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喜进屋后直接冲进骆静语的卧室,一看,床上没人。
主卫的门关着,里头传来洗漱声,她在门口着急地转圈圈,终于等到骆静语开门出来,刚想要开口问他,骆静语先跳了起来,两只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遮。
他光着上身,底下只有一条内裤,哪里想得到占喜老清早会出现在他房间里,披头散发只穿着睡裙。
占喜这时候心急如焚,根本没往别处想,从床上抓起骆静语的T恤衫和运动裤就丢给他:“赶紧穿起来!小鱼,出事了!你穿好出来我和你说,快快快!”
骆静语懵懵地穿好衣服走到客厅,占喜正在他工作台上到处找东西。他走过去拍拍她手臂,占喜回头就问:“小鱼,你仔细看好我说的话,你给婳裳画的初稿,七月初画的那六张,你有没有留过电子版?电子版!拍照也行,扫描件也行,有吗?”
骆静语认真读完她的唇语,思考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
他从台面上找出八月画的几版设计稿,是经过一次又一次修改的,再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里头装着六张初稿,全都拿给占喜看。
他指指后来画的那些,打手语道:【这些拍照,发给对方,修改。】
指指定稿的那几张,又指指角落里的电脑和打印机:【这些扫描过。】
最后指指初稿,双手比划:【这些没有,很久了,方拍照,我就没拍。】
占喜的心都凉了。
骆静语发现她的神情不对劲,皱起眉问:【怎么了?】
占喜拉着他在工作台边坐下,一边打手语一边说:“小鱼,出了点事情,我现在全部告诉你,你听的时候如果有不懂的立刻和我说。然后,你仔细想一下,在整件事的过程中,你有没有留下过一些证据,什么都可以。”
骆静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占喜神色凝重,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占喜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讲给他听,骆静语听着听着,脸色就渐渐发白了。
连占喜都知道问题的严重性,骆静语比她更懂这个圈子,哪会不知道啊!染上抄袭这种黑料,对一个设计师、两个品牌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轻则赔礼道歉,重则吃官司退圈。
可问题是,他没有抄袭啊!他这辈子就没有抄袭过!
占喜把【rrmft0429】的微博打开给骆静语看,也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那人的微博下已经有两条评论了,不知道是对方安排的托还是真路过的吃瓜群众。
【网友1】:有瓜?放个屁股。
【网友2】:看图真的很像,蹲后续。
骆静语:“……”
他把事情都搞清楚了,占喜满怀期待地问他:“小鱼,你再想想,你有证据吗?”
骆静语又把整件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还是摇摇头,抓起那叠初稿看,打手语道:【以前,我都是手机传给方,那天,他来我家,他拍照!我没拍!】
占喜知道他的意思。
和骆静语认识大半年,她在1504的时间比在802多多了,对于骆静语的工作习惯也有了解。
小鱼画设计稿喜欢手绘,平时都是用微信把稿子拍照后发给方旭,自然会留下聊天记录和时间。
他会在作品定稿后扫描到电脑上存档,配上多张实物图,每一款都有一个文档,按着日期整理得很清爽。
这样的工作习惯,占喜了解,方旭自然也了解,小鱼是不会在设计修改的过程中去扫描存档设计稿的,他也没有用图形软件做修改的习惯。
可是那一天……占喜翻过日历,是7月11日,方旭突然过来,当时离造物节开幕还剩不到一周,骆静语正在教占喜做铃兰。
他俩忙得要死,完全没有在意方旭的行为,骆静语和方旭说好了要继续合作汉服节的生意,没有人察觉出方旭已经有了散伙的心思。
回忆一点点清晰起来。
当时让方旭拍照还是骆静语自己提出的,方旭问他要不要修改,小鱼说你先发给对方看看,这些话他是用手语表达,占喜帮他翻译。在他俩的眼皮子底下,方旭拍下了六张设计稿的照片。
也就是说,能证明骆静语初稿绘制时间在【rrmft0429】之前的人,目前看来只有方旭,证据就是他的手机。
占喜在脑子里整理线索:
一、方旭和【rrmft0429】是不是一伙的?——90%,是。
二、方旭的诉求是什么?——打压禧鱼烫花?逼骆静语退圈?逼骆静语回头和他合作?向婳裳讹钱?
三、方旭和婳裳是不是一伙的?——90%,不是。婳裳这么大的品牌,不太可能故意弄坏自己的名声,配合方旭去搞小鱼,他们简直比小鱼还冤,可以理解苏苏的愤怒。
四、方旭为什么如此笃定骆静语没有证据?如果他有呢?拍几张照的事儿,这不是很容易就翻盘了吗?
