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说话?”
身处黑暗的时候荀鹿鸣原本就已经极度不安,刚刚褚卫一直在跟他说话,多少缓解了一些,这会儿,他问完话之后对方没有应答,让他有些焦虑。
“就是不一样。”褚卫知道哪里不一样,却说不出口,他反问荀鹿鸣,“你觉得奚奇哪里吸引你?”
荀鹿鸣本来不想回答,可如果不回答,又确实没什么可聊的。
他害怕安静,或者说害怕被黑暗和外面的狂风包裹着的当下帐篷内的安静。
荀鹿鸣想了想,回答说:“可爱。”
褚卫点了点头,了然一笑:“可爱是对一个人最高的夸奖了吧?”
“也不一定。”荀鹿鸣说,“以前也有人说过,想夸一个人却找不到什么值得夸的时候,就用‘可爱’这个词儿来应付。”
“那你对奚奇是哪种?”
荀鹿鸣笑了:“当然是第一种,他就是很可爱。”
这一点,褚卫并不否认,他也觉得陈奚奇可爱,而且可爱得有点儿蠢,这样的人有时候挺招人疼的,他以前就是那个想好好疼一疼陈奚奇的人之一。
“还有别的吗?”褚卫接着问。
荀鹿鸣不解:“你问这个干嘛?”
“多了解一下对手,”褚卫说,“但是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他,也没见你对他多上心。”
“喜欢不是挂在嘴边说的,是要用行动去表现的。”荀鹿鸣声音沉沉的,“你别说我,你自己呢?你又为他做什么了?”
“给他介绍导演、帮他上综艺,差不多够意思了吧?”褚卫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小台灯,“问你啊,你追他这么久,他都没给过你回应,你不觉得累吗?”
荀鹿鸣不知道褚卫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聊起这个来,或许是因为身处黑暗之中,人总是更容易坦诚相见,他叹了口气,苦笑着说:“你呢?你追他时间也不短了,累吗?”
“累倒是不累。”褚卫看向荀鹿鸣,后面想说的话,被咽了回去。
他想说,累倒是不累,但是好像没那么喜欢了。
人真的是很神奇的动物,感情这东西更是像风筝,你以为线在你手里,一直都是你操控着它,但事事都有意外,你一不留神,线断了,那风筝飞到另一片天空里去了。
“哎,要不我帮你追陈奚奇吧。”褚卫突然笑着说,“我你觉得怎么样?”
荀鹿鸣一皱眉头,循着他的声音看过去,虽然看不到人,但他总觉得褚卫很不对劲:“为什么?”
“我想了想,你追到陈奚奇总好过他被谢曌追了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荀鹿鸣说,“你自己怎么不追了?”
褚卫慢慢走向他,把小台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我这人还是事业心比较重,万一恋爱影响了事业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你是在盼着我被恋爱影响了事业,以后就没人跟你抢角色了?”
褚卫大笑了两声,同时打开了灯:“挺聪明的嘛,竟然被你识破了。”
荀鹿鸣被突如其来的光晃了眼睛,他抬手挡了挡,眉头紧锁:“你干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什么干嘛?”褚卫蹲在他旁边,笑着说,“你不是怕黑?给你开灯啊。”
荀鹿鸣用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光线,他看着笑盈盈盯着他的褚卫说:“我不用你帮我。”
“哦。”褚卫站了起来,过去继续吃自己的泡面,“那我估计你也追不到了,谢曌眼看着就要得手。”
相比于谢曌到底什么时候得手,荀鹿鸣这会儿更好奇褚卫究竟怎么了。
“你真的舍得放弃?”
“有什么舍不得?”褚卫说,“是男人就得拿得起放得下。”
荀鹿鸣盯着他看,他指了指那桶泡面说:“快吃,一会儿都泡坏了。”
就像褚卫说的那样,一直到他们睡觉,胡渔都没回来。
帐篷里放了两个睡袋,一个是褚卫的,一个是胡渔的,荀鹿鸣不好意思睡人家的,又开不了口让褚卫冒着雨去取他的。
“你琢磨什么呢?”褚卫简单收拾了一下,过去弄好睡袋,要扶着荀鹿鸣去躺下。
“要不我还是回去。”荀鹿鸣握着他的手腕,没动,说,“我那边帐篷还空着,胡渔去跟奚奇他们挤,太不方便了。”
“得了吧,你可别折腾了。”外面的风声依旧没有见小,褚卫拉着他站起来,硬是把人带到了睡袋旁边,“老老实实睡觉吧。”
荀鹿鸣不再过多地纠结,说多了反倒显得矫情。
他躺在胡渔的睡袋里,一丝一毫的睡意都没有。
他身边的褚卫也一样,瞪着眼睛看着头顶。
“太遭罪了。”褚卫说,“之前公司说可以给安排个房车,我寻思着别在剧组搞特殊,给拒绝了,早知道这样,我拒绝个鬼啊。”
荀鹿鸣躲在睡袋里偷笑,然后听见褚卫问他:“哎,你也算是你们公司摇钱树了吧?房车咱都不提了,助理就给你安排一个,这合适吗?”
