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丘王子十分不甘的说道:“我们为什么要忍气吞声,我才是长子,国主之位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长子继承制传承千年,没想到却坏在了我的手里,我有何面目面对先代各宗主啊。”老人越说越难过。
“所以。”阿丘王子眼神中迸裂出强烈的光芒:“我们要站出来反抗,神教影响力虽大不如前,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硬碰硬我们不一定会输,我明日以侍疾为由进宫,守在父王身边,饲机等待机会,宗主去游说布尔将军,整个神笃国,只有他才能与南恩抗衡,到时候我们来个里应外合,届时整个神笃国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老人静静的看着他,看的阿丘王子自己都有些心虚了。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阿丘王子咬了咬牙:“还不到最后时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老人摇了摇头,“我曾读过华国一位圣人的著作,上边说,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一直不解其意,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娑婆教虽然只有短短十年的历史,可它得到了民心,而神教虽有千年的历史,但它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脚步,终有一天会被淘汰,就如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始终都要进棺材的,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临了。”
老人的表情也不知是遗憾还是释然,他就那样凝视着窗外的阳光,就像凝望着一个时代的结束。
阿丘王子忽然慌了,“宗主、您不能抛下我啊,我只有您了,如果连您都抛弃我了,哪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王子。”老人一如既往的有耐心。“您出身尊贵,一直以来一帆风顺,没有遭受过什么挫折,但是正因如此,您才没有丁点的抗风险能力,遇到一点事情只会冲动行事,完全不顾及后果,这就是您的死穴,为君者若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那将会给子民带来莫大的伤害,这是大忌。”
“兰妲公主之事,您做的大错特错,不仅让对方抓住了把柄,还彻底失去了兰妲公主的信任,愚不可及。”
“这是老朽最后一次帮您了,此后的路,就要您自己走下去了。”
阿丘王子离开后,老人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夕阳落山一股莫然的情绪席卷而来。
“神教真的要毁在我的手里了吗?”老人喃喃着,颇为遗憾怅惘。
“宗主,如今并不到一败涂地的地步,神教早已与王权合而为一,岂是小小的娑婆教抗衡得了的,王子刚刚的办法并不是不可行。”
老人静静的看了一眼跟了自己几十年的随从,那一眼看的随从胆颤心惊,“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属下不该妄言,请宗主责罚。”
“我是可以和娑婆教死磕,但是结果呢,必定是血流成河,到时候苦的是百姓,其实我要感谢娑婆教的出现,他们敢为人先,有足够的勇气和胆量,我很欣赏那位圣主的行事风格,如果不是因为立场问题,我想,我们应该可以聊很多,但很可惜,我是宗主,是神教的宗主。”
只要读过历史的,就一定会知道,每一个王权最终都会走向灭亡,这是封建时代的必然性,他这一生从未出过岛,但是外边的变化日新月异,他知道,神笃国若不经历一番改革,最后的结局,必定会走向腐朽,最终发烂发臭。
他是神教的宗主,但同时他也是神笃国的子民,他比这个国家的任何人都希望国家越来越好,百姓富足安康。