占喜想了一会儿,眼睛又移到【rrmft0429】的微博上。
她有点明白了,这是一个小号,为什么是一个小号?就是因为对方不知道骆静语有没有证据。如果有,这事儿轻易就过去了,一个小号发的微博,发出来,删掉了,不会有任何人在意。
如果没有呢?
如果她和骆静语拿不出证据呢?被对方知道了,是不是会有更大的动作?
现在去求方旭还来得及吗?
占喜想,事情没有闹大,婳裳和禧鱼都没有回应,因为【rrmft0429】也在观望,观望骆静语有没有证据。如果现在去求方旭,问问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不是还有的救?
坏处是立刻会让方旭知道,他们的确没有证据自证。
好处就是,带上录音笔诱导方旭说话,把对话都录下来,这不就有证据了吗?
占喜把事情都想顺了,觉得是时候先和苏苏沟通。
她当着骆静语的面给苏苏拨电话,对方很快接起:“喂!”
占喜按下录音键,把自己了解到的事情经过都说给苏苏听,很诚实地告诉她,骆老师应该是被方旭故意陷害了。
苏苏并不接受占喜的解释,怒不可遏:“这是你们和方旭之间的矛盾纠纷,关我们什么事?为什么你不告诉我骆老师单干是因为和方旭闹得不愉快?你要明确一点,骆老师把初稿给了一个和他闹得不愉快的人,这件事,你应该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你说了,我们愿不愿意再和你合作是我们的事,你不说,就是你们的责任!”
“对不起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处理得不对。”占喜抓着头发,“我们真的没想到方旭会这么卑鄙,骆老师单干时,方旭拿走了他之前四年所有的设计版权,作为补偿,他把这单生意送给骆老师,我们当时真的没有怀疑过他的动机。”
“那你有证据吗?有白纸黑字写下来吗?”苏苏突然找到了重点,“占小姐,现在的问题不是方旭怎么样,而是微博上那个人没有说和方旭有关系啊!她是以个人名义提出的抄袭质疑!我现在都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话,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把初稿给方旭,我也不知道骆老师的灵感到底是不是来自微博这个人,我要的是证据!你光嘴巴和我说有什么用啊?”
占喜叫起来:“我说了骆老师画初稿的时候我是看着他画的!是七月初啊!方旭拍去照片我也是看着他拍的!是7月11号!我都在场!你相信我!骆老师就是被陷害了!”
“证据呢?!”苏苏也大声喊,“你要我相信你,你给我看证据啊!对方是7月21号发的图,你给我看证据,证明骆老师的初稿诞生在她之前,你有吗?!”
占喜一下子蔫了下来,语气低落:“没有,唯一的证据在方旭手机上。”
“……”苏苏沉默了,半晌后说,“我先去和老板讨论一下,一会儿再和你联系吧,我们设计师现在很生气,这件事如果解决不了,对不起,我们只能按照合同办事了。”
按照合同办事,骆静语要承担法律责任,要赔偿,要道歉,最后的结果势必是——退圈。
占喜挂掉电话后抬头看骆静语,他一直在看着她打电话,也不知道她说的话他都看懂没有。占喜觉得小鱼此时的神情很陌生,是她不曾见过的,心中一软,知道他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
他大概想不通吧,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坏,要处心积虑地去害他。他的心思那么简单纯净,根本就没有坏心眼儿,被人欺辱也都是默默地自我消化。
小时候纪鸿哲欺负他,长大后他完全没放在心上;占杰对他冷眼相待,他还屁颠屁颠地讨好对方;方旭压迫他四年,面临散伙他还记着对方的恩情。
骆静语在为人处世上的确是生涩的,有时候甚至有点傻,占喜懂,一直都懂。
他在无声世界生活了近二十七年,知道普通人对他这样的特殊群体充满偏见,他不曾怨恨别人,只努力改变自己,不想让人讨厌,不想被人看轻。
别人不喜欢他发出的声音,他就憋着不出声,别人会好奇地看他打手语,他在公共场合就习惯了双手插兜隐藏自己。他对这个世界抱有最大的善意,从不伤害别人,不求别人理解他,更不希望别人同情他施舍他,只求别人也不要伤害他。
所以,对于方旭这样故意的做局陷害,骆静语是想不通的,对他来说打击巨大,会让他产生自我怀疑,是不是他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方旭的事情,才会遭到这样的报复?
