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基本上都是这样,没什么重要的日子,到处都冷冷清清的。
御书房那边,连走动的声音都没有,没人有胆子在这个时候打扰嘉明帝。
从国师明逸舟那里回来没多久,嘉明帝开始处理案子上的奏折。
有守在外边的太监通传:“陛下,沈楼主有事求见。”
嘉明帝抬头,放下手中折子:“他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就来了一次,陛下去了国师那里,不敢打扰,沈楼主便走了。”
“让他进来。”
太监走了,不一会儿,沈长卿走进了御书房。
“微臣参见陛下。”沈长卿躬身行礼。
嘉明帝摆摆手:“沈爱卿不用多礼,你深夜进宫,可有急事?”
“微臣确实有事禀报。”
大半天修道,再加上道门丹药的作用,嘉明帝精神挺好。
也没其他多余的话,嘉明帝直接道:“你说。”
“陛下,根据潜伏大梁的暗探送回的消息,大梁对天火之案似乎反应很大,而且准备派人前来大夏,目的暂且不明。”
大梁,这是个很久没出现在嘉明帝耳朵里里的词了。
两国关系挺好,至今无事发生,嘉明帝还是很看重这个盟友的。
嘉明帝略微沉思,看向沈长卿的目光多了点愁云:“沈爱卿,你有什么意见?”
“陛下,当年大梁的国师乃是天火一族的人,天火一族和大梁渊源颇深,关系非同一般。天火一族在永安城制造了天火案,放走了封印之物,很难说大梁不知情。”
嘉明帝用手摸着下巴,仔细思考着这话,过了会说:“有道理,继续说。”
“根据听雨楼这些天掌握的情况分析,放出的封印物,至今下落不明,天火一族并没有如愿以偿得到。
整个永安城加强了保卫力量,暗中的天火一族想要再进行一次行动,怕是很难。
暗处不行,那明着来就成了一个选择。”
“你是说,天火一族借着大梁派人来大夏的名义,企图寻找封印之物?”嘉明帝自问自答,哦了一声:“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沈长卿继续说:“微臣还有第二个担忧,梁王案已经传了出去,再加上之前首辅和次辅相继入狱,大夏的内部问题,已经是人尽皆知。大梁此来,岂能没有试探虚实的想法。如果大夏出了事,大梁这个盟友还能存在吗?”
嘉明帝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很自然的坐在椅子上,脑子格外清晰:“沈爱卿瞬言之有理,大梁这是嗅到了风声,过来试探虚实。内部人心思变,这外部也开始松动了。”
“陛下,臣还有第三个担忧。”
嘉明帝颇为欣赏的看向沈长卿:“沈爱卿继续说。”
“大梁会不会旧事重提?当年之事,还真无法说两不相欠。”沈长卿说的很慢很谨慎。
嘉明帝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这个可能是存在的。”
“所以,得提前准备,应对一切可能的突发情况。”
嘉明帝看向沈长卿:“沈爱卿辛苦了,此事朕心里有数了。”
“那微臣就告退了。”沈长卿转身走了。
嘉明帝无心看折子,想起了当年的事,往事悠悠啊,转眼二十多年了。
刚伸了个懒腰,准备去休息了,互听太监来报:“陛下,明妃生了,是个男丁。”
那么多孙子了,嘉明帝没多大反应,只是哦了一声。
他刚站起来,正准备离开,又有太监来报:“陛下,不好了,明妃生的孩子出……出事了。”
“宣太医,宣太医啊。”
那太监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已经……已经没了。”
这就没了!
颇为晦气的嘉明帝马上离开了:“去看看。”后边的太监立即跟上。
陈王是嘉明帝其中一个儿子,他的妃子刚刚生了个男丁。
可这会儿,陈王府上一派沉闷窒息的气息。
还没高兴多久的陈王,便目睹着捧在手中的儿子,就那么没了。
没了呼吸,原本白白净净的大胖小子,一下子浑身发黑如墨。
医术顶尖,一生行医无数的太医,跪在地上诚惶诚恐:“臣……臣从未见过如此之事,臣……无能为力,王爷恕罪。”
陈王愤怒的无处发泄,双眼呆滞的盯着手中的儿子。
嘉明帝到了,所有人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
嘉明帝走过去,接过陈王手中的孙子,也是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样?”嘉明帝嘴唇颤抖的说。
陈王痛哭流涕的跪下去:“儿臣不知道,父皇,儿臣不知道……”
嘉明帝马上问太医:“可有下毒?”
“禀陛下,不是下毒,臣已经检查过了。”那太医惶恐不安的道。
陈王也说:“父皇,孩子从出生到带出来,一直在我手上,不可能有人下毒,孩子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
那就怪了。
嘉明帝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说:“孩子葬了吧,王妃没事就好,日后再生。”
嘉明帝说完,心情沉重的走了。
……
大冷天的,点着炉子的温暖屋里,简直是天堂。
宁府早早的关上大门,莺儿姑娘伺候着宁兰君吃着晚餐。
包子,稀粥,四菜一汤。
杯子里倒了点酒,天气挺冷,每天回来,宁兰君都会喝一杯。
他吃完了饭,丫鬟开始收拾碗筷。
坐在那里喝着热茶的宁兰君,随口问莺儿:“听说最近很多孩子出事了?”
莺儿姑娘想了想说:“公子,我下午从外边回来的时候,断断续续听人说过,确实很多孩子出事了。不过说什么的都有,挺可怕的。”
一个在收拾碗筷的丫鬟也说:“听说都是刚出生的孩子,我以前干活的那家人,刚生的孩子也出事了。”
如果一两个,那叫概率问题。
可是大范围的,那就是出大事了。
谁会对孩子下手?
宁兰君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
还是明天去衙门里看看,真要有事,怕是也要听雨楼来处理。
宁兰君回到房间,依然是盘膝坐在床上修炼的姿势。
……
暗夜,无月。
四周没有半点亮光。
只剩下甲子亭前逝水湖,荡漾着波声,亘古不绝。
七层甲子亭顶端,一袭白衣的沈长卿,凌风而立。
“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
“你不该来。”
“该不该,我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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