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人要去哪?”关氏直起身子,视线在一前一后两人身上转悠。
这才刚成亲第一日,不好好呆在家里帮干点活,净会瞎跑。
“我们两人去开夏家里头。”童山指了指叶家那方向对他道。
“胡闹”关氏闻言呵斥,俊秀的眉头轻皱:“你两人刚成亲,这三日还没到你就要带着他回门呐?也不怕人看了闹笑话!”
说罢,关氏将矛头指向她身后的少年,责怪道:“阿山不知晓便罢了,你一个男子还不知晓这事?怎还跟着她一起瞎胡闹,若是被人瞧见了还当我们对你有多差呢,才成亲一日就迫不及待回爹家了。”
叶长秋低眉顺眼,一副乖巧听教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中年男子的话而面露不忿与委屈。
反倒是一旁的童山见他这般模样心生愧疚,脚一跨挡在少年面前,对关氏解释道:“是我叫长秋与我一起的,不关他的事。”
本想趁这会给少年立点规矩的关氏被这丝毫不懂看眼色的女儿搅了个乱,当下气得他咬牙,人说这嫁出去的儿子就像这泼出去的水,他这女儿是娶了夫郎忘了爹!
这才成亲多大会?就知晓帮着顶他这个阿爹的嘴了!
矛头瞬间从少年身上转回她身上,关氏几步跨过去,指着她脑袋点:“整日就知晓着玩玩玩!这都成家了你还当着以前啊!?也不知晓帮忙干点活,我这忙里忙外的你还给我顶嘴!”
童山被点得直缩脑袋,他的话说得太快她也是听得个半懂,心虚地摸了摸被他戳疼的额头,瞥了眼他身后那块地:“阿爹您要我帮您做什么活儿?”
她这不是不知晓该干嘛吗,以为家里头没什么事了,所以才想着去找叶开夏。
其实家里也确实没甚是,只是关氏看不过眼她替叶长秋说话罢了,他瞥了眼紧跟在女子身后唯唯诺诺的少年,道:“我屋里头那桌子坏了,去砍些竹子再弄一个。”
桌子坏了?童山点点头,也是,阿爹卧房里的那木桌是搬进来时就有的,坏了也不稀奇。
童山应了后,二话不说便去柴房拿来了柴刀,准备去竹林砍几株竹子,顺便再做几张凳子。
临出门前感觉到身后衣裳的拉扯,童山回过头便对上少年微微泛着些许渴望的目光,那欲言又止又满是依赖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生怜爱。
此时他正拽着她的衣摆,水汽氤氲的美眸好似会说话一般,委屈巴巴地盯着她。
童山沉默了片刻,迟疑问道:“你也要去?”
叶长秋没有说话,微抿起红唇,低垂下眼眸,攥着她衣裳的手却丝毫未松。
童山了然,扭头看向正背对他们锄草的关氏,问道:“阿爹,长秋能和我一起去吗?”
回应她的是锄头挥落地的声音,见他没有吭声,童山也琢磨不准是行还是不行,就怕又触了什么规矩,到时关氏秋后又与她算着。
一旁的叶长秋睇了眼女子犯愁的眉目,突然往她身前走了两步,声音难得的轻柔,就好似清风拂过脸颊一般,让人身心舒畅。
“阿爹,长秋想随着阿山一起过去,到时也好能帮她点忙,您看可行?”
这般尊重的问法让人不答应都好像自个没道理了似的,关氏不耐应着:“行了行了,想去就一起去罢,问我做甚,反正说了你们也不乐意的。”
“怎会不乐意。”他话音刚落,叶长秋便连忙应道:“阿爹说的话我们自然不会不听,若是......您不同意,那长秋不跟过去便是了......”
说罢,少年不舍的看向童山,一旁的童山表情困惑,不晓得这生离死别的感觉为何故?
“好了,就一起去罢,路上小心些,可别绊到磕到了。”被给足脸面的关氏也懒得再为难他,被他这般说着,感觉自己好像是拆散他们两人的恶人似的。
少年闻言重重点头,唇边的笑容欢喜异常,回头望向童山时,眸光闪烁着点点小得意,竟有几分邀功的意思。
童山被他纯粹的笑容感染,忍不住跟着勾了勾唇,这般的叶长秋她还是第一次瞧见,倒是挺可爱。
两人延着竹林方向的路道走去,在经过江怀卿以前住过的那屋子时,脚步猛地顿住。
屋顶的烟囱徐徐往外冒着烟,证明着里面并非无人居住,童山心中咯噔了一下,怀卿他明明已经搬了出去,这屋里又怎会有人烧火煮饭?
莫不是......
就在童山胡思乱想时,一旁的叶长秋仿佛能看透她心事般,凉凉开口道:“这屋原本就属村长所有,丁家也不过是从外面搬进来的罢了,现在住这儿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屋子自然再度归还村长所管。”
幽幽的目光不断在女子脸上打转,叶长秋微抿唇边的不悦,淡淡继续道:“时间一长有人搬进来自然也不奇。”
“可这屋里头死过人......”