他也可能会产生自我鄙夷,觉得自己太笨,着了对方的道,现在不仅害了自己,还害到婳裳,又连累占喜一起烦恼。
占喜上前抱了抱骆静语,又捧着他的脸颊对他说:“小鱼,这事儿你没错,一点错都没有,完全是方旭不对。他就是故意要欺负你,可能是想要钱,也可能是想让你在烫花界混不下去。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知道你是无辜的,你太信任他了,但太信任他并不是一个错误,这是你的优点。因为你是骆静语,你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人,不像方旭那么肮脏。”
占喜不知道骆静语是否看懂了她的话,这时候,她自己思绪也很混乱,主要是想不到解决办法,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求方旭。
骆静语扯了扯嘴角,可能是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占喜看着他的眼圈一点一点泛红,他自己也意识到了,推开她的手,起身走进主卫,还带上了门。
自来水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占喜叹了口气,拿起手机。
她决定赌一把,试试运气。
占喜给【rrmft0429】发私信。
【禧鱼烫花艺术】:你好,我是禧鱼烫花骆老师的助手小占,对于你昨晚发的那条微博,我方的说明如下:骆老师是在7月3号接到婳裳汉服的设计委托,有微信聊天记录为证。他于7月4号到7月9号间,陆陆续续画出“鱼戏莲花”饰品的初稿,时间绝对在你采风之前,设计灵感都是原创。所以对于你提出的抄袭指控,我们认为是无稽之谈。
初稿现在就在我们手上,后续发生的修改稿和定稿也都有和婳裳的聊天记录为证,请你不要空口鉴抄,尽快删除微博,我们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谢谢。
私信发出后,占喜手心冒汗,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几分钟后,对方回复私信了。
【rrmft0429】:是吗?那你证明给我看呀,只要能证明你们的初稿的确是在我发博前就诞生了,那我就承认这大概就是很巧合地撞了设计灵感。对了,其实我也有画设计稿啊,不画设计稿怎么做嘛,你等等,我去发个博先。
怎么还要发博啊??
占喜都要疯了,有事儿不能私聊吗?
一会儿后,她就看到了【rrmft0429】发出的新微博。
【rrmft0429】:这是我做的发簪和手花的设计稿,画得不好让大家见笑了。我刚翻了照片,采风是7月15号,回来后就画了三天图,这些稿子应该是7月18号画完的,画完后没给任何人看过哦。接着就做了三天手工,21号做完发博,就是这么简单。@婳裳汉服工作室,@禧鱼烫花艺术,啦啦啦~不知道禧鱼烫花的骆老师说初稿诞生在我之前,有没有证明呢?有的话请给我康康呀。
这人真的发出了四张发簪和手花的设计稿,也是手绘,不过用的不是马克笔,而是彩铅。
占喜拿起骆静语的初稿原件和她对比,心又凉了一截,她就是照着骆静语的初稿重画了一遍,连细节都一模一样。
因为这人不知道骆静语后来修改成什么样,所以最终两边的成品才会有细节上的差异,但如果用双方的初稿去对比,外人都说不上来到底是谁抄谁。
看证据,这人有7月21号发博的那条铁证,而骆静语什么都没有。
占喜窝在椅子上,手指敲着自己的下巴,想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大概还是得去找方旭,事情的钥匙就在他手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大不了给钱?
看在骆静语帮他赚了四年钱的份上,求他不要毁了小鱼,的确很憋屈,但占喜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在这件事里,她不知道方旭和【rrmft0429】究竟谁是主导,至今不清楚他们的动机,如果是要钱还好办,就怕不是!就怕他们的目的是搞垮骆静语。
占喜毕竟年轻,还从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思考以后决定找人帮忙一起想想对策,就打电话给罗欣然。
罗欣然一直在吃娱乐圈的瓜,对于这种公关方面的事要懂一些,接到电话后很快就赶了过来。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占喜觉得自己和骆静语是当事人,罗欣然是局外人,也许会有不同的见解。
两个女生坐在工作台边认真地讨论,占喜拿出纸和笔给罗欣然列时间线,罗欣然则翻看着那几十张设计稿。
占喜已经用铅笔在设计稿的右下角都标了序号和时间,初稿、第一次修改、第二次修改……定稿。所有的画稿清晰地显示出骆静语的思路变化,整个脉络一目了然。可最操蛋的是莲花和鱼的搭配,从头到尾就那个样子,本身就很难改变。
在她们讨论时,骆静语起先安静地坐在边上“听”,后来他起了身,走进了厨房。
再后来他从厨房出来,拿起钥匙和手机准备出门。
占喜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问:“小鱼你去哪儿?”
