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人凌寒,性别女,民族汉......经审理查明,被告于今年6月10日在玉林小区8号楼3单元5楼2号中将被害人王天贵刺伤。......本院认为,被告人基于保护自己刺伤被害人,但刺伤被害人后没有及时报警并对被害人采取救治措施,致使被害人因大量失血死亡。......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罚》第233条,判决如下:被告人凌寒犯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零六个月。......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提出上诉。审判长......”
左澜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是听到这个结果,她仍然很震惊。她心里预计的刑期是三年,过失致人死亡罪最低的量刑。四年零六个月,这样的量刑是左澜万万接受不了的。她当下就决定必须上诉。
判决书上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撞击着旁听席上每个人的心,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所有人都向凌寒投去同情和心疼的目光。
宣判一结束,法警就将凌寒从被告席上带走,凌寒整个人犹如木偶般任由摆布。她双目无神,表情呆滞,仿佛丢了魂魄。
突然间,一个身影从旁听席上窜出来,试图冲到凌寒身旁,还没未近身,就被两名法警拦住。
“凌寒,对不起,对不起。”被法警死死按住的梅天东大声哭喊着。凌寒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她没有回头,任由法警将她一步步带离法庭。
见被告人离开法庭后,法警才放开了梅天东。梅天东想要立刻冲出法庭,却被一个人拦住。是左澜。
“梅天东,你不要闹了。”左澜的音量不高,却字字铿锵有力,“你想干什么?追上去跟凌寒道歉?道歉有用吗?道歉能换回凌寒的自由吗?请你像个成年人一样去思考做事情,好吗?”
左澜和张律师走了,凌院长他们和凌寒的同事们也离开了。在空荡荡的法庭里,梅天东一个人站在原地。他的耳边还回响着审判长宣读的判决书。
上诉。对了,还可以上诉。梅天东心中忽然又有了一丝希望。
回到事务所没多久,张律师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左澜心急,先一个人就着手准备向法院上诉的材料。从法院出来,她还没有见过凌寒,跟她沟通上诉的事情,但是左澜确定凌寒一定会想要上诉。四年零六个月,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决不能在监狱里度过。
下午,张律师回来了。左澜把自己的想法跟张律师做了沟通。可张律师却带回了一个让左澜万分震惊的消息:凌寒放弃上诉。
“师傅,您说什么?凌寒她放弃上诉?”
“是,我去看守所见过她了。她亲口对我说的。”
“您去看守所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是凌寒单独联系我的,她应该是怕你接受不了她这个决定,所以让我转告你。”
师傅的话让左澜难以置信。凌寒非但放弃上诉,还瞒着她,让她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我要去见她。我必须当面问她为什么放弃上诉。”左澜说着拿起包就要走。张律师抓住左澜的胳膊,让她别冲动。左澜不听,坚持要去。“你就是要见她,也得先跟看守所那边提出申请啊。”张律师提醒左澜。
今天是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天。梅天东坐在学校的计算机教室里,看着电脑屏幕,他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梅天东,你的志愿还没提交?”杨老师走到梅天东身后问道。
“杨老师,我想修改我的志愿。”梅天东说。
“修改志愿?怎么修改?”杨老师在梅天东身旁坐下来,看了看梅天东填报的志愿,大吃一惊,“你的第一志愿怎么填写的是D市大学?你不考清华美院了?”
“杨老师,我不想去北京了。我想留在D市。”
“考美院不是你一直以来的目标吗?而且你的分数肯定是考得上的啊。D市大学虽然也不错,可你的专业成绩考这所学校绝对是大材小用了。梅天东,你为什么要放弃啊?”
杨老师带了梅天东三年,对这个命途多舛却自强上进的学生十分关爱。而且梅天东在美术上的天分极高,是个难得的美术人才,将来一定会有所成就。看到自己的爱徒能考上心仪的大学,作为班主任别提有多自豪了,可如今梅天东却要放弃,杨老师很想知道原因,也想再劝说梅天东改变主意。
“杨老师,我不能离开这个城市。这里有我牵挂的人,我不能离开。”梅天东轻声说道。
“是因为凌寒吗?”杨老师听说了判决结果,他也很替凌寒感到惋惜。凌寒的遭遇很大程度上跟梅天东有关,所以梅天东说他不能离开D市的原因就只有因为凌寒了。
“嗯。”梅天东点了点头,“我想留在这里,我要为我的良心赎罪。”
杨老师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的心情和想法老师都理解,可发生这样的事不是你的错。只能说是一件,一件不幸的事让你们遇上了。就算你想还良心债,应该会有其他方法,不一定非要用这样的方式。你不能因为愧疚就做出这么重要的决定,这个决定可能会影响到你的后半生。你要想清楚了啊。”
梅天东理解杨老师的良苦用心,这个世界上除了凌寒外,对他最好的人就是杨老师。他知道杨老师是为了他好才会如此推心置腹地跟他这番话。但是,梅天东想不到杨老师说的“其他方法”,他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留在这个城市,因为凌寒会在这服刑。他没办法接受他自己在北京上学,却让凌寒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度过那艰难的四年零六个月。他要留在这,哪怕偶尔能去监狱看看凌寒也好。
“杨老师,谢谢你。但我已经决定了。”梅天东语气非常坚定。杨老师拍了拍梅天东的肩膀,站起身来离开了计算机教室。
梅天东移动手中的鼠标,在填报志愿页面下方的“确认”处轻轻点击,网页上即刻弹出“志愿填报成功”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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