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粼粼的河面,水质清澈得能瞧见里头快速游过的小鱼小虾,平静的河面宛若明镜,倒映着水面另一边的高树蓝天。
“啪”童山将木桶丢到河面上,趁没飘走前按到河里,轻轻松松就打满了一桶水,打好水的木桶放到一旁,再拿起另一个木桶重复方才的动作。
一身浅蓝色长衫的少年蹲在她不远处,贝齿紧咬下唇,手指落在水中轻划着,余光不时扫向女子,见她没理自己,心中闷气更甚。
明明昨夜还待他挺温柔的,还在他耳边唤着他名字,现在离了床榻就不理人了。
“只知晓自己欢愉的愣木头......”叶长秋嘀咕着她坏话,拿起身边的石子往河里丢。
听到小小声的童山微怔,疑惑抬头:“你说什么?”
“哼”少年头一撇,看都不看她一眼。
童山看了他一会,将打满水的木桶放到一旁,瞥见河边一块被浸泡冲刷得光亮圆润的石头,捡起放在身上擦了擦,乳白色的石子表面竟一点坑洼都没有,小小的一颗如拇指大小,倒是挺好看。
犹豫了半晌,她磨磨蹭蹭的走到少年身旁,沉默地将手中的石子递过去给他。
叶长秋时刻都在注意着她的举动,在看到她一系列动作时,心跳慢慢加快,在期待与渴望中女子将那块石头递到了他面前。
嘴角压制不住的上扬,他紧抿着唇边的欢喜,在女子摊开手掌递过来的瞬间,叶长秋迅速将石子夺过,紧抓在手中,速度之快,让半弯着腰的童山一时没反应过来。
眨眼愣愣看着他。
少年双手捧着石子欣喜地盯着瞧,看了好一会才勉为其难般瞄了她一眼:“虽简陋了些,不过罢了,我也不是那般小气的人,便原谅你了......”
说着他拿出面料极好的丝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乳白色石子,直到擦去最后一滴水迹才满意的勾唇。
“......”
童山颇有几分失语,之所以给他这块石头是因为刚好瞧见了长得漂亮才给他捡的,怎么......方才他在同她置气吗?
无意间解除少年恼火的童山抿了抿唇,挑起两桶水准备回家。
“阿山。”一声轻唤从不远处传来。
童山一怔,闻声望去,只见江怀卿穿着一身素衣缓缓走来,在与她对上视线时柔柔一笑。
“好巧。”他这般道。
叶长秋唇边欢喜的弧度渐渐淡去,站起身子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男子却好似没注意到他一般,直走到女子面前笑道。
“方才远远的我还以为看错了呢,阿山你今日不用去酒楼吗?”态度亲昵的好似在询问自家妻主一样,丝毫没将与她一起的人看在眼里。
叶长秋阴郁的眯起眸子,森冷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最后定格在男子的脸上,宽袖下的手缓缓握成拳。
此时心境最平静的大抵就是童山了,虽然有些诧异巧到在这儿碰到他,她以为他应该祭拜完回镇上了的:“今日有些事所以跟掌柜请休了。”
“这样......”江怀卿了然般轻颔首,温润的眸子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童山被他这般明目张胆的眼神看得有些尴尬,挠挠头,客套道:“你怎么在这?”
男子柔柔一笑,身子微动指了指山那边对她道:“方才刚从山上下来路过这的。”
“哦。”知晓他是为什么上山,童山没有多问,跟身后的少年招招手,便准备回家:“我们先回去了。”
“等等!”
江怀卿唤住她,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抿了抿薄唇,带着些许恳切对她道:“阿山,我能和你单独说说话吗?”
不待童山反应,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的叶长秋冷笑道:“怀卿哥哥似乎又忘了自己的身份呢。”
男子眉头微皱,目光薄凉的转向他。
少年不紧不慢的踱步至女子身旁,面无表情的睨向他,讥讽道:“既然忘了,长秋倒可以给你提个醒,怀卿哥哥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寡夫了,怎能再向以往那般勾三搭四?当真不怕那徐大人知晓了,将你休弃?”
话中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与警告,江怀卿面色不变,看着他淡淡道:“长秋公子言重了罢,怀卿只不过想与阿山说说话罢了,清清白白何来可惧。”
“心里那点污秽心思莫要以为谁都不知晓,直道你可怜才放你一马,别不知好歹在这里妄念一些不该想的。”叶长秋冰冷的眸子仿佛看穿了他内心最肮脏的一个地方,毫不留情地将其掀开,将那肮脏的念想公诸于世。
被戳中心思的江怀卿面上微微苍白,阴沉下去的眸色有丝狼狈,在女子看来时,不自然的撇开视线。
少年冷哼,再不看两人一眼,甩袖离开。
童山一直处在懵然状态,叶长秋说的话前面倒是听明白了些,只是愈到后面就愈发听不懂,瞥见斜坡那边跑来的小厮,童山跟脸色有些难看的人低低道了声别,转身跟上少年的脚步。
待两人离开,小厮已经跑到了男子身后,微微喘着气道:“主子,奴一路寻回去都没找到......”