“你不也一样?胡渔还是经纪人呢,整天被你这么指使。”
“我那是情况特殊。”褚卫说,“他们说我龟毛,助理全跑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荀鹿鸣被他逗笑了:“你还知道自己龟毛啊?”
“我不知道啊!”褚卫翻了个身,侧躺着,看着荀鹿鸣,“你觉得我龟毛吗?”
“反正不讨人喜欢。”
荀鹿鸣随口开个玩笑,褚卫却有点儿当了真。
“真的啊?”
“嗯,那你以为呢?”
“啧,伤心。”褚卫把睡袋的拉链又往上面拉了拉,过了好一会儿,小声问,“你睡着了吗?”
荀鹿鸣闭着眼睛,声音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睡着了。”
“屁啊!”褚卫笑了,“所以你为什么就汤原一个助理?”
“不习惯身边人多。”荀鹿鸣翻了个身,背对着褚卫,“你怎么这么八卦?明天还要拍戏呢,赶紧睡觉!”
褚卫看着荀鹿鸣的后脑勺,一肚子问题,一个都没再问。
而背对着褚卫扬言要睡觉的荀鹿鸣也是睁眼睁了半宿,到后来外面的风声雨声都渐小他才慢慢睡着。
荀鹿鸣早上醒来的时候褚卫不在帐篷里,他坐起来,发了会儿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褚卫还没回来,荀鹿鸣伸手打开了帐篷的小窗户,探出头去看了看。
天气依旧不好,但好在雨已经停了,褚卫站在外面又像是神经病一样在做广播体操。
“早啊!”胡渔抱着暖水壶从远处的帐篷跑过来,元气满满地跟荀鹿鸣打招呼。
“早。”荀鹿鸣问他,“导演有说什么时候开工吗?”
“已经开工啦!”胡渔说,“先拍奚奇他们,你们俩等会儿过去就行。”
听见他们说话的褚卫停下动作,双手叉腰,回头看荀鹿鸣,邀功似的说:“是我让胡渔别叫你的,你能睡懒觉,多亏了我。”
荀鹿鸣看着他那样,笑了笑,哄孩子似的说:“那谢谢你了啊。”
“不用客气。”褚卫微微一笑,继续做他的广播体操。
胡渔进了帐篷:“我在煮水饺,等会儿好了端给你。”
“你从哪儿弄到的水饺?”
胡渔美滋滋一笑:“当然是我带来的,我家大佬喜欢吃饺子,我就特意买了个小冰箱,走哪儿都背着。”
荀鹿鸣服气了,终于开始明白为什么只有胡渔受得了褚卫。
“你真是辛苦了。”
说话间,褚卫回了帐篷:“你脚怎么样了?还肿着吗?”
荀鹿鸣从睡袋里出来,活动了一下脚踝:“还有点儿肿,但是没有那么疼了。”
褚卫拿了红花油过来,还没等弯腰就被荀鹿鸣抢了过去:“我自己来。”
褚卫耸耸肩,坐在那儿看着荀鹿鸣自己擦药。
“你今天还是小心一点儿。”褚卫有些担忧地说,“实在不行的话就跟导演商量一下先拍其他的,别搞得严重了,到时候更麻烦。”
“没事儿。”荀鹿鸣说,“习惯了,我还顶得住。”
“你怎么什么都没事儿?”褚卫言语里藏着一些责备,“是不是特别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啊?”
荀鹿鸣抬头看他:“没有啊。”
褚卫一肚子火气却不能发,只能不悦地丢了一句“随你的便”,然后转过去不再看他。
胡渔看了看俩人,揉了揉鼻子:“我去看看饺子好了没。”
他跑走了,觉得是时候找他家大佬心贴心地谈谈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边吃饱喝足,刚好专门负责催场的副导演过来叫他们出发。
“鹿鸣怎么样了?”副导演看他小心翼翼地从帐篷里走出来,有点儿担心。
荀鹿鸣一身轻松地说:“放心吧,没什么大问题,不会影响到今天的进度。”
褚卫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脚踝,问副导演:“还按照之前的计划拍?”
“啊……”副导演有些为难地说,“有困难吗?要不重新调整一下?”
“没有。”荀鹿鸣说,“咱们走吧,我这边没问题了。”
褚卫“啧”了一声看向荀鹿鸣,荀鹿鸣冲他坦然一笑说:“没事,别担心。”
说完,荀鹿鸣先走了,胡渔凑上来跟褚卫说:“妈耶,他还真是拼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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