骆静语笑了一下,打手语:【买菜。】
占喜无语:“别去了,家里有什么随便吃点儿吧,我没胃口,叫外卖也行。”
骆静语摇摇头,指指罗欣然,回答:【有客人。】
占喜也就不勉强他了,对于她的朋友,小鱼是从不怠慢的。
于是,骆静语就独自出了门。
——
“如果要去找方旭,要说的话一定要事先准备好,背得滚瓜烂熟,预想出各种应对方案,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诱导他承认,是他拍了小鱼的图。就算他不承认这些事都是他搞出来的,没关系,只要能证明小鱼是七月初画的图就行。也甭说微博那个人是不是抄袭碰瓷了,无所谓,就当她撞灵感,咱们不计较这个!”
罗欣然对占喜说完,又指指纸上的几个字,“还有,录音笔,一支不够,多准备几支,全身都带上,实在不行咱们去买那种迷你的录音设备。妈的,我就不信搞不死那个姓方的了!欺负你们家小鱼还是不是人啊?小鱼到底怎么他了呀?这人特么是个狗吧?我都想找皮皮虾去削他一顿了!”
占喜疲惫地抓抓头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打算明天去找他,反正我还没承认手上没证据,对方肯定也忌惮。婳裳一直在装死,事情也还没闹大,我觉得大家都在观望。我去找方旭,方旭一定就知道我们没有证据,这事儿真的……我不知道能不能好好解决。”
罗欣然说:“明天我陪你去,让皮皮虾也去,在外头等着。”
“需要这样吗?”占喜问,“难道还会打起来啊?”
罗欣然气道:“安全点呗,这种事太特么离谱了,栽赃陷害抄袭,我去!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的,也就是欺负你家小鱼人单纯,心里有话也讲不了,根本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占喜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心里突然一个激灵,问:“小鱼出去多久了?”
“嗯?”罗欣然一愣,“不知道啊,快个把小时了吧。”
“买菜不用这么久的,小菜场就在小区门口。”占喜从椅子上蹦起来,拿出手机给骆静语发微信。
【鸡蛋布丁】:小鱼,你怎么还不回来?
【鸡蛋布丁】:小鱼,快回来,我饿了。
【鸡蛋布丁】:你去哪儿了?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骆静语始终没有回消息,占喜心里渐渐生出不好的预感,看着罗欣然说:“坏了,小鱼……大概是去找方旭了。”
“不会吧?!”罗欣然震惊地瞪大眼睛,“他这人这么莽的吗?”
“他想法和我们不一样的,他、他、他大概是气昏头了,就、就不会想这么多,他大概就是想问个为什么。”占喜说,“不行,我得去找他,我知道方旭办公室在哪儿。”
她飞快地回八楼换上外出服,没刷牙没洗脸没梳头,和罗欣然一起出了门。小区门口的小菜场根本没有骆静语的身影,手机也一直安静,占喜打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报出方旭办公室的地址。
半路上,占喜试着给骆静语打电话,一直都没人接听。小鱼是不接电话的,但手机能振动,能让他知道她在找他。
占喜担心极了,也不管骆静语的行为是否打乱了她的计划,只是担心他的安危。
她太了解骆静语了,他看着很平静,苍白着脸,什么都没表达,但占喜知道,他心里已经巨浪滔天,指不定起了什么样的念头。
他学了近十年的烫花啊!是他最热爱的事业,是他想要终其一生奋斗的目标!他花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在烫花界从未有过污点,倒是有不少烫花爱好者照着他的作品仿做一些小东西,方旭懒得管,他也就没在意。
他太怕自己会被逼退圈了,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占喜觉得骆静语已经不能很理智地思考问题,他可能快要崩溃了,只可惜她之前没有看出来。
她不会去责怪小鱼的莽撞,她只是心疼极了,担心极了,怕骆静语伤害方旭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也怕方旭伤害骆静语把事情搞得更糟。
天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占喜在出租车上止不住得浑身颤抖,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她,问:“是空调打太冷了吗?”
罗欣然搂住占喜,说:“没有,我朋友感冒了。”
突然,占喜的手机响起铃声,是一个陌生电话,她赶紧接起来,对方是个尖叫的女声:“你是不是姓占啊?是小鱼的朋友吗?你快点来啊!我是方旭的员工,小鱼刚才来找我们老板,现在两个人打起来啦!妈呀!太吓人了,好多血啊!我我我我先报个警哈!”
占喜:“……”
电话挂断了,占喜突然就扑过去拍打司机的座椅靠背,嘶声叫起来:“师傅!开快一点啊!求求你开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已经很快了!”司机师傅又加了点油门,额头冒出一层汗。
罗欣然也听到了刚才那个电话,紧紧地搂着占喜的肩:“占喜你冷静,冷静一点,小鱼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小鱼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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