他做不到,有人做到了。
“我这一生都在为了维护王权而努力,但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
老人枯坐着,像一棵即将垂死的老树,他望着这个他守护了一辈子的国家,既有遗憾,又有欣慰。
“是时候去见见那位圣主了。”
——
兰妲公主第二日便去了街上游玩,她只让古哲侍卫一个人陪着她,这里的街道上很热闹,到处是小摊贩,人流如织,是兰妲公主从未见过的场面,她觉得很新奇,见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买。
明镜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国家的真实面貌,它和外界的描述并不一样,这里虽然还保留着封建社会的一些面貌,但同样的,这里没有被现代社会的浮躁气息所裹挟,百姓安乐富足,人人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
这里的人也用手机电视,但仅仅是把他们当作工具在用,他们也看新闻,消息并不闭塞,但那些五花八门的世界并不能诱惑到他们,妻子会用心的做一顿美味的饭菜,孩子会认真的写家庭作业,丈夫工作归来,聚在一张餐桌上,一边看电视剧,一边吃着美味的晚餐,电视里演着虚浮的故事,他们享受着的,是真实的幸福。
相比于那些空洞的美丽景色,这里才更有人间烟火气,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我一直以为这个国家愚昧又落后,不通教化,没想到我是完全想多了,我很喜欢这里。”兰妲笑眯眯的穿行在人群中,伸开双臂迎接着触手可及的幸福感。
明镜走在她的身边,兰妲忽然脚崴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往旁边跌去,明镜赶忙拉住了她,兰妲自然而然的便往明镜的怀里钻。
兰妲有些奇怪的摸了摸她的胸口,“你这里……。”
明镜放开她,后退一步,神色淡漠:“公主殿下请自重。”
兰妲幽怨的瞥了她一眼:“一个大男人,干嘛那么小气,本公主摸一摸又不会少块肉。”
说着兰妲眼神暧昧的在她的胸口处飘来飘去:“没想到你这么瘦,胸肌还挺发达的,老实说有几块腹肌?少一块本公主又不会笑话你。”
明镜:……
抿了抿唇,明镜绕过她往前走,兰妲赶忙追上去:“你快说啊,不然我回去就让你扒你衣服,你敢违抗本公主的命令吗?”
前方人头攒动,隐隐传来女孩的哭声以及一个男人的叫骂声。
兰妲立即被吸引去眼球,也顾不得明镜到底有几块腹肌了,挤开人群冲了进去。
哭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一个络腮胡大汉正拉扯着女孩,想要把她带离大街,女孩却不从,哭的十分伤心。
“阿爸,求求你不要把我嫁去赛贾家,我想继续上学,我不要嫁人。”
女孩一言出,四下皆惊。
大汉脸色铁青:“你胡说八道什么,阿爸什么时候要你嫁人了,你莫不是发烧烧糊涂了?”话落就要强硬的拉着女孩离开。
女孩拼命的挣扎,“不、我不要回去。”她的脸色十分惊恐。
围观的人看着,纷纷对男子说道:“你女儿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她嫁人吗?”
“你们不要听她胡说八道,这孩子前几天发了一场高烧,脑子有些烧坏了,说话颠三倒四,大家不要相信。”
大家纷纷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男子。
“放开她。”一道温柔的男声劈开嘈杂的人群落在众人的耳边。
明镜听到过最好听的声音,是曲飞台的,他是歌手,音色非常出色,他的粉丝曾这样评价过,他的声音是会让人耳朵怀孕的程度。
这样的形容虽然夸张,但却十分贴切,比如此刻落在耳边的声音,明镜想,确实是会让耳朵怀孕的天籁之声,空灵又干净,像遥远天山之巅的雪,像深夜洒落林间的月,温柔的不可思议。
她下意识循声望去,一个身着白袍的年轻男子从人群中踱步而出,明镜从未见过有一个男人会将白色穿的如此超凡脱俗,和他圣洁的灵魂一起融合成了温柔的本色,让人望一眼,便觉得风清月朗。
他出众的气质往往让人忽略了那张脸,明镜却一眼望穿了那双漆黑眼珠里的无垠幽渊,那是一片神秘的世界,下意识的引人探索,危险却又迷人。