这种穷乡僻壤地方的人最是迷信,信神佛怕鬼怪,难见有人不介意的。
少年冷笑,悠然的眸光瞥向那屋顶冒着烟的烟囱:“这乱世里何处没死过人?日子都顾不及,谁还顾得及那死去之人。”
也对,当初她也是为寻一个能安静过生活的地方才找到了这,现在住的那屋也是别人曾经住过的,难保不是之前住的人去世了才空出来,也难怪当初村长才收了她十两银子。
不过住了那么久还不是好好的,童山对这种事向来是半信半疑,自己也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就算有个甚也不足为惧。
“走罢。”童山再看了眼那屋子,唤了声身后的人继续往前走。
等走了一段距离后童山才发觉不对劲,回过头一看却瞧见那人还站在那一动不动,她眉头微皱又走了回去:“你站这做甚?”
叶长秋幽深的瞳孔打量着她,心里极是不舒服。
“方才,你可是以为那姓江的回来了?”少年凉幽幽的问着,声音里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
童山不语,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实这么以为,不过也只是那一瞬而已,毕竟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见女子沉默不语,叶长秋只当她是默认了,心里愈发难受,就好似那绣针扎着指头一般刺痛着,一股浓烈的妒意慢慢侵蚀他的理智,让他忍不住讥讽出声:“我劝你最好收了你那不该有的妄想,现在那江怀卿可是那县令的宠侍,你当他像你一样痴情?指不定人家现在正忙着伺候妻主行房事呢。”
少年说的话愈到后面就愈难听,不明他所想的童山忍不住皱眉,打断他满嘴的怨气:“你在瞎说些什么?”
只是怀疑了一瞬而已,她也没在肖想什么,为何他要将事情说得这般复杂?
叶长秋没有再说话,凉薄的目光与她对视片刻,冷哼一声,甩袖往回走。
童山头疼的抓了抓额头,望着少年渐远的背影,微微提高了嗓门:“你不一起去了吗?”
回答她的是卷着枯叶呼啸而过的微风。
无奈摇头,琢磨不清男子繁杂心事的童山只得握了握柴刀自己去竹林。
......
徐府
偌大的府中前为主堂后为偏房,一座座不同风格的院子便是这徐府家主的夫郎宠侍所呆之地,放眼望去每个院子里不是种花便是设了小鱼塘,唯独那种着青竹的偏院与其它这般一对比,更显得独特。
一名小厮端着泡好的花茶踏进了这个院子,往坐在院子石桌前的主子走去。
“江主子,这是您要的花茶。”小厮低着毕恭毕敬,低垂的目光无意扫过男子手中执着的木簪。
“放那罢。”江怀卿淡淡道,视线始终不离手中的木簪。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他这主子拿着这木簪了,起初以为是家主所送,可想想家主应该不会送这般简陋的簪子才是,不过他一个当下人的也不好揣摩主子的事,瞧见当没瞧见,安守本分才能在府中呆的久。
江怀卿轻抚着簪子中间掉色的地方,脑中突然浮现当初童山将簪子送给他的场景,想起女子青涩无措的模样,薄唇不住微微勾起。
一旁站着的小厮悄悄观察着男子的神情,见他面色平静温和,才轻声道:“听说今日家主要在柳侍君的房中歇息......”
记得江主子进府后,家主几乎夜夜宿在此处,频繁程度甚至招来了别房的闲话,只是这几日家主不知是厌了还是如何,连着几日都没再踏进这院子,更别说招江主子伺候了。
俊秀男子面上依旧云淡风轻,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可急煞了一旁的小厮。
“江主子您、您难道就不着急吗?”
这府中的男子可都是靠家主的宠爱才维持得了那风光模样,这要是被厌弃了,简直不敢想今后日子会如何。
“你急甚?”江怀卿眸光淡淡,把玩着手中的簪子:“这府中一人一物一花一草皆属大人,她宿在何处不能?几时到你我在这着急。”
“江主子,奴不是那意思......”
江怀卿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多说。
院子外响起细微鞋底摩擦草地的声音,江怀卿眸子微转,淡然自若地将簪子收回了袖中,很快身后便响起了小厮慌乱的声音。
“见、见过家主。”
“嗯。”女子低沉的应了声,挥袖示意他退下。
直到院子仅剩两人时,徐县令才慢悠悠地逛到男子身后,挑眉道:“你倒是大气得很。”
江怀卿站起身子,回过头对她柔柔一笑:“大人不就是喜欢怀卿这般善解人意?”
“唉”徐县令状若哀愁的叹了口气,坐到石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花茶,瞥了他一眼道:“看来想见着卿儿吃味的模样实属难得紧。”
这几日她特地忽略他,想瞧瞧他是如何个表情,虽说意料之中,可也免不得有些失落。
“怀卿只是信那句妒夫不可娶罢了。”江怀卿从容地坐到她身旁,端起斟好的茶杯小抿了一口,悠悠道:“怎么?府中那么多男子为大人吃味难道大人还没看够?”
若不是瞧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单是这句话还以为他已经在为她吃味了呢。
徐县令心里失望的叹了口气,对他的那股热劲却不减反增,可能是顺服的男子太多,这般独特的江怀卿更能激起她的征服欲。
“大人今日可是要宿下?”江怀卿柔声道。
徐县令点头:“怎么,卿儿不高兴?”
男子眸色浅淡,微微垂下眼眸,看向茶杯中飘在水面上的花瓣,薄唇柔弧不减:“大人能宿下,怀卿自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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