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联合汇演为期一周,元旦前几天在公示栏和展厅就已经展览了好几天的各种艺术作品。
油画、泥塑、书法、摄影等作品应有尽有。
诚德不愧人才济济,各路牛鬼蛇神,不是,英雄豪杰大展拳脚,展示了相当丰富的课外生活。
学校最近的氛围也整体轻松,大家三句都离不开元旦当天下午的文艺汇演。
要不怎么说艺术是生活的调味品呢。
要没有这调味品,期末考前的这一段日子简直就像是寡淡无味的稀饭,还是不配榨菜的那种。
“晚晚,快来试下道具服,我替你报的S码,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冯小小挥着手喊。
刚到后台的宁星晚应声过去,接过一套土黄色的军服。
同行的严烈也拿到一套。
“没想到这么逼真啊,这是打的补丁吗?”宁星晚指着袖子上的一块歪歪扭扭的明显颜色不同的地方问。
冯小小边给大家分发衣服边抬头看了一眼:“就是补丁。那个时候哪有什么新衣服穿,都是改了又改的。这衣服我们去租的时候还专门要求租旧的,就是为了更贴近那个时候的真实情况。”
行吧。
细节感人。
宁星晚摸了摸手里的道具服,然后捧着衣服期待的去换衣间。
将头发扎进帽子里,扎好腰带,绑好裤腿,穿上军鞋,宁星晚拉开门:“小小,怎么样!”
冯小小转头一看,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宁星晚抓着衣角往下扯了扯,然后扶正帽檐:“怎么了,不好看吗?”
“……你自己看吧。”冯小小默默让开身后的穿衣镜。
镜子里的女孩纤腰雪肤,杏眼粉唇,一身军装,还是做旧的,穿在身上,半点艰苦时期英勇抗战的感觉都没有。
反倒是,俏生生的,像是哪家偷穿了小战士衣服的大小姐。
这哪是要去救人。
这是去要命啊。
“你这样……不行啊。”身后的白芷看过来时,跟着摇了摇头。
宁星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觉得怪怪的。
恩。
一点都不符合宁小花同志坚韧质朴的气质!
恰好此时,身后男生那边换衣间的门拉开,严烈走了出来。
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撞个正着。
严烈挑了挑眉。
宁星晚则是叹了口气。
哎。
大壮同志估计也不太合格。
这也太帅了!
严烈不愧是被星探看中要求出道的人,而且人家现在还是兼职模特,完全是个行走的衣架子。
一套平凡普通陈旧还充满土气的军装穿在他身上,简直像是被赋予了新的生命。
他黑发明眸,侧脸冷峻,穿着一身土黄色的旧军装,像是混战时期的军阀首领,一点也不像是个小小卫生队里的“大壮”同志。
“我说,你们两这排的是另一出戏吧?”冯小小凑到宁星晚耳边,小声。
宁星晚:“什么?”
冯小小:“《军阀少帅的绝色夫人》啊!”
宁星晚:“……”
距离正式演出只剩不到一小时,他们戏剧社的节目排在前面,此刻后台比平时更忙乱。
白芷忙着对道具和音乐,只路过他们两个时叹了口气:“我都有点后悔让你两替补了,哎,一点都不符合我们戏低颜值的质朴气质。”
第一次因为长的好看被嫌弃了的宁星晚:“……”
社长大人,您对咱们戏的定位,其它主演都知道吗?
虽然是第一次演戏,还是个只有一句台词,出场不到一分钟的群演角色。
但是,宁星晚却觉得有点紧张,还有点兴奋。
这种感觉很轻微。
像是涓涓细流在身体里激荡,是她一伸手,好像就能握住什么的感觉。
宁星晚决定尽力演好“小花”同志。
她去负责化妆的学姐那里借来了深色号的粉底和眉粉。
先是往自己脸上涂了一层粉底,压了压肤色。
然后再用眉粉往脸颊、额头刷了几道阴影。
严烈双手抱胸站在一旁,挑着眉,看的有点神奇。
就这么几下,她忽然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除了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明亮。
“严烈,你低头。”宁星晚忙活完自己的变身记,转而兴致勃勃的朝身旁的人招手。
严烈:“……我就,不用了吧?”
“不行,你太帅了,这样上台,观众会出戏的!”宁星晚坚持。
严烈不确定他一个出场一次还是混在人堆里的角色会不会让观众出戏,但他知道现在要不配合小姑娘的演出,估计有点危险。
“……行吧。”严烈懒洋洋的慢慢弯下身,凑到她跟前。
都被夸帅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宁星晚拿着眉粉刷往他脸上打着阴影。
距离隔得有点近。
他的呼吸喷在手背上,宁星晚手指一动。
“怎么了?”严烈看着她,声音里带着几丝笑。
宁星晚叹了口气,收回手,然后合上工具:“还是算了,你这画了还不如不画呢。”
竟然看起来更帅了!