那一瞬间,明镜想,她嗅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熟悉到、让她的灵魂颤栗。
就在这个时候,仿佛受到某种感应,男人的眼神准确的落在明镜的身上,仅是短短的一秒,便不着痕迹的移开了。
络腮胡大汉见一个陌生男人忽然出现坏了他的事,忍不住骂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我的家事?滚开,别耽误老子教训孩子。”
男子却并不回答他的话,他蹲下身,和小女孩眼神平齐,用一种近乎温柔到诱哄的声音说道:“告诉哥哥,他是你的阿爸吗?”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点头。
“他要把你嫁到赛贾家吗?不要害怕,勇敢的说出来,哥哥会帮助你的。”
小女孩小心翼翼的瞥了眼络腮胡大汉,在络腮胡大汉警告的眼神中,大声说道:“我没有烧坏脑子,阿爸骗人,阿爸收了赛贾很多钱,答应把我嫁到赛贾家,赛贾是一个傻子,他只会发脾气和打人,我要上学,我不要嫁给傻子。”
络腮胡大汉要捂女孩的嘴已是来不及,他被一个穿着黑色护卫服的少年抓住了双手,反剪双臂被逼跪压在地上。
男子看了那少年一眼,眼神含着浅淡的微笑,如春风化雨,令人心生蕴藉。
他微微点头以示感激,缓缓起身,对络腮胡大汉淡淡道:“国家新出台的法规你应该还没有看过吧,每一个孩子不论男女,在成人之前,都有享受教育的权利,教育才是一个国家的未来,你强逼幼女嫁人,不仅妄为人父,更是对国法的罔顾,你需要进到监狱里改造一番,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过错。”
男子的声音虽温淡,却有着一种无可置疑的力量,深深的震撼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是啊,现在的神笃国不同以往了,未成年不能嫁人,不管是强逼还是自愿的,都是犯法,国法不容践踏,任何人违法犯罪,都要受到制裁,一个法规严明的国家,才会让百姓觉得安心。
以前的神笃国,身为女子,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一个悲剧,在这个神教掌控王权的国家,一切的百姓都为了王权而牺牲,女子只是作为传宗接代的工具才来到这个世上,她们的一生、都将不得自由,最终将这样的使命像瘟疫一样传给下一代的女子,一代一代,彻底的腐朽下去。
她们依附着男权而生存,终生享受不到任何的权力,只有像保姆一样任劳任怨的使命,教育是什么?即使是贵族家庭的女子,终其一生,也无法踏出父权夫权到子权的过渡。
不曾见识过更广阔的风景,她们就不会知道,她们的人生、究竟有多么卑微和可笑。
直到有一天,圣主出现了,他带来了颠覆神教的理念,这几乎是石破天惊的,那些男人深感愤怒,他们觉得受到了挑衅和嘲弄,他们决定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圣主一个教训。
圣主是伟大的,他改变了一个国家的未来,他的追随者越来越多,那些可笑的男人,最终被历史的洪流淹没,狭隘的旧思想也终将走入末路。
年幼的女孩不会被强制拉去嫁人,一辈子在生育的漩涡中挣扎,她们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读着圣明的思想,在书本中,见识到一个广阔的天地。
没有女人、何来男人?
这样的质问让所有人开始反省,曾经阶级是不可跨越的,男女更是一道巨大的鸿沟,从出生就开始注定。
可是圣主告诉她们,不论是固化的阶级,还是性别的歧视,都是错的,也许曾经它顺应时代的发展,但是现在,它是错的。
错误的东西,注定要被推翻,一个崭新的时代,在向他们招手,作为参与者,她们每一个人都感到无比的荣幸。
穿着银甲的护卫走了进来,将络腮胡大汉带走了。
小女孩脸上露出一抹慌张,男子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犯错并不可怕,只要知道改正自己的过错,他便还是你的阿爸。”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他是桑落王子。”
