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朝廷大发雷霆,众朝臣也是无言以对,这家中女儿没出事的还好,出了事的,都被人盯成筛筐了。
宝络在朝廷发完火,回了后宫,在荣凤宫的龙床上笑得打滚,皇后娘娘也是默然地看着这个旷世奇才,无言以对。
她从来不知道,还有男人戴绿帽子戴得还这般开心的。
但她确实是从里到外,都重重地松了口气,一直悬挂着心也落到了实处,夜晚睡觉也能安稳入睡了,不再恶梦连连。
她睡的好了,宝络也就放心了。
选秀之事,皇后从未说过一个“不”字,连一个难看的脸色都没有露出过,他有时候忍不住,还会挑动她几句,不想让她忍,但那天跟义兄谈过话他豁然开朗。
解铃还需系铃人,皇后的心结因他而起,能解开的也就他而已,他都能为了朝廷的平衡大费周张与众臣虚与委蛇了,让为他生儿育女的皇后安个心,这事有何不能的?
义兄说的对,他尚且对讨厌得要死的人都要和颜悦色,对自己喜爱的人好一点,又怎么了?
还有人敢吃了他不成?
宝络一想好,就让江风帮着他去处理这些个事了。
他是不介意给自己戴绿帽子,反正他也没想着坐拥众美。
这美色,不是他这样的人能坐拥的,他的心向来很小,小得装一个妻子,装几个儿女就已经满满当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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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络所做之事没告知他义兄,宣相不知情,但宣相了解他颇深,冷眼观之后心里也有了数。
不仅是他,跟皇帝很近的那群臣子,心里也不是没想法。就是宝络皇干的事太惊天地动了,太不像是没能都要逞有的男人能干的事了,所以他们就是怀疑,也就只是想想,没敢想这些事情的背后有圣上的手笔。
不像宣相,只略想了一下前因后果,再结合了一下御林军那群人马出动的次数,就已经把这事安在宝络身上了。
到了八月,圣上与皇后只选了十个秀女进宫,这选秀之事风声大雨点小,也没有人说什么了——有两个大臣因为女儿的丑事这时候已被圣上骂得都无颜上朝了,如果不是实在舍不得脱了身上那袭官袍,他们都想告老还乡,不想上朝再看到圣上那张一对着他们就阴得滴水的怒颜了。
九月的时候,许双婉进了次宫。
皇后诊出了双胎的脉像,宝络很是忐忑不安,是央求着他义兄让嫂子进宫的。
许双婉进宫见到皇后,发现宝络的担心也是不无道理,皇后的肚子很大,现在五个月的身子,就已经有她怀钰君九个月的时候那般大了,且皇后现在是吃什么就吐什么,整个人除了肚子,身上就没见什么肉,不看肚子的话都看不出是个孕妇来。
但皇后人瘦却神采奕奕,许双婉这坐了还没一柱香,就看她吐了两次了,但每次吐完皇后抬起脸来就笑,看不出什么难过来。
单久在上月已经离京了,许双婉在心里算了算,小药王带着大批药材沿路行善,按计划是他回药王谷的路上,每路过州府镇县,都要停下来给当地百姓讲解日常应对的方子,教他们自己寻药配药的话,每个地方至少要停留五到六天,这个过程是很慢的,估计他现在顶多只过了一个州,现在派人找他回来的话,传话加上回程,也就十天左右他就能再进京了。
但找了他回来,就耽误了他回药王谷的行程,更耽误了他这次出药王谷想为天下做的事……
药王师徒之心,在民不在朝,他们已为他们归德侯府所做颇多,不能老是占他们的便宜了。遂许双婉在心里沉思过后,与皇后娘娘道:“圣上敬我为长嫂,又当您和我年龄相当,且我也生过两个孩子了,能开慰您一二,我想照顾您我未必有您的身边有妥贴,但与您说说话,我觉得我还是能胜任的,我想这段日子,隔个五六天的,我就进宫来给您请安,陪您说说话,您看,这……”
她话末完,皇后娘娘就点头不已,“可行,可行,有劳嫂子了。”
许双婉见她点头点得甚快,看来一点抵触也没有,这心算是落了。
她其实是有些怕的。
她跟皇后能维持着现在我恭你谦的相处,说来很不容易。这中间已经揭露出来的那些挑拔她们关系的阴谋已经有两大桩了,那些没成功的夭折的更是不知繁几,许双婉都有些怕她跟皇后走得太近了,这中间发生的事再多几件,她跟皇后就是想保持着敬而远之的关系都不成。
但事情要比许双婉想的要明朗得多,应该说,她当初看中皇后的大气磊落一直都在皇后身上没有变,她还是当初那个坚韧内秀的齐家姑娘,并没有被狭窄崎岖的深宫变成了另一副样子,她对许双婉落落大方,直率真诚,这很出乎许双婉的意料。
许双婉回去跟长公子说起这事来,也感言皇后与圣上,比她当初以为的还要相配。
宣长公子关心圣上,但不怎么关心皇后,听了一耳朵,也没多问,不过回头跟宝络说起他那皇后的时候,他就把婉姬的话转告给了宝络。
宝络得意不已,回头就说给了皇后听。
皇后见到许双婉,也说笑般地跟她说圣上听她夸他们是天作之合,得意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许双婉见她说着都藏不住笑意,掩着嘴边笑边说,看她娇俏美丽的样子,她温柔地看着因情而分外动的皇后,嘴边的笑也一直没有断。
她没有说,她其实想说的这就是好的感情能带给人的好的日子。宝络对皇后的呵护,让他的皇后能保持着她最好的品性,她不用去为博宠爱而费尽心机,也不用为了生存不择手段,她的手干净,她的心也是干净的,她被人珍惜宠着着,又如何不光彩夺目,让人目眩神移?
