：“以前我看的神话故事里，总有菩萨。佛祖渡化一些大妖做坐骑，或是看门什么的，但是这些坐骑一旦离开了它们，便又开始掀起腥风血雨，吃人为乐。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大妖之所以甘为坐骑只是害怕菩萨而己。”
回想起原来的历史中。扫地僧治好了慕容博与萧远山，两人似是因为死过一次后大彻大悟，但如果向稍微黑暗一点的方向来看，未尝没可能两人只是畏惧扫地僧的力量，不得不如此。
听到肖然的话，萧远山依然淡定自如，乔峰却冷笑一声：“即然你已经出家，过去种种对你而言只是幻像，那今日为何又在阻我……藏头露尾的鼠辈。给我出来！”
说完乔峰脚尖一点一飞冲天，头下脚下双掌挥出，罡气涌成化为十八条金龙，十八条金龙凌空俯冲，向着少林寺冲下。
仿佛他就像是龙神下凡，驱使巨龙为自己做战一般。
一声叹息在夜中回响，一个灰色的身形冲出半空，双掌一推。罡气涌出变为十八只大手向那金龙抓去，好似佛祖临世。捉妖降魔。
但是根本就没有用，这十八只大手，被金龙一撞就碎，然后金龙重重得撞在了少林寺的寺院之上。
嵩山之上仿佛地震了一般，数十间房屋瞬间倒塌。一众不明究里的僧人从其中冲了出来，一个个看着倒塌的房间呆若木鸡！
但肖然却看得清楚。乔峰出手虽猛，却是手下留情，击毁了几十间房间，但并没有杀死一个人。
乔峰凝出自己的真罡战甲，看着那个灰色身影道：“现在肯出来了。你把我父亲怎么样了？”
那灰色身影正是少林扫地僧，天龙世界原本的第一人，但他没有想到自己得到肖然凝罡之秘法，潜修三十余年，已悟道让罡气自有灵性的境界，却不是乔峰一掌之敌。
这时这些少林僧人才知道原来寺中还有一个深不中测的高手，玄慈几人明白，那凝罡之法，多半便是这僧人暗中传授。
但是这人明显要比乔峰差一大截啊！
扫地僧苦笑道：“肖施主，想不到三十年多年不见，你徒弟武功都这么强了。有传承和没传承的差别竟然这么的大！”
肖然摆手道：“我俩还算是有点交情，但今日之事我只是来看个热闹的，有事你给我徒弟说！”
扫地僧落到了地下，对萧远山道：“远山，今日之事，从你而起，应也由你而终，你说如何！”
萧远山呆了半晌，突然向扫地僧跪下，重重了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弟子这二十多年蒙你传授佛法，化解胸中戾气，不至变成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但内心中终是有一个结，弟子做不到！”
扫地僧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
萧远山从地上起来，眼神与之前完全不同，狰狞之极，他对玄慈道：“方丈，可还记得我？”
玄慈看着乔峰父子，然后道：“当日之事是我之过，但大错即成，我无话可说，甘愿领死！有生于世，有欲有爱，烦恼多苦，解脱为乐！”
话还未完他便被萧远山一掌击中胸口，罡气涌入破坏了他的所有经脉，内脏，让玄慈自己都想不到的是，在最后这个关头，他想的不是自己死后之名，少林的传承和希望，
他想的只有一个叶二娘和自己的儿子，他用最后的力气吐出一个词：“二娘，虚竹……”
然后他便失去了说话的力量！
说好的四大皆空呢，是我修为不到，还是我本身的修持就是一个错误……
不过他永远没有答案了！
因为萧远山被扫地僧所擒，所以虚竹没有被萧远山抢走，叶二娘也并没有变成那个满手血腥的四大恶人之一，带着自己的儿子在江南一个小镇好好的生活，这应是算件好事！
而萧远山看到玄慈的死，整个人都呆了，当年他为扫地僧擒下之前，自然是****想着报仇，恨不将玄慈挫骨扬灰！
后来扫地僧治好了他练功不当所受的伤，又与扫地僧一起念了二十几年的经，这股恨意还真慢慢的淡了下来。
而今天那淡下来的恨意刚刚才重新燃起，就已经熄了……
他只觉内心一阵空虚，似乎自己所为真的很没有意义！或都报仇本身并没有意思吧……
谎话说了一千次就会变成真理，更何况萧远山念了二十多年的经，这些经文已经烙到了他心底的最深处，默默的影响着他的一切。
“原来如此！”
萧远山似是大彻大悟，宣了一声佛号，背后翅膀一展便飞走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萧远山。
乔峰本想追上萧远山的，但是萧远山只回了一句：“施主请回！”
这话便像一桶冷水一般从乔峰头上浇落，让他呆在空中，几是不能思考！
但他知道，自己刚刚找到的亲生父亲，已经不在了。
这两人的反应也让肖然呆住了，别人听不明白玄慈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但肖然明白。
那个大德高僧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所说的话，心中所想，居然不是少林的名声自己的名望，而是想着自己的情人与儿子。
而本来像是复仇狂魔一般的萧远山，在报仇之后居然像是大彻大悟一般，真的成了和尚。
人真是太过复杂了的一种生命，无怪红尘三问要将自己彻底搞明白有这么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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