“哗啦啦。”人们全部跪在了地上:“见过王子殿下。”每一张面容恭敬而虔诚。
曾经只有国主的长子才有继承国家的资格,可是婆娑教主却摒弃了这一旧思想,他支持了桑落王子,一个出身卑贱的私生子。
事实证明,相比于愚蠢自大的阿丘王子,桑落王子更有君主之风。
她们相信圣主的选择,而今亲眼见到桑落王子,他们更加确信了这个选择是无比英明而正确的。
“你们快快请起。”桑落王子亲自扶起跪在最前方的一个老人。
“王子殿下,您英明神武,我们大家都相信您。”
“都相信您,桑落王子。”群众振臂一呼而百应,画面甚为壮观。
桑落王子的面容上却无半分骄傲自得,他的神情颇有些惭愧:“桑落一定不负你们的信任。”
人群渐渐散去后,兰妲走上前去,皱眉打量着男子。
“原来你就是桑落王子。”
“公主殿下远道而来,桑落未能亲自前去迎接,还望公主殿下原谅。”
“好说好说。”兰妲摆摆手,她看得出来,这个桑落不是阿丘那种流于表面的衣冠禽兽,但是她下意识觉得,也许面前的男人,会比阿丘更加危险,因为她完全看不透他。
“刚才多谢这位护卫兄弟出手相助。”桑落看向站在一边一直沉默的黑衣少年,彬彬有礼的道谢。
少年抬了抬眼帘,“王子殿下不必客气,这本就是属下的职责。”
男子笑着摇了摇头:“早就听说公主殿下身边有一位武功高强的护卫,数次救公主于水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明镜掀起眼皮,近距离看,她才发现男子的面容异常的俊美,他的眼窝很深,越发显得那双漆黑的眼珠深邃迷离,鼻梁高挺,薄唇总是扬着微笑的弧度,看起来平易近人。
然而那五官格外冷峻的锋利感中和了那一点亲切感,一眼望去,只觉得俊美高贵的不可思议,让明镜想起曾在西方神殿中见过的那些希腊神话中的天神,那样的高高在上,让所有世人只有虔诚仰视的资格。
在这样深刻的五官中,明镜窥得一点来自东方的婉约,因而那双漆黑的眼珠便显得是那样的迷人,那是源自东方国度千百年沉淀而来的悠远与神秘。
明镜没有见过老国主的容貌,但她想,这位桑落王子的母系家族,一定有来自东方的血统。
她在打量桑落王子的同时,桑落王子也在打量她,他眼底浅浅漾起的涟漪让明镜察觉到了危险,这还是第一次,明镜心中升起了危机感。
他可能已经看穿了她的伪装。
“那当然了,我的护卫肯定是最厉害的。”兰妲公主一点都没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暗流,别人夸古哲,她就高兴。
“时间还早,公主若不嫌弃,不如由在下带公主在这城中游玩一番,还有很多特色小吃,公主肯定没吃过。”
兰妲公主对他印象不错,爽快的点头:“行啊。”
一行三人一直逛到华灯初上,兰妲拍拍桑落的肩:“我真是太佩服你了,你一个王子,竟然对各种小吃和小玩意如数家珍,藏在犄角旮瘩里的都能被你找出来。”
桑落笑笑:“我自小在谷云城长大,这里的一砖一瓦没有人比我更熟悉。”
“行,今天玩的很愉快,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出来。”
“随时奉陪。”
桑落王子将兰妲送到公主行宫外,亲眼看着她和黑衣侍卫一起走了进去,直到行宫的大门关上,桑落王子才转身沿着街道缓缓的离开。
他走啊走,终于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巷子里,这里没有灯火,漆黑一片。
“就在这里吧,不要伤到了无辜的百姓。”
黑暗中,一道道黑影从不同的角度现身,将桑落团团包围。
一身白衣的男子在月光下是那么的与众不同,被杀机包围,他也并未有一丝慌乱,依旧风度从容。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为首的黑衣男子放出狠话,一挥手,手下从四面八方涌上去。
夜风吹起男子的衣袂,他静静的站在那里,月光落下清辉,映的他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黑衣人的刀劈头而来,然而还未等黑衣人的眼中流露出惊喜,便被随之而来的恐惧填满。
月亮变成了血色,黑暗成为了杀戮场最好的掩饰。
男子长身玉立,从始至终不曾皱一下眉头,他用温淡的声音说道:“不要伤及性命。”
顷刻间,一个个黑衣人倒在地上,骤缩的瞳孔中是未来得及消散的恐惧。
四个银甲卫单膝跪地,“属下来迟,请王子恕罪。”