江怀卿无所谓的摆摆手,脸上惯有的温润笑容彻底消散,抿着薄唇,面无表情地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回到家的童山还没来得及问叶长秋怎么了,便被关氏叫到一边问话。
“我问你,你以前是不是跟丁家的那个寡夫江什么卿的有过瓜葛?”
突然被质问的童山一愣,如何都没想到关氏会问这般问题,怎么今日的事都与江怀卿有关?
抿唇沉默片刻,她不知晓如何才算是有瓜葛,虽以前帮了他不少,也在他家吃过饭,但从未做过其它什么逾矩之事。
“说话!”关氏怒斥。
童山小心的看了他一眼,抿唇默默点了下头,当即一巴掌落在了她脸上,“啪”的一声,在狭小的灶屋里头尤为的响亮。
关氏气得眼眶都红了,又心疼又恼恨:“惹谁不好你偏偏要去惹那个克妻的人,人家克死了那丁家全家,你是不是还赶着去凑份!?我以前怎么教你的,没成亲前与男子保持距离,幸而那寡夫瞧不上你,这要是赖上你你是不是就要将他往家里头带!?”
虽已是对江怀卿无意,但被关氏这般说童山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不免小声反驳道:“他不是那种人。”
“你知晓他是哪种人?能攀上镇里头的县令可不就是有本事了,也就你傻!被人利用作攀附权贵的梯子还一副心甘情愿!”
“现在突然又跑回来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为了祭拜亡妻,说不定还想着回来纠缠你!我问你,他回村子的事你可知晓?”
童山默默点头,还解释道:“那日与开夏下山时在村口瞧见他才知晓的......”
“那他可来找过你?”
童山迟疑了,不知该不该将方才碰见江怀卿的事说出来,在看了眼关氏难看的脸色时,还是选择否认,她怕他会说出更难听的话。
关氏脸色这才好了点,看了眼窗外正坐在院子里的叶长秋,低声说道:“现在你也成亲了,多少要知些分寸,别再与那人纠缠不清。”
“知晓了阿爹。”童山乖巧应着,虽然她与江怀卿确实没什么。
两人从屋里出来,院子里叶长秋正抱着那只被洗过的黑兔抚摸着,眸子淡淡睨向两人的方向,在瞥见女子脸上的红印时,抚着黑兔的力道重了些。
抿唇垂下眸,叶长秋起身回了卧房。
正打算洗菜做午饭的关氏瞧见少年的异状,眉头微皱:“这又是怎么了?”
童山向兔栏里丢着菜叶子,回头看了眼卧房的方向:“可能长秋想睡个午觉再吃饭。”
毕竟昨晚他累了一夜。
“......”
这孩子,关氏罕见的有些无语,这人刚起来没多久,怎么可能还会想睡,再说,瞧着那模样也不似困倦。
怀疑叶长秋是听到两人方才的谈话才这般,关氏打掉她手上的菜叶,示意她进房里头看看。
童山无奈,只得洗了把手进屋瞧瞧,刚进了卧房便看见少年正坐在铜镜前发呆,一动未动,连她进来都没发现。
“长秋?”童山走过去抱起他腿上的黑兔,轻唤了他一声,将他的思绪拉回。
叶长秋透过铜镜冷冷地睇了她一眼,全身散发着难以阴沉沉的郁气,不言不语。
“待会就能吃午饭了,你若是困了就吃完再睡罢,出去晒晒太阳对身子......”
“我问你”没等她说完少年便打断了她的话,阴冷的眸子如毒蛇一般直直盯着她:“那江怀卿突然回来可是与你有关?”
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般扎在他心口上,时不时便会摇晃两下,让他疼痛难忍,厌恶非常,恨不得亲手了结了那个他所憎恶之人。
又被问这般问题的童山有些无奈,认真看着他,给予肯定回答:“不是。”
“他回来只是祭拜那丁家的人,与我不曾有半点关系,之前没有,往后也不会有。”
叶长秋阴沉的眸子有了丝波动,他似不信的迟疑了会,最后缓缓仰起头看向她:“当真?”
童山勾唇,突然抱起黑兔放在肩上,一只手托着它身子一只手按在它小脑袋上,敛容屏气,严肃地对他重重点了下头,黑兔也因为她的动作随着点了下小脑袋。
叶长秋轻笑出声,抿唇扭捏了片刻,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蹲下,他从铜镜旁拿出一个药瓶,将药膏轻轻涂抹在她脸上的红痕上。
“阿爹也真是的,下手这般重。”少年心疼的朝她脸颊吹气。
“没事。”
这巴掌可比他之前给她的那两巴掌轻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算了一下,应该下个星期能完结。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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