同样的,许双婉很喜欢这样的皇后,幸福的人和幸福的事情能让人心生愉悦。
这一年过去,开春皇后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这时候春回大地,大韦四处皆已开始农作播种,商贩们开始走上了出去讨生计的行程,而上京赴考的书生们带来了各地官员们为他们所在的家乡所做的一些好消息,整个朝廷喜气洋洋,就是那些去年没捞到什么钱的世族大员们看着这气氛,都不得不露出个好脸来。
西北齐家那边为给皇后娘娘贺喜,赶了八百八十八条上等马过来送礼,近千条骏马在京城中奔过,惹得京城百姓皆心痒痒,家中小儿更是撒泼打滚跟父母要一匹马儿……
齐家马场这两年已起死回生,不仅如此,齐家的族人也带着他们当地的人做起了药材买卖,西北那边的人不用朝廷下令,就自行迁了很大的一批人去了柳州,在山清水秀的柳州落地生根了。
林八笑来奏折说,再给他十年,他能把柳州变成中原的另一个金淮。
熬过了最艰难的头两年,很多的喜事在皇后的龙凤胎后纷纷传到了京城,皇后也因此贤名传遍了天下。
这一年的春闱是宣仲安主持的,宣相因此多了一批学生。
朝廷眼看着是好起来了,但他的事情也更多了,这中间他因过于劳碌在上朝当中昏厥了过去,被抬回了归德侯府,因此朝廷大乱了起来,宣党与非宣党因他昏倒之事针锋相对,朝上朝下都恨不得吃了对方。
说来旧派人马跟宣相的关系还是很好的,但这时候他们也希望宣仲安能暴毙而亡,宣左相的凝心力太过于可怕了,仅仅几年,听他号召命令的人越来越多,即便是他们自己的人手,很多人已在不知不觉当中投入了宣相的门下,越过了他们供其差谴。
而宣党的人以新晋官员居多,但他们也是各存心思,人心也不一致。宣相在的时候,再桀骜不驯的,也会老实受他谴用,但他一不在,这是山中无大王,这林子里的鸟就都不听使唤了,且因凡是持才者皆傲物,本事不小的脾气也不小,谁都不服谁,遂宣相在家休养没几天,就听说朝廷诸事已经乱如麻,上上朝就是吵架。
等这天宝络上朝都是带着大堆带刀侍卫上的朝后,宣左相更是无语,眼睛巴巴地看着冷眉肃眼的左相夫人,瘦削的俊脸看起来煞是可怜。
只是左相夫人不为所动,没打算放人,倒是侯府的小钰君可怜父亲,摸着他的下巴道:“你听话,娘就不训你了。”
宣相把她抱到怀里,又朝孩她娘望去。
他抬回来那天,许双婉的手抖了一天,连只杯子都握不住,如果不是眼前有人要她照顾,她都要倒下了。
这时候别说丈夫只用眼神求她了,就是他把刀子放她脖子上,想出去他也只有抹了她脖子一途。
侯府已全然由许双婉当家,府中早已唯她令是从,现在即便是归德侯这个老侯爷在府里宴个客,也是先让人问过儿媳妇这边的意思,宣相想从病床上站到朝廷上,还真得她点头才能出得去,要不然,他这家一离,可别想轻易就能回。
“嗯,你听钰君的。”见他还看她,许双婉摸了他的眼睛一下,神色淡淡,“你要是去了再抬回来,我看我到时候得跟您一块躺着,等着儿女给我们端药送水了。”
宣仲安顿时就不张口了。
等宝络在朝廷拿刀砍人的事一传到他耳里,他也是被逼无奈,把洵林撵上了朝廷。
洵林今年才中举,连进士都不是,他上朝就是去代兄长站位的,打的都是来替兄告罪不能上朝的旗号,他一个小少年本来就有些羞涩紧张,等到了朝廷,在众人的唇枪舌剑当中顿时就结巴不已,连句通顺的话都说不出来,朝还没散他就满脸爆红,等朝一散,他羞愧得连侯府都不敢回。
宝络带了他回太极殿,见小弟羞愧得连头都不敢抬,他拍了拍洵林的肩,道:“不怪你,这群妖魔鬼怪,朕也是每天一早要深吸一口气,扛着刀提着斧才敢去上朝。”
现在新晋的不怕事的官员太多,旧派的大员也都是舍得一身刮的气势,没了宣相那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人话鬼话都不说的他就直接操刀的“仁相”在,这群人就有点镇不住了……
“这,这跟我想的不一样。”洵林还是结结巴巴。
“呵……”宝络听着笑了起来,“什么不一样?你想的是什么样的?”
今年跟去年比,已经好多了。
去年三个月半年都办不成的事情,现在吵个十天半月的就成了。别看朝廷现在吵得凶,那也是因为今年颁下的新令让旧派火冒三丈,积的怨存在了心里,这不左相一倒下,撑腰的不在,他们就要倒新派的台了,偏偏新派的吏部跟户部谁也不服谁,都想压对方一头成为六部之首,没有看着他们的,也是趁势窝里斗了起来。
洵林就是听他兄长分析过形势,但这外面看着,跟插脚进来,那可是完全不同的形势了,这说跟做,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看洵林今天这傻眼的模样,宝络也知道他这是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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