他气质本来就冷峻,穿上军服之后,又多了几分正气。
此刻侧脸沾上了点暗影,这么散漫的靠在墙边,半勾着唇,似有若无的笑。
亦正亦邪。
离“大壮”同志的气质……更远了。
周围来来往往忙碌的人都抽空打量着站在角落的两人。
有的女生甚至在打听他的名字和班级。
宁星晚往前一步,挡在他身前,然后低头将腰间的皮带松了两个眼儿,扣上。
衣服变的宽松,将她玲珑韵致的曲线也藏了起来。
宁星晚张开双手,原地转了一个圈,问:“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严烈莫名笑了一下,点点头:“‘小花’同志,你好。”
话剧社前面的是一个小提琴合奏节目。
悠扬婉转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白芷手里的卷筒拍的更响了:“快,所有人到这边集合,按排好的走位站好!”
宁星晚背上自己的医药箱小挎包,拉着严烈和冯小小赶紧跟了过去。
幕布重新拉开的时候,宁星晚听到了台下观众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但随着追光亮起,主角上台,台下渐渐安静,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情绪和注意力都随着舞台上的人物而走。
即使已经看过很多遍,但宁星晚站在侧台还是被眼前一幕幕的剧情带入,慢慢红了眼眶。
有忽闪的追光和播放出的枪声和爆炸声营造出的战争场面,有躲在假山后面的两军对垒,有战士前赴后继的“牺牲”……
直到衣袖被轻扯,宁星晚才忽然回过神,到他们上台了。
“战争”进行到了最激烈的时候,“黄继光”所在的营已经持续战斗了四天四夜,却又接到了新的指令,要在黎明之前,攻下新的高地。
“你们带上医药箱,随时做好卫生保障工作!”“指导员”厉声下达命令。
“是!”三个人身如松柏,齐声应答。
掷地有声。
宁星晚扣着裤缝,身体都有点发抖,眼前闪过很多画面,好像她真的要跟随部队,冒着枪林弹雨,上战场了……
舞台侧的强光一闪一闪,模拟着敌人的照明弹。
前面地主角们开始往“敌人”的高地攻占。
一个战士倒下了。
又一个战士倒下了。
“战争”进行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严烈匍匐在“壕沟”里面,分神去看身边的女孩。
她身体很紧绷,扣着身前带子的手指有点泛白。
双眼直直的盯着前方,好像一个指令,就要冲出去似的。
这么……投入的吗?
严烈看了看她抿直的唇角,收回了视线。
“让祖国人民听我们胜利的消息吧!”
“黄继光”高举手雷,朝着敌人的火力点猛扑过去,用身体堵住了敌人的“枪口”……
“冲啊!为黄继光报仇!”一群人吼叫着冲上了高地……
激昂的音乐声响起,旁白在慷慨激昂的叙说着。
台下的掌声潮水般扑过来。
幕布缓缓落下。
话剧社的人手拉着手谢完幕,终于纷纷退场。
白芷啪啪敲着手里的剧本,声音洪亮,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抖:“好!好!很好!大家都辛苦了!换完衣服别忘了,今晚聚餐啊!”
宁星晚直到换完衣服出来,眼眶还有点红。
严烈拉着女孩穿过噪杂的后台,出了汇报厅。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古筝和钢琴的声音。
听起来是个中西合璧的碰撞。
今天下午的汇演是官方行程,因此放了半天假。
此时校园小道没什么人。
高一高二都凑热闹去了。
高三的大都奋战在刷题学习的第一线。
严烈陪着人慢慢往操场走。
“严烈,我刚刚好紧张!”
“那个手榴弹啊,虽然是播出来的声音,可我觉得就像是真的一样。”
“还有还有,我说‘是’的时候,声音有没有抖?是不是特别响亮?”
“……”
从出了大厅的门开始,她就像个兴奋过头的小喜鹊,一路欢天喜地的说个不停。
脸上的“小花”同款妆还没卸,头发随意扎成了个丸子头,此时随着她蹦蹦跳跳的动作有些松散。
再配上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阴影。
看着有点傻乎乎的。
严烈伸出手指轻拭了一下她脸颊处的一道阴影。
宁星晚脚步一顿,反应过来的用手背捂了捂脸:“哎呀,忘记洗脸了。是不是很脏?”
严烈垂眼看她:“是有一点。”
“……你怎么……”
“但很可爱。”
宁星晚刚想对他进行一番“你这个样子是很难找到女朋友的我跟你说”,严烈忽然又接了一句,一下子将她的教诲按在了原地。
了不得了不得。
宁星晚嘟着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开心:“你都从哪儿学的这些呀,油嘴滑舌!”
严烈一顿,像是想到点什么,忽然勾唇:“才亲过两次,就知道了?”
?
知道什么?
油嘴滑舌?
……
那天在衣柜里面和在他床上被亲的所有细节噌的窜进脑袋。
宁星晚脸一红,忽然口干舌燥,舌尖发麻。
“严烈……你再勾引我,我……我可就不客气了哦我跟你说!”宁纸老虎即使脸红心跳头昏脑涨,依然坚挺的要维持住自己的威风,不能露怯!
严烈看着她呼吸轻缓,杏眼湿漉,鼓着脸颊一副要让他“好看”的小模样,忽然就扶着额角低声笑了。
这到底是谁在勾引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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