“你们做的很好。”男子微笑着走上前去,被黑衣人抓住了洁白的袍角。
“唰”的一下,手起刀落,伴随着黑衣人痛苦的惨叫声,断臂合着残血流了一地。
男子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这是大哥第一百三十二次对我的刺杀,如此锲而不舍的精神,令弟弟甚为佩服,如果这种精神用在为君之道上,想必也不会落得如今众叛亲离的地步。”
“你们也是受命于人,我不伤你们的性命,回去吧,告诉他,他的固执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因他而死,这些罪孽,终将反馈己身,望他好自为之。”
桑落走出了黑暗的巷子,灯火的热闹扑面而来,他忽然驻足,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极了此刻月亮的颜色。
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看月亮,他想月亮上一定住着一位仙人。
“王子,圣主要见您。”银甲卫走到他的身边,低声耳语。
“知道了。”桑落回到行宫之中,沐浴过后,换上一件洁白的长袍,然后步行,前往位于城郊河畔的圣庙。
这里,是所有朝圣者的天堂,黑夜下,它是那么的圣洁庄严。
桑落走在中央大道上,这里一到晚上,便安静的不可思议,只有月光追随着他的脚步。
进到大殿中,他安静的等候着,漫长的沉寂之后,他看着博古架上,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
没有人知道,圣主其实是个收藏癖,他喜欢收藏各种各样美丽的花瓶,而这些在灯光下看起来美丽又脆弱的东西,来自世界各地,但追根溯源,它们其实来自同一个国度。
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但是桑落知道,他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纱帘挑动间,有暗香袭来。
桑落恭敬的弯腰,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语气开口:“母亲。”
——
“桑落王子的命运其实很悲惨,他的母亲是一名地位低贱的舞姬,国主一次偶然出宫,和这位舞姬春风一度,之后老国主便把这个女子抛之脑后,那时候的国后是邻国的一位公主,善妒之名传遍全国,她得知这个女子的存在,便不停的对她进行迫害,很幸运的是,舞姬后来生下一个男孩,母子俩一直在谷云城过着东躲XZ的生活,终于有一天被国后抓到了,国后将母子俩卖往了国外,没想到船只在海上遇到了风暴,国后一直以为这对母子已经葬身大海,直到三年前,桑落王子忽然出现在谷云城,大家才知道,当年的那场海上风暴,桑落王子侥幸得以存活,后来他得到了圣主和南恩大将军的支持,才算是苦尽甘来,他在谷云城中有很好的评价,比阿丘王子还要得人心。”
阿雾把自己这两天打听来的关于桑落王子的身世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兰妲摆弄着手指上的珠宝,“那他的母亲呢?”
阿雾摇了摇头:“好像在那场风暴中死去了。”
“啧啧、真是可怜啊,我都忍不住有点同情了。”兰妲讽刺的勾唇。
“那个圣主到底是什么人?”
阿雾更是摇头:“神笃国的百姓对他奉若神明,严禁任何人私下讨论圣主。”
“这么神秘啊,一定有鬼,算了不想了累死了。”兰妲瘫在床上。
另一边,明镜回到自己的房间,没多久江瑾辰和怀青便来悄悄潜进了屋里。
“我听说你们今天遇到桑落王子了?”怀青好奇的问道。
明镜摇了摇头;“以后你们不要轻易接近他。”
江瑾辰看了眼明镜,欲言又止。
明镜对怀青说道:“怀青姐姐,我想吃你做的阳春面了。”
怀青笑眯眯的点着她脑袋:“好,我这就给你弄去。”
话落匆匆离开了。
明镜静静的喝茶。
“明镜,不如我们回去吧,我不找我妈了,我们明天就走,不,现在就走。”
这里、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他不能让明镜再遇到危险。
“晚了。”明镜淡淡开口。
“可是……。”
“做事切忌半途而废,这里虽然比我想象的要更加奇怪,但我今天见过桑落王子后,我确定,我来对了。”
“他不是很危险吗?”
