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晚,天没亮就醒了过来。兴许是感冒药发挥了药效,昨晚的症状竟然全部消失了。
凌寒匆匆洗漱完,换好衣服,连饭都来不及吃就急着出门。她想比平时早些出门,因为她怕遇到梅天东。
凌寒小心翼翼地开门,又小心翼翼地锁门,生怕弄出声响。她快步下楼,又快步走出了小区,直到上了地铁,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不对,高考结束了,梅天东这几天不去学校。自己真是太紧张了,竟然把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上午上课凌寒在给学生做示指导时,好几次都弹错了。她以前从来没有犯过这样的错误。学生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借着台阶默认。
下午,凌寒请了假。一方面她知道自己不在状态,不想误人子弟,另一方面她下午有件事情要办。
一夜未眠的梅天东从椅子上站起来,突然眼前发黑,脚下不稳,跌坐在椅子上。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头晕稍稍缓解了一些。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又彻夜未眠,身体自然有些吃不消。现在他需要睡一觉,既是恢复元气,也是可以暂时逃避现实。
梅天东缓缓站起身来,走进卧室,躺在床上。刚一闭上眼睛,很快他就昏沉沉地睡去了。
梅一峰那天的“坦白交代”换来了一个面包和一瓶水。给他食物和水的是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寸头男将他手上的绳子暂时解开,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将面包吃完水喝光后,重新用绳子把他的双手捆上。
梅一峰恳求寸头男子将他扶起来,男人犹豫了一下,不耐烦地用脚将他推到墙角靠着,然后骂骂咧咧地锁上门走了。
梅一峰躺在地上的这两天虽然粒米未进滴水未沾,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从这个鬼地方逃走。
贾哥和两个手下盘问他的时候,他在卖惨装傻的同时,也在偷偷地观察周围环境,寻找一切可能逃跑的机会。
结果真让他找到了。
他发现墙角有一快亮晶晶的东西,似乎是一块玻璃。因为离着有些距离,加上他一直被贾哥的手下拳打脚踢,所以他并不是很确定。
为了抓住这唯一的一点可能,他恳求光头男子将他扶起来坐着,这样他才有机会一点点挪到那个角落里,去证实他的猜测。
寸头男子走时把灯关掉了,黑暗中,梅一峰费力地挪到了墙角处,他用背着的双手慢慢在墙角处地毯式摸索着。
突然,他的手指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摸到了。梅一峰将那块东西小心地放在左手手心里,用右手感觉着那块东西的质地。
果然是一块碎玻璃。梅一峰兴奋地忘记了身上的疼痛,迫不及待地开始用这块玻璃来回割困住他双手的绳子。
碎玻璃不够锋利,绳子却很结实。梅一峰割了半天出了一身汗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他停了下来。
不行,不能停下来,梅一峰想。这可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一定要抓住。虽然他狠心将儿子退出来做挡箭牌,但他确定贾哥的手下能否从儿子那里弄到钱。如果弄不到钱,到头来他还得继续受罪,搞不好就要死在这里。
想到后果,梅天东立刻来了精神。因为手背着不方便,加上他太心急用力过猛,握着玻璃的手指被玻璃割破了。梅天东咬牙忍着痛,继续割着绳子。
从梅一峰处得到想要的消息后,矮个男人和光头男人自告奋勇去讨债。
“贾哥,那老东西的儿子我们见过,知道他家住哪儿。之前我们去找过他一次。这事你就交给我们办吧。”矮个儿男人主动请缨。
贾哥猛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了碾。
“咱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雇主已经失去耐性了。咱们可是专业的,不能为了这老家伙坏了名声。这次去一定要从老家伙的儿子那儿把钱给我抠出来。知道了吗?”
光头将手指关机掰得“咯吱”作响,“放心,贾哥。那小子要是敢跟我们耍无赖,就给他点颜色瞧瞧。”
梅天东在睡梦中做了一个梦。梦里还是在天台上,他向凌寒告白,凌寒羞涩地答应了。他兴奋地刚要将凌寒抱进怀里,可凌寒却突然消失了。他怀里什么都没有。
他大声地喊着凌寒的名字,到处找寻凌寒的身影,可是无论他多么拼命地喊,多么拼命地找,怎么也找不到。万念俱灰下,他站在阳台上,闭上眼睛,纵身一跃。在即将坠落的一瞬间,梅天东突然从梦中惊醒。
还好只是个梦。梅天东安慰自己。可他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一定是他太害怕会失去凌寒了。如果能让他继续留在凌寒的生活中,他宁愿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是啊,他怎没想到呢?如果他愿意收回昨晚的话,凌寒会不会原谅他,他是不是就可以继续以“弟弟”的身份留在她身边?对,他要去告诉凌寒,他昨天晚上是昏头了,他是胡说八道的。
梅天东下床穿上外套和鞋,直奔对面凌寒家,叩响了凌寒家的门。
他刚敲了几下,突然意识到现在是下午,凌寒应该还在学校上课,家里没人。
自己是怎么了,智商下线了吗?梅天东你在心里嘲笑自己。
梅天东刚要转身返回自己家,凌寒家的门开了。梅天东听到开门声,吃惊地向身后看去,看到了同样一脸吃惊表情的凌寒。
两人面对面站在原地。凌寒不知道该进该退,梅天东也不知道她该不该开口。
凌寒先缓过神来,她退回到门里,想要关上门。梅天东赶紧上前一步,按住门框。
“凌寒,我有话想对你说。”梅天东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
“我不想听。”凌寒冷冷地说道,然后想要关门,可是门却纹丝不动。
“我就说几句,就说几句。说完了我就走。”梅天东的语气近乎是在哀求。
凌寒低头想了几秒钟,轻轻地说了一句“进来说吧”。
两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以前不同的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一个在这头,一个在那头。
“你说吧。”凌寒的语气依旧冷淡。
梅天东看着凌寒,心如刀绞。他和凌寒怎么就成了这样?难道以后凌寒都要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他吗?
不,我不要。梅天东大声在心底嘶吼。只要凌寒不再怨他,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对不起,昨天的事是我昏了头。我不该那样说。凌寒,你当我是喝醉了也好,病了也好,权当我是在胡说八道好吗?我只有一个请求,你不要恨我,讨厌我,不要不理我。”
刚刚凌寒没怎么正眼看过梅天东的。现在听到梅天东的这番话,她情不自禁地看向梅天东。
他怎么这么憔悴。脸色不好,眼睛也是肿的。原本就瘦,现在看起来好像瘦了一大圈。
等等,是她眼花了吗?梅天东的表情好像有些痛苦,眉头紧皱。
“你怎么了?”凌寒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我肚子有点疼。”
凌寒赶紧走到梅天东身边,问:“你是不是阑尾炎犯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阑尾疼,说不清楚。”
“赶紧去医院。”
凌寒二话不说,扶起梅天东就出门。
刚开门,凌寒和梅天东就看到梅天东的家门口站着两个男人。两个男人听到对身后的开门声也同时回头。四人目光相对。
梅天东一眼认出就是面前这两个人先前在小区楼下把他打了一顿。
“你们——”梅天东话还没说出口,他和凌寒两人一起被两个男人推进了屋里。
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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