“我所说的危险并不是危及性命,相反他是一个至仁至义之人,这是我的直觉,他会是一个好国主,好丈夫,只是……。”
明镜眯起眼睛:“我想,在他身上我会得到想到的答案。”
江瑾辰忽然有些心慌,他不知道为什么明镜会对那位桑落王子有如此大的评价,那个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
三日后,国后在宫主举办了盛大的宴会,欢迎兰妲公主的到来。
兰妲穿着华丽的礼裙,带着贴身侍卫,踏入了巍峨庄重的王宫。
她见到了端坐在高位上的国后,一位五十余岁,保养得宜的美妇人。
“兰妲见过国后。”兰妲在礼仪上一贯是挑不出错的,一个标准的宫廷礼落落大方。
国后微笑着点头:“真是个漂亮孩子,说起来,你还要叫我一声姑母呢。”
兰妲当然知道,她所在的皇室因联姻嫁出去过不少位公主,如果扒一扒族谱,这位邻国的公主,和她有着山曲十八弯一般的亲戚关系,笼统的叫一声姑母总是不会有错的。
她就是阿丘王子的生母,迫害桑落王子母子的罪魁祸首,只是在娑婆教兴起后,她便被一步一步架空了权力,如今只有一个国后之名,在庆典宴会上象征性的露露脸罢了,已经再也无法左右局势。
兰妲在那张脸上,依稀能窥得一丝往日刻薄的痕迹,虽然伪装的很好,可她的眼睛出卖了她。
兰妲心底轻嗤,也是这位国后动用最后一点势力游说的联姻,本是想为自己的儿子增加夺储的筹码,殊不知因她儿子的愚蠢,却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对母子空有高贵的身份,然而却愚不可及,最终失掉了民心,他们的结局早已注定。
“姑母。”
国后对她的顺从很满意,走下主位,把手臂上的镶宝石金钏套在了她的手臂上:“姑母送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喜欢。”
兰妲心底嗤之以鼻,面上却微笑:“多谢姑母。”
“阿丘啊,那日喝多了酒,做出了冒犯公主的错事,我已经严厉教训过他,公主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是吗?我怎么觉得,阿丘王子是故意的呢,见我一个异国公主无权可欺,姑母,其实我更喜欢桑落王子,你看我嫁给他好不好?”
兰妲笑眯眯的欣赏着面前的女人瞬间变的难堪的脸色。
国后看着她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忍了又忍没有扇她一巴掌。
“是吗?其实我也喜欢桑落那孩子,只是他的身世,到底是配不上公主高贵的身份。”
“我可不会在乎这些。”兰妲直接噎回去。
今日参加宴会的有不少贵族,那些年轻的女孩望向兰妲的眼神透着隐隐的敌意。
为什么国后之尊要便宜这位异国的公主,明明她们能更好的胜任。
兰妲更不在乎这些眼神,实际上她很享受这样被瞩目的感觉。
桑落王子入席后,那些贵女的眼神变的更加疯狂炙热。
主位上的国后脸色阴沉,如今她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一顿宴席匆匆散去。
“让阿丘入宫来见我。”国后知道她的宫中已经漏成了筛子,到处都是娑婆教那边的眼线,但如今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最后的底牌她不得不提前亮出来了。
“您要我娶布尔将军的女儿?”阿丘王子十分震惊。
“没错,宗主那个老匹夫他太懦弱了,兰妲那个贱人也不识抬举,既然如此,我就不会给她们留颜面了,我对布尔有恩,他一定会答应把女儿嫁给你,南恩又怎样,他是斗不过老谋深算的布尔的。”
“可是母亲,我总觉得不安,圣主那里……。”
“不要给我提那个贱人。”国后将一个琉璃盏砸落在地砖上,眉眼阴沉。
“当初我费尽心机的招揽她,她却始终不为所动,我想没关系,时间还长,万万没想到,她不露声色的布局这么久,竟是为了那个野种。”
想到这里,她便气的几乎要心肌梗死,她错失了最好的挫败婆娑教的机会,任凭它发展壮大,如今已牢不可破,她们母子俩被困围城,作茧自缚。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夜的耻辱,她作为国后的尊严被狠狠的践踏,这几乎是噩梦般的耻辱。
她的眼神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几乎要吞没一切。
“我就不信,她没有弱点,等等吧,很快就有消息传来了,这一次,我一定要拆穿那个贱人虚伪的面具,将她和那个野种一网打尽,没有任何人能抢走我儿的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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